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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此石产于青川极北,白昼受日光照射呈绿色,夜里于灯烛下观却是近梅的红。”他低头开匣看。

没了下文。

“今日天阴,无日光;尚未入夜,亦无烛。这种时候是紫色,故称紫翠玉。”惢姬缓声。

“原来如此。”

颜衣打小生活在崟东,哪里会见过更遑论拥有青川极北的一颗奇石。自然六年间走遍大陆的老师才做得到,这约定是老师和纪桓的,应该就发生在他们初见的那一次,或者第二次。

怎样的相识和对话,竟让堂堂纪桓分辨不得,自此谱出了另一个故事。

阮雪音甚觉堵得慌,华辇蔽天,偏无从开口。

“多谢。”便见纪桓复伸手,连石带匣归还。

“纪相留着做个念想吧。她既向你提了此石,又交与我保管,必是希望若有机缘,仍送给你。”

纪桓背影如山石,极微弱起伏,似有一叹:“她送过我东西了。这珠花我多年收着。”

阮雪音根本看不见,只凭话声跟。但竞庭歌所在位置是恰能看见所有这些来回的,尽管远,到底能。

她面无表情。

阮雪音确定纪桓说完珠花之后,观背影动作该是拿出了那朵珠花,那瞬间,文绮极不显著回了一下头。

是向篷车之内,对老师。

她知道,至少猜到了。纪桓还浑然不觉么?

“知道。”老师应,“她当初回来还骗我们说弄丢了。”

纪桓没听到前半段,连珠花是老师的都不知道。

“蓝紫的铁线莲,我也栽在霁都家中,一年比一年更盛,已经爬了满墙。宾客观之都称奇,说从不曾见此品种,也是你们在药园的成果吧。”

“是。原来颜衣还送了纪相花种。”

阮雪音莫名觉得花种也是老师送的。那深海般的复瓣铁线莲缠绕在她和竞庭歌屋外的南墙,也有许多年了,愈发深沉不足道。

纪桓点头,“多亏佩夫人千里送画,方得今日见故人挚友、了当年遗憾的机缘。小女这些年,也多亏惢姬大人费心。纪桓在此谢过。”

“纪相客气。您若不来,草民也会将东西给庭歌让她转交。您若当真难忘故人,想为她做些什么——她的死,她的遗愿,她留给庭歌的传承,纪相都是帮上忙的。”

该有一些缺失,毕竟文绮与落锦的两段自述只阮雪音和竞庭歌听过。纪桓一时没答。

惢姬亦反应过来,稍默复扬声,一把嗓子吊得极高以至于喑哑更甚:

“东宫药园四名药师,其中三名为前朝之后,姓程,姓韩,姓宇文,十一二岁入崟国皇家药园,三年之后秘密进东宫,期间培育药植尤其奇毒无数,并搜集了阮氏近两百年来荼毒三国的众多凭据,”天冷,羸弱,撕扯着嗓音,该是辛苦,她停了停,

“有些是药毒本身,有些是方剂,分别研制于哪年、会致何病、有何症状,都详细配了说明;结合兆、许、大焱三国史载皇室成员各种怪病亡故,包括许国那场瘟疫,最后一位焱君吸食的所谓延年之香,都能找到源头。我们在东宫药园那十年间制过的药毒,近几十年大约也用在了现有三国皇室,都有,都能比对以自查。”

茫茫边境,三国交界,柔哑妇人声震天又坠落。众人未及听懂,文绮唤:

“阿妧。”

缟素的上官妧应,抽身去篷车后面,忽闻一声轰响,该有什么东西从车上掉了下来。

该不轻。上官妧是一路拖着它再出现的。

一只堪称巨大的斑驳木箱。

第558章 半生刃

木箱斑驳,碾过黄沙枯草,上官妧缟白的裙裾随之扫沙草,很快染了尘。终于拖至篷车前,钥匙已经在手上,她分别望母亲与惢姬得了示意,咔嚓将木箱打开。

箱面洁净,箱内亦洁净,离得远,阮雪音扬尽了脖子方依稀窥见瓶瓶罐罐的顶盖。

“说明解释皆附于药瓶或方剂旁,一一对应,如何处置,但凭二位君上定夺。”

慕容峋未发一言,半晌顾星朗道:

“惢姬大人费尽辛苦,只是要将这些物证、证词、真相甚至审判放在今日,当着三国大军一一出示。”

“一一出示,”惢姬持续吊着嗓子,“然后请君上们圣裁,为青川除害。”

“大风堡一战,阮氏已经瓦解,圣君将赴韵水了残生。”华辇内顾星朗依旧平声。

“崟国失了阮氏三百年根基,根基溃而国家散。”车内妇人声震,“二位君上,机会千载难逢,青川一统,自今日始。”

“惢姬大人在主战?”

“祁君陛下若依然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草民乐得上观。但当朝崟君绝非不战而降之辈,尤其对您,除非,”

阮雪音莫名有些听懂。

顾星朗周遭空气明显滞了滞。

“草民这两个学生若能为青川一统尽绵薄之力,蓬溪山也不枉这些年虚名。”

四轮车声终于是响起来。湮在浩瀚兵马间若有似无,然后越来越近,显于边境。

“有劳沈大人,推朕过去。”阮佋喉音滚动。

沉疾回首,顾星朗在辇内稍颔首许了。车轮声再起,白发骤入天地间,声声更近那头篷车与车内外众人。

就像到了尽头而忽得片刻机缘往回走,往故事起始少年岁月走。

淳风在这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纪齐与纪晚苓受父命依旧候于军帐前。

“你节哀。”她目不转睛盯着沉疾背影,下意识抬手一拍身侧纪齐。

纪齐千里护父亲而来,哪里听得节哀这种词,恨恨道:“有病。”

淳风被他骂得有些醒转,一忖此人怕是没反应过来,“我说你姐。要跟你们回家的吧。”便去望飒露紫上竞庭歌,“早些摆正位置,别怪我没提醒你。”

纪齐一呆,蓦然想起民间有歌谣曰“祁北的冬裹着最冷的风”。冷风适时袭来,他顿觉心下哇凉。

车轮声止,仇敌或者少时伙伴在新年重逢。四轮车无遮挡,也便显得比篷车矮,除了纪桓与上官妧,三个人都坐着,画面一度陷入静止。

阮佋双臂撑两侧,欲起而不得,只好作罢,躬身瞧近处木箱中琳琅物什。他费力伸手拿出一瓶,开盖闻了,喉音滚动,扬手扔开。

又一瓶,同样动作,嗅闻毕,猛力扔。

没人拦他,他越扔越快,顷刻扔掉了六七瓶,紧紧贴附在瓶身上的纸条于不时刮过的北风中簌簌乱颤。

“制毒投毒是杀人,征战难道就不是杀人!”他终于出声,竟字字分明,仿佛昨日混沌都是在为今日蓄最后的力,

“都是牺牲一朝一代安宁换千秋太平,你们阴谋阳谋万千伎俩就使得,我阮家做这些就使不得,嗯?”

“圣君家族何止是牺牲一朝一代。”惢姬冷声,“程家五朝,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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