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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阮雪音真正不安起来,稍踟蹰问:“你会用这件事么?”

顾星朗无甚表情,“晚苓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见过画像,尽管后来糊弄过去了,以竞庭歌机敏,不会猜不到。但她不是六亲不认?纪桓是她父亲这种事,不见得能影响她。”

竞庭歌自有她的弱与盲,加上如今身体状况,有些想法会一时改变也说不定。

“所以纪桓是错认了竞颜衣和惢姬,也就是楚荻。”

他从最初便怀疑老师,直至今日,堪称执着。阮雪音想了想,将前朝盛装之疑一口气讲出来。

“三家齐聚,何等机缘。”顾星朗沉吟。

“你觉得不可能?”

“万事皆有可能,只分大与小。三家皆有幸存者是小可能,三家幸存者到此代皆为同龄女儿是更小的可能,她们三个还同时进了东宫药园,万中无一。”他抬眼看她,

“姝夫人说谁是谁。”

阮雪音没看他。

驿馆内无地龙,无木炭,被子极厚,顾星朗又是年轻男子火力盛,被窝里多呆一会儿竟觉得热。

她不答话,看着素净的厚被上暗纹的花。

顾星朗微变脸。“胡说。我最不信的就是宇文家还有遗孤。太祖行事狠厉,当年下令全族斩杀根本不可能留活口。”

“你刚说万事皆有可能。”

若顾夜城起事之初宇文家便开始挖后路,想保几个族人的命是不难的。历朝历代,这样的事一直在发生。

山风吹得窗户吱嘎嘎响。

“父亲姓阮,母亲姓宇文,她苦心抚育你十六年最后送到我身边,倒是完整的一盘。”关于惢姬十几年弈局的猜想也自去冬与慕容峋信件往来时便有,他甚至在今春蓬溪山上明白问过。

今春蓬溪山,那个微雨清晨,他以寂照阁为契口探对方送阮雪音入祁宫的真正动机,甚至明确询问是否因为看了两人的星官图所以对阮雪音格外有信心。

山风吹得窗户吱嘎嘎响。顾星朗考虑片刻,将此一段告知。

何止星官图匹配。阮雪音想起姝夫人画像之说。根本是量体裁衣。这个人如果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总之他一定会喜欢老师为他准备了十六年的姑娘。

他喜欢的是一件作品。不是阮雪音。

心上一角自早先山腰对谈便皱起来,此刻重提,那角落由皱至拉扯,有些疼。

她压它们下去。“还有呢,还说了什么。”

还强调了寂照阁河洛图是宇文家之物,说阮雪音于他也许是祸非福。

与今日姝夫人之词是对得上的。

当时不觉,因为从悬案到时局都没走到今日地步。

万般断势,其实到此刻都没有断错,只是差时间。时间未到,缺子相填。

但她还说。那个早晨的细雨声扑回来,顾星朗觉得脑内清明了些。她说没人能对抗时间,说了几件阮雪音小时候的事,说他和慕容峋或是两个姑娘最好的归宿。

时间也改变了开局的人么。

她最后给了他一枚香囊,建议等到最应该的时候打开。

他不知道哪一刻应该。但此出霁都任重道远,他带上了,就在箱中一件外袍里。

“也许我本不是今日模样。”阮雪音静听冬夜风声,终没把下一句讲出来。

顾星朗心中紧要不在这里,也便没注意她话里有话,“先不论真伪,我不觉得有何问题。已经过去百年的事,上一辈的事,苏落锦没有留话一定要你怎样。退一步说就算有,”他扬眸望她,

“你在乎么?”

这个问题阮雪音一路回驿馆都在想。苏落锦乃宇文家后人是一个不轻不重的矛盾,必会带来些麻烦,寂照阁就是其一。然后是自己在祁宫的处境,和顾星朗作为国君可能面对的困境。

“迄今为止我在乎的,东宫药园真相,竞庭歌,和你。”

“我排最后啊。”

“从后往前说的,倒序。”

【本章相关,269九天书;344、345劝君惜取少年时(十六)(十七)】

第533章 山呼

外间声动是在夜半。

丑时将近,整个大风堡山呼海啸般震荡起来。

阮雪音一向睡得浅,顾星朗有伤更不敢松懈;沙沙声起伏时她隐约听到了,尚在梦中,勉力挣脱,眼还未适应黑暗人已经坐起来。

“别出去。”

却听身旁顾星朗静声。

这人是也刚醒,还是从头到尾没睡?

“是兵队?谁的?”

“我猜阮佋。”

“他哪来的人?”

“阮家三百年居庙堂,宗室遍崟国。阮佋是因弑杀祁君被我胁迫,宗亲们却有的是理由不受牵连、不去国,继续坐享荣华。”

而阮佋答应流放不过三日之前,锁宁有阮仲坐镇,宗亲们远在各城郡哪怕当时不服也难于反应,只能暂时应承下来,且行且筹划。

三日,足够备兵马了。

“左半梅符在各地军政长官手里,其中多数非宗室,宗亲们轻易调不动地方军。”

“私兵。多半有。”顾星朗依旧躺着。

“养私兵要想不被发现,数量该不多,岂有此刻呼啸之势?”

“各地各宗室的私兵加起来,不少。且你又知道地方军没被调动?”

阮雪音滞了一瞬方反应此言。他是真的怀疑阮仲,所以雅邸前最后敲打。

“你是说,明面上是阮家宗室在抗,其实有阮仲相帮?阮佋二话没说配合出崟,也是因与阮仲的默契?”

为何。

阮仲没有保阮氏的理由。且他不是刚靠着与顾星朗联手凌霄门一役坐稳了君位?

“合纵连横,瞬息万变,联一局手达成目标便可;目标至上,下一局该与谁协作,他有脑子,拎得清。”顾星朗单手一撑坐起来,

“总归君位初稳,而宗室必有一抗,他大可以推波助澜借此乱完成别的事。”

“比如?”

“比如就此灭了阮氏永绝后患,而又显得不是他动的手。”

阮仲将自己的人伏在宗室私兵中,待局面乱起来行反杀之策,最后阮家倾覆于大风堡,谁为凶手呢——

自然是顾星朗。祁国要流放阮氏,宗室相抗,双方开战,终至覆亡。

“此计成,于他三利。一,阮家覆灭他再不用担心君位之稳;二,天下人会说我言而无信阳奉阴违,哪怕是对方先挑衅;三,”黑暗中他看着她眼睛,

“我终究屠了阮家,违背了凌霄门上护你之诺。”

阮雪音直觉得阮仲没有这样深绕的心思。以她两个月来与对方往来,这套逻辑顾星朗想得到,他未必能。

顾星朗一直看着她眼睛,也便看出了她犹疑。“在你心里,我并不比竞庭歌更良善。反而阮仲简单,使不出这些算计。”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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