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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辣意消退,加之诸事袭心,阮雪音清醒了些,“公子方才还说,不关心这些污糟事。”

“美人儿有难,忍不住。”上官宴笑开,“你住哪儿?在临自还要呆几日?”

阮雪音再三找了由头拒绝。旋即反应,改了策略。

上官宴提供的住处,自然样样比她下榻的那间客栈强。不是重点。

重点是更安全。

照今日形势,暗卫们保她无虞的胜算大概七成。

加一个上官宴,能提至九成。

甚至十成。

退一步讲,哪怕他此邀不是出于好意,而是另有所图——

她明去了他的地方,他反而不好图。因为一旦出问题,他脱不了干系。所谓危险处亦是万全处。

而纯粹出于好意的可能性更大。因他与顾星朗交情。

那么她就会更安全。因他实力。

实力。便又想起他那张灼灼近妖的脸和无处不在的笑。登徒子之典范,青川当世年轻一代恐无人能出其右。

得竞庭歌这样心狠手辣的方降得住。她念及此,忽觉得帮两人约一回未为不可。

宅子在城南。当真讲究,不大,却精雕细琢过头。曲折回廊上层层叠叠挂着纱幔,满庭花植在夜色中此起彼伏溢着香,一进大门入眼的,单颜色就不下二十种。

灯也讲究,或该说矫情,形制绘图各异悬于檐下或摆在雕栏上,火光盈然堪比照岁时的祁宫。

“你怕黑啊。”她随口,并没认真。

上官宴却面色稍变,很快,转瞬即逝,“不怕。”

这种反应答法。看来是真怕。倒同竞庭歌一样。“好花哨的地方,像青楼。”

上官宴闻言得趣,挑了唇角笑,“你去过青楼?”

“没去过。途径过。书里也见过不少描摹。”

满庭灯色,纱幔轻扬,晚风卷花香。这般与美人聊天,实在惬意,上官宴更来兴致,“我以为那小子跟你提过。”

顾星朗?阮雪音傻眼。

“你老家在锁宁,总知道最欢楼?我们常去。你别瞧他一副斯文样,尽喝烈酒,千杯不醉。”

阮雪音再傻眼。他不太喝酒啊。莫说政务繁忙时,就是平日里偶尔喝,也是小酌怡情。

对酒没什么感觉,饮得少。

——他自己说的。

以及,最欢楼?

我是会去这种地方的人吗?

——他理直气壮反问过。

“啧啧啧,”上官宴瞧她一脸懵,幸灾乐祸,“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那小子在你这里很能装嘛。纪晚苓的事怕是也没跟你详说?”

第416章 香夜

白国所在,青川极南。所以相比祁国,这里是真正南国。

南国六月尾,盛夏已炽。晚风亦不温良,穿过层层纱幔钻进来便显得闷。

“好像是他登基之后第二年吧,还是第三年?反正也就十五六岁,小屁孩儿。那时候流言要比如今嚣张得多,该是隔三差五和纪小姐闹别扭,”

上官宴一顿,很有些闲话家常意思,

“应该说是纪小姐隔三差五找他的不痛快。他初即位,心上千斤重,难受得很,也是那一回我才知道,这小子喝酒如此厉害。”

理与智上,阮雪音千万个不想听这些旧事给自己添堵。但上官宴一开口,她还是迈不动步,稀里糊涂坐下开始听。

面前依旧一盏酒,对方依旧一杯杯喝。那酒壶细长而高,嘴如新月,莹白透亮的琉璃外壁上凸出成片近妖的嫣粉桃花枝。

以至于那酒也被衬得带了嫣粉色。

自然不是。她看一看自己面前杯盏中。此酒无色。

而上官宴不紧不慢又实在喝得不少,面色如常竟像在喝白水。

“你也厉害。”她终接话。

上官宴眸色一荡,勾嘴角笑,“真要比,我喝不过他。你那位兄长或许可以,也是个千杯不醉的主。”

“谁?”

“小的那个。大的那个不怎么喝酒吧?”

是说岁数。大的为阮佶,心智不济。所以同样千杯不醉的是阮仲。

“观美人是幌子吧。”她再随口,“你是在结交他们所有人。”

上官宴一怔,“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趣。好好地聊闲天,老往那些糟心事上想。男人嘛,无外这些个酒色爱好,都是王孙公子,”

王孙公子四字他低了声。此人言谈倒一直谨慎,哪怕在自家,从始至终未明说过众人姓名。

“我经营的又都是吃喝嫖赌,想不认识都难。”

“但他们互相之间却不认识。”顾星朗和阮仲此前就不认识。是去岁霁都同溶馆才见第一面。

“他们不像我这么满青川跑呗。”上官宴不耐,“我说,那小子为了纪小姐这般折腾过,你是半点不好奇啊。”

比起他还认识阮仲、还知其千杯不醉的交情,以及今日茶楼外那句说她接下来要去曲京的话,此时此刻,有关纪晚苓的旧事确实不算什么。

但要套话,总得先顺对方说。

“你说。”

上官宴观她平静,眨眼莫名:“啊?”

“他如何为了纪小姐茶饭不思痛不欲生饮酒不止千杯不醉。你说,我听着。”

上官宴有些梗,举起手中杯与她案前那盏根本没动的酒一碰,径自喝下方回:“没意思,不说了。”

又觑她,

“你们俩是在做戏?其实谁也没那么在乎谁,不过闹了出夜宿挽澜殿骗了天下人?”

阮雪音也有些梗,忽想到韵水城皇宫内几段对话以及此后见闻。

“你觉得是就是。”她答。

上官宴表情更加叵测,半晌点头,笑意再现,

“有意思。”

他连饮三杯,似乎倒尽了壶中酒,突然再道:

“但若不是,你最好别辜负他。”

阮雪音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小子看似随和,其实挑剔,对大部分人事都无所谓,把着不放的就那么几样,掰指头能数出来。”

他看她一眼。

阮雪音不确定那几样里是否有她。

而顾星朗哪里是这么容易露软肋给旁人的人?

面前这人深不可测,也真也假,姑且一听。

“把酒喝了吧。”他继续,“这个叫夏桑落,没有醉月烧那么烈,喝一杯好入眠。”

“你茶楼里的茶倒不错。”她依言举杯,小口慢啜酒,却开始说茶,“蜜果香气浓重,入口甜醇,茶汤亦澄透。”

“那是陈年的白南古树茶,你听过吧?全青川就那一棵,哪日死了,世间便再无此茶。一堆白国茶商苦心栽种幼苗,无一成功,这茶啊,喝一回少一回。”

阮雪音来不及计较这般珍稀的茶品如何叫他买了来。“如此贵茶,自然不是到店者皆可享用。”

“专程为你沏的啊。”他笑得瑰丽,月光纱幔间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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