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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亦吃得晚,便想着每日这个时候送些吃的去。”言及此,忽顿,微笑问:
“可是撞了?你也去送吃食?”
蘅儿手里提着红木食盒。云玺两手空空。
阮雪音不确定她是故意发此问还是真没注意,但这种讲话方式,不太寻常。
不太纪晚苓。
“不是。有点事,过去请个示下。”
“还好。”纪晚苓松半口气,“他这个人,心好性子好,咱们都送吃食去,为了不厚此薄彼,必得每样都尝了,最后生把点心用成晚膳。”
实在很不纪晚苓。哪怕句句属实,但她从前鲜少这么措辞。
有一搭没一搭终至挽澜殿,涤砚迎出来,见是如此阵势,有些傻眼,行礼,干咳,半晌道出一句“要去请君上的意思”。
“此刻不方便?”纪晚苓问。
“回瑜夫人,瑾夫人正在殿中回话。”
一般说殿中,指的是正殿。
“那——”
“有劳二位夫人稍后,微臣去去就回。”
“有日子不见瑾夫人了。她倒难得出来走动。”眼瞧涤砚远去,纪晚苓和煦道。
一出来便来了挽澜殿。阮雪音默默接。看来有准备。总不会也来送吃的。
要出招了?
梧桐满庭,举目皆青,涤砚很快踩着雨后润泽地面出来,
“二位夫人请。”
上官妧一身绛紫,端坐正殿东侧,见纪晚苓和阮雪音进来,起身,三人见礼。
“好久不见。”纪晚苓含笑。
“是。瑜姐姐如今倒出门渐多。”上官妧笑答。
“也不多。挽澜殿是一向来得多。”
阵势十足。阮雪音暗忖。扫一眼殿中局面,去西侧坐下。
上官妧在东,若被纪晚苓抢了西,自己坐哪边便成问题了。
显然纪晚苓不着急坐。她从蘅儿手里接过食盒,款步至顾星朗跟前,放置,开盖,依次捧出来三盏小碟。
“鲜虾蛋卷,葱油酥,桂圆小米糕。都是臣妾亲手做的,君上尝尝。”
顾星朗略看一遍碟中玲珑,抬眼笑道:“辛苦了。这些事情自有人张罗,以后别费力气了。”
“他们张罗是他们的本分,臣妾张罗是臣妾的心意。”纪晚苓也笑,准备落座,看一眼东侧为上官妧,西侧坐着阮雪音,半晌未挪步。
“是臣妾僭越了。”上官妧起身,自动退至东侧第二把椅子,“瑜姐姐请。”
待纪晚苓过来坐定,上官妧再笑,
“瑜姐姐心思果然特别。这茶点之道,都讲甜配绿,酸配红,瓜子配乌龙。六月初夏,正是饮绿茶的时候,方才听姐姐报点心名,却像只一样桂圆小米糕是甜口。其他两样,居然是咸口。”
“瑾夫人忘了,君上不喜食甜。但自来茶点甜口多,宫中亦然,所以从小到大,但凡茶点时,他都只饮茶,不吃点心,顶多用些水果。”
火力全开。阮雪音再忖。上一次这种开法还是盛宠令之后的宁枫斋家宴。这般想着,不动声色只动目光看半眼顾星朗:
她这是对谁开火呢。
该是没被接收到。总之顾星朗没有看回来。
“要说照料君上,我们是再努力十年也及不得瑜姐姐。”只听上官妧笑应,“不然怎么说,四夫人之中姐姐始终为首,真要议中宫,我们都不过陪衬。”
纪晚苓面色微变,转脸向上官妧端和道:
“瑾夫人这说的什么话。不妥,亦不合规矩。”
“臣妾失言。”仿佛这才反应,上官妧垂首向顾星朗。
“方才不就正说这个。”顾星朗却不以为意,也没吃点心,只举杯饮茶,
“人人在论的事,不差你们几个抒己见。阿妧你今日为何来,趁着此刻人多,也可再表一表心迹。后庭人少,左不过就是你们几个的事,能把话说开,他日定论,也省得朕挨个儿交待。”
这般说着,扬声唤涤砚,“去采露殿,把珍夫人也请来。”
第386章 寒蝉
要表心迹,还要把话说开,还关乎他日定论。
怎么听都是要拉开阵势的意思。
纪晚苓和阮雪音皆不知上官妧早先说了什么,总归与中宫之争有关。而段惜润未至,一应阵势显然都需憋着。
殿内鸦雀无声,殿外蝉声便格外显得分明。
“也才六月,”上官妧浅开口,“竟已经起蝉声了。”
一屋子四个人,好半天不讲话确实尴尬。以往这种情况纪晚苓都会接口,以撑局面,但她今日,反常之至。
总不能等着顾星朗接。考虑片刻,阮雪音应:
“蟪蛄过了梅雨季便会鸣叫。春蝉也大概是这个时候。七八月暑季起鸣的是最常见的油蝉。寒蝉八月尾才出,能一直鸣至十月。”
“这中宫之位若以才学论,”上官妧莞尔,“我们都及不得佩姐姐。”仿佛有意将此一句处理成玩笑,她说得轻而跳跃,很快用后面的话盖住了,
“我听说非常年份,至大寒都是有蝉鸣的。”她坦坦望阮雪音,有心请教,
“真的吗?”
阮雪音亦认真想片刻,“我没看过相关记载。按理说,寒蝉哪怕能活命到大寒时节,也不会鸣叫吧。否则怎有噤若寒蝉之言。”
“噤若寒蝉。”上官妧轻声念,像是忽想到什么,终没多说。
而这样一番状似闲聊的时间消磨毕,段惜润终是来了。
她一身浅茜,似入夏时节稍显不合宜的春意,有些懵,入殿后向顾星朗行了个标准礼。又与其他三人相继见礼,落座,自然在阮雪音旁边。
是过往宫宴上常规位次,她略觉心安。但如此阵势于挽澜殿内茶话,实为第一次,实属不寻常。
她微张口想问,觉得难于措辞,正自踟蹰,顾星朗开了口:
“今日阿妧过来同朕议中宫之题,说现下状况,大半个后宫皆惴惴,噤若寒蝉,”
言及此,他转了目光向上官妧。
“君上,臣妾——”
“噤若寒蝉一词,你方才不曾说,但应该就是这个意思?”顾星朗温然而笑,“无妨。朕觉得很好。与其各自揣着忐忑又不敢表达,不若开诚布公,将心结都解一解。”
他散开视线望向场间四人,“前朝风生水起地谏言,朕知道你们不好受。说白了,此为家事,他们说他们的,关起门来,咱们聊咱们的。当然了,”
茶杯被随意放回桌案,他理一理袖口,
“愿意说的说,不愿意说的,无论出于什么缘故,都可以不说。”
这是什么突发策略。阮雪音心下弯绕。那自己要说么?中宫之争,与她无关。但立后一题,起于专宠。
总不是要她就专宠发表意见?
实在叫人头大。她悄然扫他一眼。
淡定得很,专注得很,独坐于正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