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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是为君的第一课。”
阮雪音莫名欣慰。在整个大陆的认知里,顾星朗其人,仁心有余而杀伐之力不足。当初在蓬溪山,竞庭歌也讲这句话,便是老师都没反对。如今看来,是大陆错了,他至少在心态上做好了准备。
“刚没说完,第二呢?”
顾星朗很满意这种话题与脑力快速切换的谈话状态,不紧不慢答:“第二,以宇文家对河洛图的重视程度,历代焱君亲自刻字凿画,不是不可能,漫漫几十年,一个人也做得到。只是此事确实耗费心力,我更倾向于认为,他们借助了某种工具。”
“工具?”
他看一眼她手上细长坚硬的烛台柱笔,眸光莫测:“比如某种笔,落墙便呈青金色,还能直接在黑曜石上凸起,形成刻痕。”
阮雪音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传奇怪谈读多了不成?”她下意识看向手中的柱笔,那羊毫或者狼毫分明是浅棕白色,哪里有青金色?且这么软软一撮毛,怎么可能在黑曜石上留下刻痕?
“当然不是这支。”否则还有什么可讨论的。对于她极偶尔会出现的,突如其来的短路,他如今已有些习惯,但还是非常无语。心下摇头,又转身向东侧石壁,“你看这些字,还有先前那些虫鸟和马,线条如此流畅仿佛纸上着墨,甚至笔画间的牵连都清晰可辨,凿刻哪里出得了这种效果?”
的确。如果是较为规整的字体,这个问题便很难被发现,因为没有连笔痕迹;但宇文琤偏偏擅狂草,就是写汉字也连笔满篇,更何况这种似字似画的上古文字——
说是鬼画符也不为过。
“平心而论,还是好看的。我不精书法,他这狂草造诣如何?”想一想又补充道:“还是写水书看不出来?”
“算是极好。”顾星朗闲闲答,“水书本身是不好看的。我觉得非常难看。被他这么写出来,倒多了几分潇洒气概。”
阮雪音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他认真道:“你说你只花了两个时辰,所以这些字你一上来就认识?”
顾星朗一挑眉,有些不屑:“自然。”
阮雪音再瞪眼:“这水书,已经破解了?很好学吗?”
顾星朗再挑眉:“谁说好学?韵水城外有一位高人,祖上是兆国先民,据说这水书就是他们家发现的。我九岁那年去白国呆了三个月,跟他学认这文字,”他微微摇头,“够费劲的,是我这些年下来学得最费劲的东西。”
三个月学通一门天书。你确是天才。传言诚不欺我。
“这寂照阁,根本是在等你啊。”阮雪音有感而发,啧啧两声。
顾星朗蹙眉,心道这人怎么越发有了淳风的样子。说起来,她今夜该回来了。
一时有些担心,掉转头往回走:“你既没准备好,这道题今夜解不了。走吧。准备好了再来。”
阮雪音莫名其妙:“你不是解开了吗?开门啊,咱们直接进入下一题。”
顾星朗不太满意:“你一个靠脑子行走江湖的人,这么没有解谜精神?很有趣啊你不试试?”
阮雪音正色道:“我的最终目标是看河洛图,当然怎么快怎么来。已经解决的问题,我干嘛为了所谓的解谜精神浪费功夫?”
“你如此着急,是为了尽快回蓬溪山?”
阮雪音一怔,犹豫道:“不算错。这件事拖了太久,转眼间我入祁宫已有大半年,实在不想再拖。”
顾星朗继续往回走,“那没辙了。这道题你必须自己解,否则没有下一步。”
又来。这人小性子怎么这么多?
她无语亦无奈,撇嘴扬声问:“这水书根本没什么人认识,也无书籍可参照学习,我上哪儿学去?”
顾星朗步伐不停亦不回头,“现成摆在面前一位老师,你不会拜?”
第一百八十五章 在水一方
话说顾淳风至挽澜殿不见人,并不再候,返身回了灵华殿。此后数日,她闭门不出,俨然恢复禁足状态。
纪齐自北境归来,总觉得不对劲;便是吃饭睡觉这种平常事,也变得不那么心安理得;每晚入睡时常错觉后背有一处温凉湿润,然后想起那场荒原夜奔里的无声梦哭,又想起那个鹅黄衣衫少女所说山啊海啊城,以及属于每个人的时间。
是怎样的时间呢?他全无感觉,全不明白。
还有阿姌,她究竟犯了什么罪,明明只是罚入冷宫,怎的又被逐,再被追,最后自戕在了祁蔚边境?
一个后宫婢子,闹出这么大动静,竟然要劳动沉疾?
那日他莫名其妙领了密令,都没来得及跟父亲多议,拿了马车带着淳风就往北奔。连续几日劈头盖脸的不明所以之后,好容易将息下来,公主殿下不说,他自然不问。而他回府至今,无论父亲大人还是大哥都未问及事情经过,只有大嫂顾淳月来略问了淳风景况。
百年前纪氏随顾家夺天下,是大祁一家之下的鼎盛高门。对于父亲和兄长的沉默,他并不意外,甚至非常习惯。一心为(ei)政,少好奇少问,是相国府不成文的家训。
但他实在有许多想不通,而后背上温凉的错觉搅得他夜夜无法安眠,梦里一再呼啸起十一月荒原的风。
所以在归府的第四日,午膳后,经过西花园廊桥又遇淳月时,他决定有分寸地缓解一下内心焦虑。
“大嫂近两日可有入宫?”
话头起得突兀,顾淳月微怔,旋即微笑:“我回宫的日子是每月二十八,今日才十一。”
“宫里刚出了事,嫂嫂也不早回去看看?”
顾淳月神色不变,只眼眸深处蓦然漫起精光。纪齐没有看到那些光束,但迅速意识到此问不妥,赶紧补充道:
“嫂嫂别误会,纪齐无意打探。只有些不放心殿下。”
“淳风?”
纪齐被这句反问闹得有些呆,眨眨眼答:“啊,是。也不是。不算是。”
顾淳月见他语无伦次,越加奇怪,暗道莫不是这趟路程还起了别的幺蛾子?
“你那日不是说,淳风已经缓过来,情绪尚稳?”
“是倒是。但,她说了些非常不像她会说的话,我想了好些日子都没明白。不太踏实。”
淳月挑眉:“那日怎么没听你提?是什么话?”
纪齐考虑片刻,觉得那些话实在不合适这样讲出来,很突兀,也很矫情,只无奈道:“总归是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涉及什么事,反正,跟她过往行事说话完全不同。”
淳月不知阮仲,只道是阿姌之事冲击太大,直接震荡了顾淳风在一些重大问题上的心态。所以此刻听纪齐之言,她约莫有些明白,且忧且欣慰,“这个月我入宫自会去看她。听说君上已经去瞧过。她在禁足,每天不过吃吃睡睡,你不必不放心。”言及此,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