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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住了主笔人却压不住众人的嘴与思想,顾家二少爷施威风送人吃官司,这不是坐实了这些流言蜚语吗?花边新闻,澄清还是不澄清,其实没什么区别。

顾微庭也寻个主笔写新闻,不管有没有人信,道自己与甄钰那不正当的关系,紧接着添油加醋,写吕江年使用下叁滥的手段,欲奸污少女,手段奇葩,奸污不成,一气之下,一夜御数女,得洞便钻,最后染了难以治愈的疾病,远离上海治病,病难愈,重返上海御女。实在是有伤风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吕少爷和顾二爷到今天简直是仇人了。

要说吕江年在后来几日因病时时复发,形容灰败,难受得想要仰药毕命,外头造出多少谣言来,他也坐窝儿没有精神和顾微庭斗了。吕江年得病,物件儿近坏,深入了解原来这两件事都与顾家脱不得干系,吕老爷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心中有气,却能沉住气,明面上不欲把事情闹大,不愿和顾家闹僵,挈了一车礼,到顾公馆坐了一个晚上,道吕江年前段时日是糊涂透顶了,望顾家莫要追究,表面笑嘻嘻,掉头就对那陷入困境的段家,和李桂子伸出了援助之手。

段家另寻得吕家这座靠山,一面担忧,一面往吕家那边靠。李桂子眼界不高,有人愿意帮助,她自然是感激不尽,声音略略酸涩,对着吕老爷喊恩人。

然后第二天报纸就道顾微庭无良心了。

顾微庭看着报纸冷笑了一声,又寻了一位主笔写了稿。

这位主笔,姓刘,名守丰,号宝山,曾赴日学医,精通英语、日语,如今在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当翻译家。刘守丰的父亲曾是墨海书馆的华人编辑。这书馆里的华人编辑在当时多少有些名气,通晓西学,译述了不少书籍,在父亲的影响下刘守丰亦是个学贯中西的人物,顾微庭找上门来时,刘守丰穿着件米色丝纶缎的袍子,衬得一张瘦骨高额的脸毫无脸色,他露出吃惊状,摸着脑袋,露出一口细白牙齿,反问顾微庭为何不寻别人,而来寻他写稿。

顾微庭曾收到过江南制造局翻译馆的聘请信,那封聘请信是顾荣金为了让他回上海而卖面子让馆长写的,不过也不能说是卖面子,馆长确实有想法请顾微庭来翻译馆与外国人合译算学书籍,顺便去工艺学堂任算学教习,只顾微庭一来上海就投身公学教育去了。

室内什具简洁,唯有两张四仙桌,叁张西式椅子,一个铁书架,没开窗户,空气不流通,满是墨水味,闻久了头昏,顾微庭态度端默,淡淡一笑。这一笑,好像这个人一点脾气也没有似的。

顾微庭走到窗户旁开了一扇窗透气,爽爽快快的道:“刘公子致力于研究医学,不知可曾研究过性病吗?我想刘公子应当对此感兴趣。”

刘守丰的头似点非点,慧眼直勾勾胶在顾微庭身上,合度的身材肩头罩了件玄色西式皮领马夹,脸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两只瞳孔含了清水似的格外有神,比不近视的人还有神。

刘守丰看得有些出神了,顾微庭别过头,自顾把话说:“性病两个字眼为羞耻之词,妓女染上了,去巷弄里治,嫖客染上了,也去巷弄治,怕曝光过频,一个恐丢了生意,一个怕伤了面子,最后赔了钱还把病弄得更严重。吕家的少爷也染了这种病,刘公子本身有名气在,不如借此机会写篇稿子与读者好好聊聊这种病,如何防,如何治。刘公子脑筋清楚,写的稿,应该没人会当是花边新闻、娱乐稿来看。”

刘守丰格外谨慎,执笔在手,笔尖醮饱了墨,在面前的纸上胡乱写了几个字,搭讪着回答:“我、我考虑考虑。”

“刘公子是想磋商一点条件吗?”顾微庭顿了话头,“我与刘公子没有什么泛泛交情,刘公子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刘守丰揣起手起身,慢走到茶桌前,举动文明,先用手帕擦了沾墨的手,再从一旁拿出一只东洋瓷杯,往里头倒了热茶递给顾微庭,茶递过之后,又送上一支金箍吕宋烟。顾微庭眼睛霎一霎,只接过了茶,并不接吕宋烟。刘守丰轻轻的咳嗽一声,放下吕宋烟,再拿出一只瓷杯,倒满茶水,呷了一口后道:“是,自然有条件。”

207

刘守丰也不卖关子,一语未了,接着说:“顾二爷来工艺学堂担任教习吧。实不相瞒,华老先生走后,翻译馆里并无优秀的算学家了。”

他口中的华老先生,是江南制造局翻译馆的一位数学家。顾微庭听说过,但可不曾打过交道,这位华老先生,十年前便登仙了。

去工艺学堂担任算学教习是个幌子,进入了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哪有不译文的道理。译文不是轻轻松松随便一译,总需得花上十成的精力,若是没接管顾家,精力绰绰有余,可如今摇身一变成顾家掌权人,还得顾着顾汝生的产业,他哪还有时间投身教育这一行。

顾微庭当然明白,笑了又笑,左手捧心,默了五分钟,打定主意,才夹七夹八开起玩笑来:“我只是一个桂花男子罢了,我答应刘公子的条件,但要先赊着,刘公子,您看这样成吗?”

“……”刘守丰装着没有听见,一手伸到盆子里拿糖果吃,嘴里嚼着糖,目光正对着顾微庭,心里纳闷眼前人一副冷静的脸,为何心机能那么深,自贬是桂花男子,可如果桂花男子都像他这般,那桂花一词,可是褒义词了。

顾微庭当他答应了,不急不铺纸濡笔,请刘守丰写稿。刘守丰迟疑着接过笔开始写,照着顾微庭所言,以吕江年为例子,写那花柳病是如何来的,要如何预防与治疗,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男子性之所至,与中状元者建交,龟不困皮,最易染梅毒。文字里不乏有抨击报纸上登载的治疗花柳病广告,写讫,刘守丰看了一眼,随后放到一旁晾干,边想稿子的标题,边笑道:“这篇稿子若登出来,只怕会砸了不少郎中的饭碗。”

顾微庭走到晾纸张的一旁去,歪着头看了看,亦含笑回:“但能救到不少人。”手指一指,直到如何治愈的那一段,又说,“洒尔佛散改成六零六,沪上的人都把salvarsan称为六零六,洋人觉得拗口,但国人并不觉得拗口,甚至觉得简洁。”

刘守丰觉得有理,于是提笔修改之:“我在日本留学时,发觉日本人颇有耐心,当初秦佐先生发现六零六制剂能治愈梅毒的时候,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唯有埃尔利希先生却要反复检验确认,把秦佐先生的耐心硬生生给磨没了。”

改讫搁笔而苦笑:“salvarsan这种药物前几年才出现,其副作用一直被恶意夸大,大多数人宁愿去寻巷子里郎中,索些五花八门的治疗方法,也不愿去医院里注射这种药物,寻找virgin建交来治疗,或者吃拿水银来治疗,说来那些窑子里还有人吃水银来避孕。”水银确实有用,但丧命者更多。话又说回来,泛泛百姓,连住院的费用都用不起,更是用不起这种药物了,打弹子与戳药水壮精神,最后是活活烂死。

顾微庭沉默着听刘守丰说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什么?”刘守丰不知顾微庭此话是何意。

“‘金星一夜欢,水星一生惨’,之前听些医学家说过这句话,不知是何意,也没有深究过,今日听刘公子的碎念,忽然就懂了。

刘守丰哈哈笑起来,“水星可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这种事情有干系,就如人在建交时,也没想过会患这种病吧。”

说到后头,叹了气,折起墨水干了的纸张,压在一本书里:“顾二爷先归吧,稿子我还得改改,标题也还没起好,容我再好好想想。”

顾微庭知趣离去,回洋楼的路上想起甄钰曾说过城隍庙的头堂水,好奇心驱使,脚步转到城隍庙,不意被旁边的冷摊吸引,书多而杂,一眼扫过去,有杂志、小说、报纸等,有的破旧缺页,有的崭新不染一丝尘土。顾微庭到一处冷摊哪儿翻了翻,翻到了《聂格卡脱探案》,这是是甄钰曾说过的书,他想也不想拿起来,继续翻了翻,竟从中翻到了一本孤本和珍本,,一齐拿起来问价共有四本。摊主知识有限,判断书的价值,只看书是新是旧,瞧了一眼书籍的新旧程度,珍本与孤本破旧不堪,而《聂格卡脱探案》若新书一般,心里掂量了一下价格才报价:“除了那本聂格什么……与卡脱探案五角钱,其它几本一起就收您两角钱吧。”

……

桂花:在沪人口中桂花是贬义词,表示一种坏劣东西。桂花女人,桂花妓女,桂花律师,就是质量差的意思。看书的时候笔者也不明白为何沪人为何会把桂花当做贬义词。我也不知道,或许以后读别的书能找到答案吧。

冷摊:就是书摊。现在也能看到一些,每次路过我都喜欢去翻一翻,旧社会可以翻到有价值的书,但现代的这些书摊都是些盗版的书籍了,错别字多,印刷不清晰,也很多灰,如果没有戴口罩就会打喷嚏了。

这几天写了一章,但下乡这几天没登上来,昨天回深也没登上来。

下乡期间怕过敏一直有吃过敏药,神奇的是从乡下回来以后才过敏,好在脸不过敏,至少能见人。

吃了药抵抗力下降,今天其它毛病复发,要用好长一段时间的药,睡觉都难受。开始不高兴了。

208

愉快地给了钱,顾微庭翻着最上边的书离开了,忘了最初来城隍庙的目的是什么。

清风徐徐,掐指一算,甄钰在洋楼哪儿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几乎没与人通语,今夜天气不闷热,他也终于闲了下来,不如带她出来走走,散散心。

想定,招来一辆黄包车,赶在日落前到了小洋楼。

甄钰和巴儿狗坐在院里吹风。

前几天怕她闷得慌,顾微庭让方管家把巴儿狗送过来了。巴儿狗眼皮耷拉,安安静静地趴在甄钰脚下睡觉,尾巴偶尔动一动,赶那些烦人的蚊子。三

柯基之死还不知是何人所为,这段时日忙着对付吕江年,还不曾寻那章小芾问话,奇怪的是打柯基出事之后,她也没有再出现了,难不成早已离开了上海?

记起了这件事,顾微庭默念了几遍,明天抽空再去打探打探。

甄钰撑着脑袋看巴儿狗睡觉,余光里看见顾微庭,唇边露出淡淡的笑痕。

她似乎又瘦了,圆润的面庞儿少了点肉,没施脂粉,蟹爪般的刘海歪歪扭扭垂在额头上,远看过去,风釆黯然,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去外头走走?”顾微庭搁下手上的书本,走到甄钰旁边问道。

这几日甄钰身子莫名有些不舒服,骨头散,皮肉麻,嘴上却是吞酸好辣的,可顾微庭留给她的食材,或是带回来的饭都是清淡寡味的,吃起来着实有点噎得慌。吃得不好,无有去外头散步的欲望,她坐在地上,绷着的身子松懈下来,带着几分羞怯,倒靠在顾微庭腿上,问:“去哪儿?”

“你想去哪里?”顾微庭把她拉起来,摸起她瘪瘪的肚皮,“先去吃个饭。”

甄钰偏偏倒倒没站稳:“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但有点想吃川菜馆的青椒烧鱼。”

“青椒烧鱼?”顾微庭暗暗吃惊,言语辞色之间很是温柔,“不怕辣着舌头吗?”

“怕。”甄钰想了想,回,“上海这几日湿气重,我骨头注了水一样很沉重,吃点辣椒去湿,可以轻松轻松。到时候可以叫厨子少放些青椒,就不会那么辣了。”

“成,我也许久没吃辣了。”顾微庭让甄钰把自己拾掇干净。

甄钰穿了件透气的月蓝色薄纱珍珠花边裙,蓬松的裙边没踝,她只着鞋而不着袜。顾微庭拿起一条皮带,皮带一束,甄钰的腰肢不盈一握。

皮带加身,感觉勒得慌,难呼吸,甄钰偷偷把它调松了不少。

顾微庭将她披散的头发一并竖起来,在脑后盘成一个圈,而额前的头发,抹了发胶,也一并往后梳,一根不留。

那饱满的额头,登时就露了出来,甄钰嫌丑,把额头遮住,顾微庭随手握住了她的手解释:“头发散着坐黄包车,风一来头发就会乱吹。”

想的倒是周到,但甄钰还是苦恼着自己额前没有头发,光秃秃的很不好看,鼓颊抱怨。

顾微庭拉开她遮额的手,湿润的唇瓣贴在额头上唼喋一声:“好看的。”

甄钰被他的温柔忽悠住了,头脑怔了一怔,再看镜子里无刘海儿,头发梳得光溜溜的自己,竟也觉得好看。

头发梳好,二人坐上黄包车就去四马路的川菜馆子。点了一份青椒烤鱼、凉拌猪红、辣炒鸭肠和一份紫菜蛋花汤。堂倌瞧着顾微庭的打扮,异常欢迎,在牌上写下他们点的菜,脚下登登的就往后厨里跑。一眨眼,那道青椒烤鱼就被端上来了。

初时不见有鱼,盘子里是红红绿绿辣椒,拿筷子挑去辣椒,才见到被劈成两半的鱼。

甄钰咽了一口口水,但才动筷子,额上便被辣出了一层汗,嘴里咈咈出气,搁筷不吃嘴巴里更辣,她边有气无力的说辣,边夹鱼肉往嘴里送,嘴里嚼着鱼肉,还要握起拳头轻捶桌面。

对面的顾微庭看她的脸由白转红,眼睛亦红了一圈,眼皮一眨就滴泪,这模样无比滑稽,他欲笑不笑的,把兜里的零碎洋钱给了堂倌,请他到对面的西餐厅里买份冰忌廉来给解辣。

“我要吃芒果味的冰忌廉。”听到冰忌廉叁个字,嘴里的辣度仿佛降了几分,“蓝莓味的也行。”

周六上午要考个试,下午去外头吃饭,周五下午要提前去考试地点,这两天都不更了,有点紧张。

怀了,但要去夜花园搞一下。

209

芒果味和蓝莓味的冰忌廉都有,堂倌买来了两客冰忌廉,他跑着过去跑着回来,但冰忌廉还是化了一点。

冰忌廉装在精致的高脚玻璃杯里,圆球的形状,一个圆球足有一个拳头般大小,表面点缀了一些脆脆的饼干屑,淋了五颜六色的果酱。

果酱甜腻,甄钰这段时间不好甜,用勺子一点点挑到纸巾上,嘴唇上沾了辣椒油,掏出一方丝巾将嘴轻轻地一擦,才捏着小勺子挖冰忌廉吃。

她吃的是芒果味,顾微庭便吃蓝莓味。

见他动勺子,嘴里含着冰忌廉的甄钰冷吞咽不及,就冷不丁来一句:“顾老师不是买给我吃吗?”

顾微庭拿勺子的手顿在半空中:“你要吃两份啊?”

“嗯。”甄钰挑着一匙冰忌廉送入口里。

顾微庭讪讪的放下勺子,喝起手边的柠檬水,他破钞买冰忌廉却一口也没吃到。

甄钰专心吃冰忌廉,每个口味的冰忌廉只吃一半,剩下的化成了冰水。顾微庭凑付着吃了一口,口感不好,味道也怪异,他摇摇头,又喝起了柠檬水。

冰忌廉吃了,喉舌肠胃都清凉,那些油腻饭菜看着打恶心要吐,不愿再动一口,甄钰吃不下,靠在椅子上摸那并不圆滚的肚子,闷声不响,听隔壁一桌人在哪儿拆壁脚。

他们在说哪家少爷专去徐家汇路康脑脱路,就是那夜花园寻乐子,从天黑玩到天亮,险些脱精而死了,不知节制,说罢哈哈哈大笑起来。

甄钰若有所思。

隔壁一桌人说着广东话,说话声十分响亮,顾微庭耳朵震震,他听不懂,只好把剩下的菜一一吃净。

吃到半桌里,听得津津有味的甄钰忽坐起呷了一口热茶,嘴里喊肚饿,吃了那不辣的凉拌猪红和紫菜蛋花汤。

填饱了肚皮,顾微庭看眼手表,时间尚早,带着甄钰到在阳台上乘风,并问:“去外头走走?”

吃了冰忌廉,甄钰精神开爽,点头:“走走吧。”

“去哪儿?”顾微庭想去人少一些的地方,但夜幕降临了,上海滩哪儿都是人。

“去徐家汇路康脑脱路。”甄钰伸一伸懒腰。

这地方在顾微庭记忆力没什么可娱乐的设备,还有些荒凉,“去哪儿做甚?”

“去了就知道了。”甄钰脸微微红起来。顾微庭更不明白了,难得是他记忆出现问题了?

走出菜馆,凑四六和遇见了从医馆里出来的金素。

金素素面朝天,脸颊脱了好几层肉,袖子捋起,手背上坟起来的青筋,一根根粗若蚯蚓,而手臂上有好几个鲜红的针孔。

她靠在一面贴满了寻人通告的墙上,望着天空,脸上泌着的神色似乐非乐,甄钰第一眼看见金素时险些没认出来,离着几步之遥,试探性地喊一声:“娘、娘姨?”

金素身子抖了一下,转头便见打扮得花团锦簇的甄钰立在月下,一脸担忧地往着她这边。

四目相对,甄钰就确定了她是金素,穿过来往的行人,小步走过去,金素魂灵儿飞去半天,放下捋起来的袖子,用干净的手背把惨白的脸颊排红润些,在甄钰来到跟前前,注射在体内的药水发挥作用了,一抛方才颓废状,她露出了一个灿烂而不失温度的笑容。

甄钰皱起的眉头不曾松开,到了金素勉强,开口就问道:“娘姨你这是怎么?我瞧你从医馆里出来,可是生病了?”

就着甄钰的疑问,金素猫腰咳嗽,沙着喉咙说道:“是啊,夜间的露水重,睡觉时把被子一脚踢开了,肚皮着凉,病神就上门,咳着咳着有些发热,想着睡一觉盖被子捂出汗来就能小愈,谁知越来越严重,再撑不住,就来医馆里寻个寒热表量量体温,好家伙,叁十九度,脑子都快烧坏了,吃药来不及,就让医生给我扎了几只针,让身体快些降温,图个轻松。大姑娘和顾二爷在约会吗?今日天气不错,你们俩好好约会,娘姨扎了针,头昏,先回去睡一觉了。”金素喋喋不休地说,不容人置喙,甄钰一个字也插不上嘴。金素说完,顺手拦下一旁的黄包车,坐上去报出底脚,飞也似回蓝桥了。

……

看书看到叁客冰淇淋还以为是叁色冰淇淋,查了一下没有解释,就单独查“客”的意思了,西餐用语,表示份量的意思。差点闹出笑话。

看辛德勒名单的时候有一个片段是女人戳破手指,拿血珠子当腮红和口红,擦在脸上提气色。黑白的电影,一开始这一段看得迷糊,不知为什么要把血擦在脸上。不会再看第二遍的电影。

210

甄钰迷茫地立在原地,眼睛跟着金素远去的方向走,坐在黄包车上的金素脸上几分惊惶之象,心绪不宁,落荒而逃的样子比落汤鸡还难看,车子驶远了,脸色才如常了。

风吹起了轻薄裙摆,摆纹夜随之摇动,露出一截带有伤疤的小腿,甄钰两只足底板没有紧贴地面,进入医馆的人不断,有的人昏盹的眼睛半眯着,没趣搭拉、垂首蹇分地走进去,出来时似发了跑躁,眼有凶光,奔出来不看路,直把人撞。

医馆里仿佛有提摄精神的魔力。

甄钰被人撞了个实在,一手扶住墙,才没跌到地上去,出个洋相。

晓得甄钰底下没力,顾微庭飞捻的赶上去搀她,甄钰改口了:“我想回蓝桥。”

金素不对劲。

是哪儿不对劲,甄钰没法指出来,凭一点感觉来判断而已。

“明天吧。”前面来了几部兜生意的黄包车,顾微庭随便拦了一辆下来,“你现在回去了,娘姨怎么歇息。”

“你说的对。”甄钰松了口,跟着顾微庭上车,往徐家汇路康脑脱路去。

脱口道出底脚时,车夫望着风风韵韵的甄钰,济济楚楚的顾微庭露出隽味之笑,想当然耳,侃侃谔谔问道:“徐家汇路康脑脱路啊,二位去夜花园……耍吗?”

听了车夫的话顾微庭才知道夜花园就在徐家汇路康脑脱路这一带,他想否认去那头玩耍,语未悬口,甄钰侃快地回道:“不,是去哪儿喝冰冻的荷兰水。”

车夫放声大笑,竭力拉车,汗透了衣裳,累得气喘吁吁也不忘与甄钰聊天:“贫嘴!冰冻的荷兰水四马路里也能喝,非要去那边才能喝吗?这我可没听说过。双斧伐孤树,呵呵。不过现在去,着实是太早了些,夜花园还没开呢,开了也不热闹……”

好塌嘴也。

生人之间,这些话在甄钰听来有些伤屈了,她懒得见怪也懒得回话了,屈起右腿懒懒地搁在左腿上,翘起悠然的二郎腿,让车夫自言自语去了。

顾微庭想入非非,以手扪揗甄钰的膝盖,心中一动,问:“真是去哪儿喝荷兰水?”

“那是一个男女幽会的好地方。”甄钰星眸慵启,用爪甲轻抓顾微庭的手心,口中含糊回答,“我没去过,我们厮守不剩几日来了,想离开上海前去一次,教你以后黑家白日都想着我,别出一场相思病来。”

说着说着,捻指间,两具身体挨在了一起,甄钰的一捻捻腰肢扭动着,上半身扭顾微庭怀里,她心里七思八想,手心贴在了顾微庭发热的胯上,迷摄人的欲望:“为什么要规定不能在黄包车上做呢。”

隔衣而摸,无端噷动,顾微庭大气不敢喘,憋着一口气坐得直直的,甄钰喊顾老师,他不应,喊全名也不应。一旦应了,人就和皮球一样泄了气,保不齐自己会就地干出些龌龊的事儿来。

顾微庭默念古诗来防心摄行,但甄钰也施展伎俩,嘴巴贴着左边的耳朵,唼唼哫哫说起那不可让人听的荤话。

耳边有许多杂声,碌碌剥剥的车声从未绝过,甄钰的声音其实很模糊,但顾微庭却听了个清爽。

身上的汗越流越多,顾微庭此刻被困在一个手掌中,翻上筋斗也逃不出去。

……

211

眼看两张嘴要贴在一块儿浓浓的来个亲香,车夫吓出了一声冷汗,拔高声音出声阻止:“别别别,可别在车上做这些勾当。”

嘴上说着,脚下迈得更快,他要尽快将人送到夜花园去。

也说车夫生得不高大,但腿脚利索,一刻不歇,眨眼就将人拉到了夜花园去了。正如车夫所言,来得太早,才晚上十点多钟,夜花园晚间一点才开,四处是荒凉的景象,路灯不明不暗,别说是冰冻的荷兰水,就连白滚水也喝不到。倒是空气新鲜极了,一股草的清香钻进鼻孔里,燥热的心地顿转清凉。下了车,开发了车钱,甄钰牵着顾微庭往草坪上走。

车夫在原地算了算手头的钱,不算满意,再瞧瞧客人的装扮,还以为拉上这些客人会给多几个铜板呢,他厚了脸皮,冲上去与顾微庭争车钱,想刮多点小费。

车夫嘻开笑口道:“这跑了一路,一刻没歇,说什么也得加点小钱才是。”

甄钰受够了车夫的吵闹,摔下脸,掏出几个小角子发付:“敲再多竹杠也不能发财。”

车夫还欲争辩,但见甄钰的脸越发冷肃,不像个善婆婆,吞了口唾沫,把钱塞进裤兜里,去兜揽别的生意了。

甄钰粉颈低垂,对着地面嘀咕了一句:“早知他如此讨厌,就应该在黄包车上做一次。”

顾微庭没有接话,走进夜花园,里头还是有人在,男女结伴而行,或牵手走在路上,或脸贴脸,两股订交靠在树上,或挨坐在石凳上,偶尔听得到微弱的喘息声,循声望过去,可以瞧见一幅活春宫。

因还不到时候,越往里走,路灯越暗,人也就越少,来到一处草地,甄钰弯下腰去脱鞋子,赤脚在上面踱来踱去,好似在找风水宝地,她把草地踩了个遍,然后突然坐了下来:“这里干燥柔软,坐着最舒服。”

原来打赤脚是为了寻个舒服的地方坐,顾微庭笑出声,脱下外衣,铺平披到地上去也坐下。他想叫甄钰坐到腿上来,这夜花园是多少人男人女人的战场,到处都留液体,一屁股就坐下去,忒不卫生了。刚坐下,不迭开口说,那甄钰不声不吭,翻身坐到了膝盖上来,还说:“虽然舒服,但还是坐在顾老师腿上最舒服了。”

屁股一点点往上挪,直挪到胯上才停止了动作,甄钰双臂勾了顾微庭的颈儿,继续做那在黄包车上被岔断的事。嘴巴贴着嘴巴,舌头勾着舌头,戏耍得非常快活。

接吻的档口,顾微庭的手伸进了甄钰的裙内,两手稳稳地托着银盆似的粉臀。甄钰不动弹,让顾微庭托着,自个儿撩起裙子,卷至腰腹上,又把裹着股间的一块布揭开,将雪白的肚皮,蕊瓣参差的花穴,正面对着顾微庭露出,娇笑落落道:“要早点做完,要不待会儿人多,是会有比赛的,比赛的话我相信顾老师能行,但我吃不消。”

来夜花园的途中,胯下已有了反应,春色在眼前,顾微庭全身爽快,用两个指头夹肚皮上一块软肉,后以手徐徐度那微生露润的花穴,紧而底里不深,质嫩而能缩能锁,隐约可见的珠核已充血了。

他鼻腔里的呼吸开始不匀了,一双眼儿,留在夹红的股间转也不转一睛,道:“来得突然,没戴套。我提上裤子是清清爽爽的,你可要黏糊好长一段时间。”

做完下体一片狼藉,留在花径里水,就算是躺在也会缘股流下来,又是夏日,想起来怪不舒服的。

呼出来的气往甄钰鼻头上喷,甄钰觉得热,手指又在径中流连,肉壁紧缩不住,有了熟悉的湿意,一个没忍住,桃源洞口一开,水顺着手指汹涌而出。

甄钰不胜羞涩,扭了头,下颌抵在顾微庭肩上,做个畏缩之状,闷声道:“你别射在里头,我今次忍着少流点水。”

“不戴套做,但却实行Cotiusinterruputs并没有用。”顾微庭慢吞吞解释,虽然以前解释过,但甄钰还是不知道性交中止法是个无厘头的东西,“男人射精是最后一刻,但抽插过程中达到酣处,精水陡至,极力忍住也会流几滴出来。”

“我知道,顾老师以前说过。”甄钰再次沉默了几分钟,一边沉默一边手伸到顾微庭的两胯之间去,握住弹弹跳跳的性器,“无用,但是这次实行Cotiusinterruputs,只是想做完以后下体清爽一些,所以插进来。”

212

一张粉面偎在顾微庭胸膛里,藏在衣服下那对突起的乳儿,紧贴着散布阳气的肌肤。

又是一番亲吻。这回亲吻,双方的手都暗渡陈仓,一个滑向下体捋弄性器,一个滑向上体解扣摸玩乳儿。

乳上的大掌温暖,甄钰美得身颤腰酥,口里不禁喊插进来。

顾微庭不肯立即就要,磨磨蹭蹭,仍有顾虑,甄钰着急,立趴于他胯间,启粉嘴,咬其龟,流波的星眼抬起,故意望上一睃,乌黑的眸子里半藏嗔半藏羞,耍起初相识时的手段。

被这么一睃,再看衔龟之唇粉粉嫩嫩,似开似合,顾微庭喉干舌冷,别过头去,到底是有意和期待甄钰继续动作。

甄钰也就放殷勤些,再含进几寸,舌头贴着龟儿的斜面放,舌尖在龟头下的一圈皱皮儿上打转,转得舌头累了,便小口吮咂起来。

只吮半截,后半截拿手捋了又捋。性器逐渐硬挺如棍,顾微庭的魂魄被甄钰吸走了大半。

甄钰吐出,捻了沾了唾沫的龟头,欲以花穴就之。顾微庭手疾眼快摊开手来,覆住湿润的阴面,隔开了性器之间的接触:“我也想……亲亲你。”

随后把甄钰眠倒,下颌贴着阴面,舌头入内,忽而伸缩,忽而钻戳。

晚风一来,留在阴面上温热的唾沫瞬间凉下,甄钰的身体外冷里热,腰肢不住掀起,双乳起伏摇晃,穴内又痒,于是吞锁无常。

耳边很快闻得唧唧一片水声。

亲够了,顾微庭让甄钰到上方来。

衣裳未脱净,甄钰似坐似悬空地在上方,乱蹦乱跳的性器已进入,杀了五分痒意,她不再撩着裙摆,双手撑在顾微庭胸膛上,喉里是燕语莺声,撩拨人心。

火候已到,肌肤相撞,硬挺的性器连珠箭地撞,十有八下撞着了花心。不撞着花心时,龟儿在花径里斜刺里摩擦敏感的肉壁,个中一点红的花穴,再摩擦下愈发的红润。浪劲上来,水儿兜不住,往下一流,下得急时,龟头当先被温暖的水儿浇了个激灵。

摩擦肉壁是酥痒之感与撞着花穴的酸麻感截然不同,甄钰一具身似处茫茫浮云里,骚兴不尽,辨不得眼前的方向,腰肢比春柳还无力,有向后倒之势,顾微庭伸手相搂,顺手把裙摆撩了撩,交合处在月色与路灯的柔和地照耀下显得淫糜不堪。

而在顾微庭的眼里,那张穴儿变得不可测,明明自己在她体内,情穴亦是欢然相迎,她人也在自己的怀里,心里却没个实在,空空虚虚的,稍一眨眼,就看不清眉睫前这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庞。

顾微庭两臂加了劲儿,与甄钰四臂紧缠,又口对口儿一阵亲。

抽插近一百来度,顾微庭翻身在上,令甄钰把裙撩起,跪地抬臀,他从后直直刺入。甄钰听之,撩了裙,高抬臀,两膝微微分开,湿渍渍的粉缝自擘,风流水滴落。

顾微庭情大动,往里头搠一指,扯进扯出十余下,意欲拓花径。柔手有情,弄得亦有趣,甄钰后臀耸动帮衬之,一顶一塌的。

顾微庭直起身,胯部对着臀部,龟头朝下,一根硬物往下竖着与花穴接触。

或许是因为情到深处,顾微庭糊糊涂涂,边摸着滑腻的背部边问:“你爱我吗?”

东西抵在身后着实难受,甄钰稍往前,朝下的性器没了阻碍,翘了起来,龟头亲密地递在穴口外。

不待甄钰回话,顾微庭蓦地照准一入,大半截性器,没入花径中,一抽一送,如禽啄食,又有几百下,越抽越硬,越硬越激烈,甄钰香汗生红粉,压着嗓子低呻低吟:“爱……爱……嗯、嗯啊。”

回答与呻吟声混合在一起,爱字的发音又与交合时,自主发出的吟哦之词极其相似,也不知顾微庭有没有听见,反正右臀瓣儿没理由的就被赏了不痛不痒的一巴掌。

只打了一边,臀瓣就失重了一般,另一边未遭打的臀瓣,骨肉轻轻的,甄钰两下里难受,发急道:“要打你就打两边。”话音一落,两片臀瓣都遭了打。

前先温存迟疑有好长一段时间,来夜花园幽会之人渐渐多了起来,远处不时有阵阵脚步声,还有叫卖声,卖什么荷兰水、白兰地。在这种地方喝上杯白兰地,莫不是状人胆,能更加放肆么。

闻见人声,甄钰先耸怂,肚子吸气,夹紧了那根东西。

顾微庭放下卷在腰上的裙子,插入不动,笑道:“先挑事者先破胆。”

这话一出,甄钰羞得抬不起头来,咬着唇瓣,竟是连声音都不出了。都说到这儿来勾当,和两个人关起房门来在床上弄是一样滋味,放开心来,且当是一场风流,能一搭就上,也不算是淫荡。

说者只是随口一说,听者倒信以为真。滋味分明快活了好几倍,风流中又衍了一段羞耻,让人叫出来也不成,憋也憋不住。

顾微庭不急不慢,带着她往草坪深处后的一棵大树哪儿挪去,有树挡着,四周还有约有半人高的花草花搭着种,任你是千里眼也不辨里头之人是模样媸是妍,身材是肥是瘦。

到了暗处,花径尽自宽松,引顾微庭情兴大增,深一一口气,吃紧抽插

213

白松松的嫩腰被顾微庭的手指掐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红痕,甄钰不知是脚底板痒了还是膝盖哪儿酥软了,哼哼唧唧,反抗起来,一下里说口渴,一下里道肚痛,让顾微庭立马射了完事。口渴是假,肚痛是真,顾微庭兴致不减也是真,头一回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来做这事情,初时抗拒,真做了却是停不下来,新鲜劲儿未退去,今晚的一分一秒都有着那初出茅芦的快感。甄钰说口渴,顾微庭送上津唾,甄钰道肚痛,顾微庭手劲儿不非常用力地握着腰肢,总之要趁此月明风凉,轻轻把花穴捣。跪久了,膝盖疼痛,顾微庭搂着她在地上一滚,侧身交股,搂抱成一团。

甄钰倦了,侧身微屈而卧:“我累了。”

“让我再进去弄几分钟。”顾微庭无泄意,挽起一条纤细的粉腿,先用手指蜻蜓点水那般撩挠花穴。

甄钰败在了灵活的手指下,心下有些肯了,鼻中发出呻吟之语,按住花穴上动作的手,腮臀后移,紧紧贴上了顾微庭的腰,急不可耐:“那你、你快点。”

顾微庭笑夸甄钰可爱,悠悠地舔她耳垂,柔柔地捏她酥乳,流出粘糊的龟头,就斜侧了插进去。第一次没插入穴里头,偏到缝上去了。偏就偏罢,顾微庭不紧不慢,就在上头蹭了几个来回,变着方向来蹭。龟头在缝上蹭,好生好爽,花穴合合开开,欲衔住龟头,甄钰口角边的涎唾乱流,醉眼迷离,握住满是粘液的性器:“快些进去。”

“要不……宝宝你自己放进去?”顾微庭与甄钰挨得更紧。

自己放便自己放,甄钰偷偷翻了个白眼,将龟头囫囵塞入内,然后双腿慢慢合拢,膝盖夹了起来,让顾微庭不便抽插。顾微庭一腿跨上甄钰的腰,几乎把她压在身下,变了个姿势,端起臀尖,酒杯口大的龟头撑住花心继续后入。

动作太快,甄钰还没反应过来,性器已开始抽动了,顾微庭的力气大,她扭左扭右,想反抗都不成,气呼呼地抓一把地上的草砸顾微庭:“恶煞鬼么你?”

“是宝宝有趣、有趣得紧,生得色色动听,件件绝佳。”顾微庭喘气道。

“不敢当不敢当。”甄钰还是生气,“你什么时候射?”

“时候到了自然就射,不着急。”顾微庭回了一段废话。

月儿转得快,时辰越晚,夜花园人越多,谈笑声变成喘息声,四面无墙隔音,什么奇怪的声音都落到别人耳朵里了。

来这地方耍,要玩得尽兴,男人不带雏儿,女人不带小生,但今夜有人带雏儿来开黄花,雏儿下体血喷狼藉,叫痛不住,颇扰人兴致。

弄了几分钟,顾微庭蹬鼻子上脸了,说要看着弄才能射,让甄钰翻过身来,面对面弄了片时,又说要听几句颜色话才能射。对甄钰来说,颜色话不好启齿,她气得牙痒痒的,一气之下,胆子也大了些,说颜色话时把好老师、好哥哥、小心肝都带上了,都是刚才学来的:“好哥哥,我是连头搭脑吃下去了罢?顶得我里头酸溜溜的。”

这招管用,话语变得额外雅趣,不一会儿顾微庭腰上发力抽几下,性器在花径里暴跳作威,极人生之乐,然后一个弹跳,洋洋地泄了。泄讫了,顾微庭伏在甄钰身上喘。

草坪上陷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大窝。

甄钰眼光如水,攒一攒清秀的眉毛,妙目连眨,指头往顾微庭脸上撩去,低低俏俏,继续说颜色话:“我的亲肉哥哥,恁那般大,肏得我好快活!往后我不在,自慰手也得酸几日罢,还想邀哥哥多肏几回,只可惜哥哥软了,不得行。”

“闭嘴。”顾微庭撑起身子,随手遮一枝粉花,簪在甄钰的鬓边。花香入脑,甄钰精神恍惚了,她缩住口,淡笑不言,脸颊早是绯红一片,心里暗暗道:我叫你停你都不停,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那我不是没了面子?

想着,肚子装满了想法,酝酿接下来该说什么才能蛊惑到顾微庭。

只还没说,股间就感到那根东西在抬头了,甄钰把嘴抿了起来,不发出一点声音,哪管双腿间的狼藉,整理裙子,遮住那几寸肉身。

顾微庭捧起底下的玉足,搁在一条腿上,一片深情道:“美得很。”

此话是夸她的容貌还是玉足,不得而知,但甄钰知道顾微庭恋战,默默把脚缩回裙子里头。

顾微庭抓住脚踝不放,玉足本是搁在腿上,甄钰一动,就被抓回来搁在了胯间。

脚底板踩着湿哒哒的性器,甄钰趾头发痒了,缩不回来,趾头也知道羞,一根根蜷缩起来。

把脚搁在上头,顾微庭已知足,和甄钰一路捏乳亲嘴,着意温存着,甄钰红光满面,道:“我倒是不知,你还好玩这种……”

“我也不知你好野外弄风月这种戏。”顾微庭亦回话戏之。

“回想方才的逐乐之际,顾老师好像比我更喜欢野外弄风月。”甄钰塌下腰肢,摸着肚子愁苦道,“可是弄了那么久,我肚子是真的有些痛了。”

顾微庭也往肚皮摸去:“哪儿痛?要去看看医生吗?”

“不用了吧。”甄钰反复几个深呼吸,“可能是快行经水了,方才掀裙子,肚子沾了晚风,所以才会痛。”

“当真没事?”顾微庭放不下心。

“装深情!我方才说肚子痛你也没停下来。”甄钰没好气拍掉肚子上的手。

顾微庭满面堆笑:“你那里头软浓浓,还又夹又吸的,我意志力不够坚强,想出来也出不来。”

214

离开夜花园,甄钰的腹痛囫囵夜都没有得到缓解,越发痛入心脾,嘴巴都干燥起了血皮,鼻息弱弱不能起,倦极思眠亦不能睡,饮以温粥油汤,还是丝丝两气不成人形。

顾微庭几次叩坚何处痛,她答不上来,抱着肚子嘶痛,声音颤颤,只饶得哭一场,脖颈儿乱嚷,嘴里捎出四马儿来转移注意力。

顾微庭坐起身,说什么也要带她去医院一趟。甄钰心情不佳,她觉得自己还能忍痛,不需要去医院,双膝夹着枕头不愿去,一面许愿早入黑甜,一面做乍寤之状:“明天再说,明天再说,待会就不疼了。”让顾微庭今夜打撒手儿,无视她。

人嘛,也是奇怪,越是有病时越不爱去医院,没病时医院就是脚边路。

顾微庭疑信参半,拿来热毛巾给她敷肚皮,肚皮均匀受热,痛楚竟少了几分,但痛感只是转移到了别处,呼吸间私处暴痛不止,颇似闺质时遭人力御强暴,而后劈心里裂开一条缝,久不能流通,创深于内了。

甄钰扔崩肚皮上的热毛巾,动动腿,有温热湿濡感,脱了裤子一看,血色暗暗,星星点点。顾微庭看私处红肿流红,脸颊如纸,已然不是正常行经的状态,愧忿交集,扶起甄钰,促她上医院检查。

“其实我想应该,是因为顾老师有伟具,害我流血。”甄钰虚弱一笑,微睨顾微庭胯间作浪语。

“你这是打到金刚赖到佛!”甄钰还有心思弄白相,顾微庭怒目视之,抱起神魂瞀乱的甄钰下楼,不迭穿鞋子,作速赶往医院。

时值深宵,医院的灯光关了大半,门首值班的护士撑着脸颊打瞌睡,见有人来,屁股从凳子上分开来,紧张兮兮地问:“这是、这是怎么了?”

短短两刻钟,背后的甄钰已是不能成一语,顾微庭一路奔来,气喘如牛,吞一口口水,便开始缅述颠末,当然,并未说出去夜花园合欢一事。护士一只手打开手电筒,一只手去擘甄钰眼皮,检查瞳孔。

瞳孔反射迟钝,人已昏迷,护士引着顾微庭到检查室里,而后拿起墙上的话筒,把在科室里歇息的洋医生叫了过来。

在医生来之前,护士再叁询问详细情况:

“爱人何时开始痛的?”

“她从前是哪个日子行经?”

……

所有问题,顾微庭都是不假思索回答,一替一句将近两分钟,护士收起了笔,但没一会儿又问:“爱人最近可有吃蔫食吗?”

这个问题抛出,顾微庭顿住了,摇摇头说不知道,护士又把笔拿出来,瞄了一眼病床上的甄钰,在纸上写了写:“唉,上海这几日的天气忒闷忒热,有不少人吃了蔫食中毒进医院的,或许你爱人也是这般情况。”

话语落,一名穿着白大褂,脖子挂着听诊器的医生出现在门口。护士亲切地喊一句:“密思张,您终于来了。”

今夜值班的是个女医生,刚睡醒,也来得匆忙,白大褂的扣子扣岔了都不知,看见病人躺在床上,没有多余的寒暄,戴上手套给甄钰检查身体,从上体检查到下体,表情越来越凝重,到最后看顾微庭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密斯张与护士咬了句耳朵,护士的表情也变得奇怪,再看顾微庭时,没有了方才的笑意,像在看一个邪皮货。

顾微庭不把这些表情放在心上,他想知道甄钰是怎么了,上前一步,想知道其中情况,但密斯张咬完耳朵,一句话也没说,将病床上的帘子拉起来。护士态度大变,冷冰冰地请顾微庭先出去:“要做仪器检查,先生您先出去吧。”

……

听说明天降温,今天先更了,明天真的降温的话会打喷嚏。

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的外国医院不给中国人做人流,就算丈夫是外国人也不行,书中也只是稍微提到,并没说原因。

我之前过敏休克进抢救室,前先把全身抓得又红又肿,护士检查身体的时候以为我被虐待了……十分提防我家人。

然后就是娘姨原来的死法很残忍,推迟死去也就要换一种了。原来的死法可以叫做“手撕鸡”,就是皮肉被一条条撕下来,我好恶毒……

215

甄钰身上有许多红色的印子,而私处红肿,精液点点,是性交过的痕迹。

前先顾微庭没提性交的事儿,洋医生便以为他是个阔气的嫖客,奸污了不从的姑娘,奸时过猛,害人流血,良心发现,怕有生命危险,送来医院救治。

医生鄙夷不已,让护士把人请了出去,继续用仪器给甄钰做其它检查,没查出什么大问题,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在甄钰未清醒之前,顾微庭都被拒绝入室内。

深知自己进去了也帮不上忙,心如油煎的顾微庭站在走廊上的玻璃窗前闲眺,偏着头,时刻注意病房的动静。

医生给甄钰清理私处的狼藉,待她醒来,开口就是一通询问,含蓄地问她是否被人奸污而致私处流血。

这位洋医生在中国待了十几年,中文说得流利,没有奇怪的声调,与病人交流起来没有任何困难。

甄钰慢慢坐起身,见问,垂头抿嘴,不那么爽爽快快地说:“不是的……”

瞧甄钰犹豫的模样,更觉她有所隐瞒,医生心中十分着急,双手重重按在她肩膀上,希望她能交代清楚:“哦,我的姑娘,你大可把事情告诉我,要真的是如此,那就得进一步检查,否则到时候染上了性病,后悔都来不及了。”

“真不是,医生。”甄钰露出笑颜,这回撒了谎,但很脆快地回道,“他是我的爱人,我们前不久是做了,他戴了套的。”

“真的戴了套吗?”医生愁锁眉尖,暗自怀疑。

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这种事情,哪怕是医生,也有些赧于启齿,甄钰腼腆起来,两只的眼珠儿一闪一动,看着别处:“是的,医生,我没有心瞒你。”

甄钰态度若此,医生也只能打消了疑虑:“你的爱人说你肚子疼,现在可有舒服一些了?”

“没有。”眼眶滋出一颗痛泪,阵雨捂住钻疼的肚子说,“疼得厉害。”

医生扶甄钰平躺到床上,手指灵活地在她肚子上按,每按一个地方,都会问她疼不疼。甄钰疼得分不清是哪儿疼了,但按到子宫处,喊疼的声音尖细了不少。

看来真正疼的地方是这里。医生的手停在了子宫上,拿起护士方才写的东西看了看,问:“最近一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甄钰一时记不起来,想了许久也没有给个正确的时间:“上个月的……月十号吧。”

与顾微庭说的时间差不多。

“一直都是这个时间吗?”医生往墙上的日历看了眼,现在已经月末了,推迟了二十天?

很快,心里又有了别的猜测。

甄钰回答得含糊不清:“应该是的。”

“冒昧地问一下。”医生清了清嗓子,“你和爱人做爱时一直都戴套吗?上个月,他有没有弄进去过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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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得含蓄,甄钰听着耳热,云里雾里的扳着指头算起顾微庭情难忍弄进来的次数,加上夜花园一耍,也不盈五指。

把话说出来,甄钰开始奇怪医生为何要问这种事情:“为何要问。”

医生一溜甄钰,又一次清了嗓:“可能是,重身了。”

“什么?”甄钰耳朵岔了,一头雾水。

“重身,你们的古话里说女子怀孕为重身。”医生笑着说。

甄钰僵在病床上,双手随着医生嘴里吐出来的话往未隆起的小肚子上放。

她怀孕了?可是她感觉不到肚子里头有小生命存在。

医生搁了手中的纸笔,双手插进兜里,对着天花板,腔子里长长出了口无奈的气:“来中国这些年,我收过许多小产了,但还不知自己重身的妇女,送来医院的时候肚子疼,下方流血水,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恶疾,哭得脸颊一张脸都是泪痕。有的抢救后胎儿死,胎儿死去又伤母体,挺悲哀的一件事情。有的好不容易保下来的,但大部分不会要,痛哭一场,哽不能声,要求我们进行流产。只我们从不帮中国妇女流产,她们无奈出院,自寻法子去了,并然不是件好事。我说你怀孕,是一种可能,你今日下体流血了,我希望你能留在医院里观察一段时间,流血这种事情说起来不大不小。不过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没什么大碍,明天就能出院。”

医生说完,再不发一言,给足了甄钰思考的时间。

甄钰烟支支地躺在雪白的床上,像一具泥塑木雕,眉眼都没动一下,讷讷地说:“医生,你能让他进来一下吗?”

这个他,是指顾微庭。

医生拉开床帘,出病房前回头看了一眼甄钰,手放在门把上迟迟没有动,越是看那正在迷茫无助的甄钰,越是激起一片爱惜怜悯之心。

孩子要还是不要,都要忍受彻骨的疼痛,是受刑般的煎熬,滴水难消。

或许是医生的目光太过炽热了,无形无状无温度的目光胶在脸上,皮肤里头怪发痒的,甄钰扭颈望过去,嗓子里头发出的声音一涩一哑:“医生,怀孕用英文怎么说?能教一下我吗?”

“pregnant,怀孕。”医生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一出门就看见顾微庭眼睛一眨不眨,面对病房侧身而站。

顾微庭微微动步,试探医生的意思。

倒算是个识起倒之人,医生点点头,示意他快些进去。

甄钰默念着pregnant,正呆呆出神的当儿,顾微庭跑了过来,她脚下穿着皮鞋,鞋底厚实,地面被鞋底踩了个咚咚响。

顾微庭以最迅捷的动作,闪在了床边,折下一截腰,便问道:“什么情况?”

甄钰无声念起pregnant,两张嘴皮子开开合合,只感到唇齿里吐出来的风,顾微庭不懂唇语,更是焦急,每根头发丝儿都焦急。

甄钰指了指耳朵,意思是要与他咬耳朵,远打周遭和他说。

顾微庭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侧过右边的脸,竖起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隐约听到粉嘴里说出一个pregnant。

“pregnant?”顾微庭用哑涩尔发抖得声音问道。

甄钰先是承认,顾微庭心窝里头惊喜交作,撑在床上的手,青筋都暴起来了,好似加官晋了爵一般。

惊喜还没过,很快,甄钰慢吞吞又说一句:“只是可能,医生说,不确定。”

顿了几秒钟,甄钰端着顾微庭的脸,认认真真问道:“顾老师,我可能怀孕了,你现在怎么想呢?你会怎么想呢?”

怎么想?顾微庭从前就存着让甄钰怀孕的意思,只是时间有点不对,来得太突然,偏偏是在准备送她去英国时怀上,就算只是可能,真是天意弄人吃。

“我很高兴,但是……”顾微庭脸色和噎住了一样难看,良久无声,不愿说出后半截的话。缩嘴垂头,像是个不敢与长辈提要求的孩子。

如果甄钰不想要,强作主张留下孩子,尽场儿是干折两条命。

这是一条能让人肠子会青了的截头路。

甄钰见状,误错了意思,身体发冷,冷汗流满脖子,手脚滴屑屑难停稳。

她拽紧盖在胸口上的被子,嗡声问道:“顾老师你是不想要吗?”短短一问,声音抖得字音模糊。

“不是。”顾微庭坐到床沿上,怜惜地捉住她的一只手,放在掌心上细细把玩,骛神想了想,“我想要,但到底要不要取决于你,我是怕你不想要。”

得到这个回答,甄钰肩头放松下来,细细品味言语又十分受动,似一股暖流从心头顺流到足底,冰冷的身体,瞬间暖和起来了。

她噙着热泪,用剧烈颤抖手指,掂量地捏顾微庭的耳垂:“医生说只是可能,但如果是真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还要去英国吗?”

217

“有我在,其它事情我能处理好。”顾微庭轻声说句好话,让甄钰暂且在医院住下。

甄钰做些小女儿的姿态,道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不好闻,闻着鼻腔里的肉酸酸的,不好入睡。那顾微庭就哼些小曲,哄她睡。

唱的是英国小曲,绵长缓慢,颇似催眠曲,几句就把困神请到了身边。

困意临头的那一刻,甄钰努力撑起眼皮,她怕顾微庭趁她睡时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在病房里闻消毒水,于是诌谎说一句:“想吃火鸡,上回没吃呢。”

眼挫里抹一眼顾微庭,流露出不一样的意思。

有些反常。

不过提到吃的,不饥饿的肚皮儿里忽然骨辘辘地鸣了一声,异常爽别,似乎饿了几天几夜,要来个肥吃肥喝,全是盖着被子也挡不住一点声音,声音都从缝隙里跑出去了,一点也不在窝里停留。

肚皮不受她管,甄钰两手交叉捂着肚子,急嘴急舌解释:“我不饿的……一点也不。”

甄钰两段话都说的丁一确二,顾微庭都相信了。

“行,过几天给你做,你放心睡,今晚我不走了。”晓得她今日疲倦到极点,身子负疾,听不得一点蛮声气,顾微庭捏起嗓子回话,想让声音在静默的夜晚里不那么冰冷。

得到了回复,甄钰骨头一懒,笑欣欣睡去,不久,窄窄别别的床上传来短促而有声地呼吸声。

顾微庭要甄钰住在医院,默认她是一个重身之人。

医生对此前的误会感到十分抱歉,顾微庭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他有事恳求医生,怎会去在意这一点无关痛痒的事情。

“先生,您也觉得您的爱人是怀上了吗?”医生摸着尖尖的下巴,疑惑地一问。

“我不知道……所以要住在医院,观察观察,就算没怀上,她今天流了血,肚子疼得好似有快刀儿在盘旋,也得观察观察,医生,这几日,您帮我多留意留意她的状态。”眼下的顾微庭是一个很诚实的状态。

此前话说多了,受过伤的那只耳朵隐隐辚辚听到了奇怪是声响,似妇人的笑声,似婴儿的哭啼。

仔细去辨别,一个仿佛说着阴笑着孩子留不住,一个说着想留下了,前个声音让人耳膜痒痒,后一个声音让人栗生于肌。

顾微庭拍拍耳朵,苦恼怎么会出现了幻听,嘴里干苦得口水吞咽艰难,摸口袋想找根烟吃一吃,摸了许久摸不到一根,后来才想起来自己早戒烟了。

甄钰让他学顾玄斋戒烟,说是戒烟能延寿强身,她也说了不吃烟生下的孩子才健康。

要真的怀上,丁一卯二地算一算,这个孩子应该也是戒烟之后怀上的,第上个月她来过经水。戒烟没多久就怀上的话,不知会不会有影响,顾微庭心下焦起来。然后又开始想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们会的。”医生回道,“我们作为医生,会关注病人的情况的。”

想得出神,顾微庭许久后才对医生说了句谢话,举步走进病房,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凑付睡一晚。时不时望一眼病床上熟睡的人,精神倦时,不觉坐睡,听见一点响声,又立马睁开眼皮。

不知是第几次,其中有一次醒来,一只足有拳头大的蝴蝶,扑扇着大翅膀,在,一动不动停在甄钰的床头上。

蝴蝶大得不常见,怎么赶也赶不走,一赶就飞到天花板上,然后张个眼慢又下来。

蝴蝶身上的花粉落下,睡梦中的甄钰抓起皮肤,顾微庭只好把椅子移到床头边上,阻那只蝴蝶靠近。

原以为顾微庭会离开,不想他回到病房里,耐心得格登登的。医生随后想起那些在病床上孤独无助的妇人,或是那些挺着肚子,一个人扶着墙而蹩拉蹩拉行走的妇人,嘴角不禁抽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双手插兜,眼睛管着胸前的钢笔,踮起脚跟,不发出一点脚步声,离开病房前,回到办公室里给甄钰开药。

医生走后没多久,成婆婆无声无息出现在病房前,她隔着门瞧着里头的那只翩翩飞的大蝴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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