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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养的,”景昭道,“不用怕。”
那鸟一看便是猛禽,平喜吓得闭上眼;等他再睁眼,那猛禽已经收了翅膀,站在了景昭的胳膊上。
“……”平喜退后几步,拉开距离,“这,这鸟好凶的,你怎么敢养啊……”
“就是凶才好,这是灰背隼,”景昭道,“但我还没驯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事……”
他一边说,一边撕了块衣料下来,蹲身平铺在地面。那隼也很是配合,见景昭身上不好站,便扑腾两下立上了一旁的树梢,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景昭。
这是在枞坂时,江意无意间逮住的一只幼鸟;这鸟性子好,乖巧,但却不适合江意,江意便给了景昭,算作收徒了。
近距离报个信,打打猎,它是够了;但长距离送信,灰背隼还不如鸽子。
现下景昭也只能试试,总比干看着采石场什么都做不了好。
平喜不知是什么情况,就见景昭咬破了食指,在布上飞快地写了些字;他是怕猛禽,但又架不住好奇,凑近了一看——景昭歪歪扭扭不知写了什么,他不认识几个字,就能认得出一个“乌”。转眼景昭便写完了,布条绑上了灰背隼的脚,他用手托着隼,小声念叨了几句:“一定要成啊阿灰,把信送到江副统领手里就好……起!”
借着景昭托举的力,灰背隼倏地起飞,直冲云霄,转瞬便在茂密的林间失去了踪迹。
“你爹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景昭问道。
“记不得了,就记得我爹这里,”平喜指了指自己右耳后面,“有颗黑痣。”
“行,这个给你。”景昭点头,随即将自己的佩刀丢进了平喜手里,“若是有人闯进乌城了,你拿这把刀,说认得我,他们应该不会伤你……吧。”
“‘吧’?!”
“不会不会,赫连军从不滥杀无辜……”景昭道,“你把我卖进采石场吧。”
——
当真打起精神,一门心思想离开,这采石场也不是固若金汤,到底还是有门路可以出去的。例如买通每日出货的人,能混在石料里面,自然能跟着牛车轻松离开;但就如三一那个老东西所说的,管出货的就是姓孙的色鬼,在手头既无钱财,也不愿意出卖色相的情势下,孙管事是不可能放人出去的。
还有个法子,就是在这儿做工做得好,跟管事们关系打点好了,能被安排去送石料,便有机会出去。虽然不可能卸了手铐脚铐,但只要能出去,宗锦自有办法能逃。
因小石头那半块馒头,他彻底恢复了斗志,第二天一个人采集的石料比两个人还多,领饭时拿了好几个素包子,三碗米汤,大口大口吃了个饱。小石头他们算是彻底适应了采石场的生活,每日除了吃喝睡觉做工,还能腾出半个时辰来,闲聊几句,玩玩骰子。只是赌,也只能赌赌馒头,赌赌第二天的工,比如输了三块石料,就是要替对方搬三块,算进对方的工里。
宗锦对赌不感兴趣,小石头还小,那些人也不带他玩,每日那半个时辰,小石头就去另一个管事,刘管事的屋里,帮着打扫,烧水砍柴,样样都给做。
“他真的会给你递信出去?”宗锦见小石头那副勤恳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小石头一边替刘管事掸被褥,一边点头:“会的,我还收到过娘亲的回信呢。……你也多帮刘管事做做事,他人好,会帮忙的。”
“能帮忙做什么。”
“能帮你写信出去呀,”小石头说,“你家里人肯定很担心你在这里过的好不好的。”
宗锦在心底嗤笑了一声——他亲弟弟要是知道他沦落至此,估计做梦都得笑出声来。
家人,担心他的“家人”。
若要说起来,便只有赫连恒了。
可是他若要写信给赫连恒,让赫连恒来救他,这信断然送不出乌城。宗锦这么想着,站在刘管事的房门口,看小石头来来回回的忙着。
忽地他背后冒出脚步声,紧跟着一句话:“你在这里做什么,谁准你在这里的?”
宗锦回过头,就看到一个沧桑的中年男人,留着络腮胡子,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
小石头连忙说:“刘管事,刘管事,他是新来的!”
“石头啊。”络腮胡打量着宗锦,言辞不善道,“新来的在我这里做什么,快滚!”
还不等宗锦说话,小石头先道:“我腿伤啦,这几天要他来帮忙,给刘管事打打水……”
小石头说完,挤眉弄眼地暗示宗锦配合他。
也许在世人眼里,小石头真是又善良又聪明;可在宗锦眼里,一个半大的孩子,这般会看人眼色,这般会讨好当权者,已是这世上最可悲的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吾妻楚楚
宗锦没再让小石头难堪,于他而言帮忙挑水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就顺了小石头的话,拿起桶出去挑水了。打水的地方有些远,宗锦前前后后跑了五趟,水才装了半个缸。他再看看勤恳打扫的小石头,估摸着小孩每日这点休息的时间,全用来讨好刘管事了。
到最后一桶时,宗锦还没进门,就听见刘管事的声音。
“……‘石头若是乖,明年开春,娘亲就攒够了钱,把石头赎回家,给石头做灯芯糕吃’。”
宗锦没进去,甚至没出声,就提着水桶,倚在门后的阴影中,悄悄往里面看。
刘管事手里拿着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正读给小石头听。宗锦回得巧,刚好读完最后一句,刘管事将信折起来,收进了袖子里:“好了,就写了这么多。”
“刘管事,刘管事,我再给我娘亲回信可以吗,”小石头满脸的笑,“就说两句,麻烦刘管事了……”
那刘管事看起来倒也是个心不坏的,苦恼地看着小石头,犹豫片刻后便在石桌前坐下提笔:“就只能说几句,你小子现在三天两头就要写信回去,越来越娇气了是怎么回事?”
刘管事用毛笔头点了点小孩的脑袋,那模样竟还有几分慈父的味道。
这采石场里管事的,未必都是坏人;采石场里采石的,也未必都是好人。
宗锦默默站在外面等,竟不想破坏这短暂的安宁。小石头兴高采烈地说着“娘亲我好想你”,片刻后又摇头说不要这句;小孩不敢说得太多了,只能拣着最想说的说。宗锦等得目光不知往哪儿放,便有事无事地瞥刘管事的笔。
距离虽未隔得太远,但他依稀能看见几个字。
可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不太对——那纸上有些地方是字,有些地方却草得不像字,像是随意的几笔画下来,根本就读不了。
很快信便写完了,宗锦咳嗽了声,假装自己刚到,提着桶进去到缸边倒水。
“行了,明天就给你送过去;你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