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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让他们给赫连恒发函,拿钱来赎都行。
他们一并进了小木屋,前头一个壮汉拿着两吊钱从宗锦身侧过。这里头窄得很,那壮汉不小心和宗锦蹭了蹭;他下意识抬头去看那人,对方却眉头紧皱着啧嘴:“啧,晦气。”
不等宗锦出言骂回去,壮汉便推门出去了。
“邹叔,我和我小兄弟来领工钱了……”
听见平喜的话,宗锦转回头去看柜台。
还是早上那个不好相与的小胡子,旁边还多个人在记账。小胡子瞄了眼账簿,道:“说是一半哈。”
平喜忍着难受,堆起笑脸道:“对,对,另一半就当我孝敬邹叔了……”
“呵,这点钱还孝敬呢?算啦,邹叔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小胡子道,“放账。”
饶是宗锦这烂脾气,要领工钱这一瞬,心情也好了起来。
就见那记账的拉开抽屉,从里头……抓了半吊钱出来。
——这么少?
宗锦眼睛都瞪圆了,忍不住去看平喜的表情。
紧接着,记账的从半吊钱里又拆出了二十个铜板,收回抽屉里,剩下三十个铜板摆在桌上:“喏。”
平喜狗腿子似的笑着,连忙接过钱:“谢谢邹叔!”
“……一个人才三十个铜板?我们俩可是从早忙到晚!”宗锦忍不住质问道。
小胡子冷笑一声:“这是你们俩的!还想要三十个铜板呢?你不去打听打听,全乌城,就我这里给贱籍的工钱最多,一天能给你十个铜板就不错了!要不要?不要可以滚!”
平喜连忙拽住宗锦,接话道:“他脑子不好,邹叔别计较!谢谢邹叔照顾!我们明儿再来给邹叔打打下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忙
“喏,这是你的……”离了那附近,平喜拉过宗锦的手,将十个铜板扔进了他的手心里,“剩下的是我的。早上那事是你惹出来的,所以扣的工钱也扣你的。……饿死了,去吃碗面吧?”
宗锦看着铜板,迟迟没有放下手。
辛辛苦苦从早弯着腰到晚,还要遭人白眼,还要受气,还是那种脏得常人无法忍受的活计……就只有十个铜板。
手心里的铜板怎么看怎么扎眼,他脑子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壮汉手里拿着的一吊一吊的工钱。
“你不会告诉我,”二人走了好一会儿,夕阳已没落,宗锦才说,“贱籍就连工钱都比常人少吧?”
“不然呢?”平喜随意道,“能有活干就不错了,每年也就一个月能清理运河,之后又得到处找……”
“……贱籍当真这么难?”
平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真的不懂?”
那副表情分明是在说,“不愧是氏族大人的男宠”“真好命”。
宗锦皱着眉,嘴角也耷拉下去,满脸的不悦:“那你为何不隐瞒贱籍的身份,反正也不会让你把背露出来看。”
除了背后那个罪人印之外,贱籍和普通人压根没什么区别。
“……不知道你那位大人是如何规定的,但雍门君讨厌极了我们这些贱籍,”平喜解释道,“若是刻意隐瞒,要削足的。”
闻言,宗锦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雍门也不算什么大族,跟尉迟、赫连这样的氏族根本比不了,怎么排场这么大。
他甚至不知这时候该说点什么好,只觉得眼前平喜的背影里都写着浓浓的可怜——即便他借尸还魂后没少被人提起贱籍的身份,可他仍不觉得自己是贱籍。
他可是赫连恒的夫君!
该死,又想起赫连恒来了。
此前日日和赫连恒待在一起,朝夕相处,他还嫌烦;但就这么几天不见,他反而时不时就会想起赫连恒那张脸。
讨人厌的脸。
俊美的脸。
宗锦晃了晃脑袋,试图将多余的情绪都甩开。现在可不是去想念谁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再想个法子挣钱。
哪怕买不起马匹和干粮,若是能差人递封信去轲州,赫连恒定会来接他。
一路上他们路过不少飘着酒菜香味的馆子。以他们俩手里这几十枚铜板,肯定是下不了馆子了。且不仅如此,在运河的淤泥里泡了一天,他们身上的气味也不太好闻,路过的行人纷纷露出嫌恶的表情,还有人掩嘴捂鼻,只想离他们远些。
宗锦闷着火气无处可撒,闻着馆子里的香味,他又饿又累,心中的烦躁不断上升。
最终平喜带着穿街走巷,天黑下来,才在某个安静的胡同里找着一家面摊。
摊主是个约莫五十的大爷,见到平喜时冷淡地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倒是平喜,像是一点也不觉得累般,嬉笑着打招呼:“叔!我带个朋友一块儿过来吃面了,两碗清汤面!”
摊主还是点头,没有一句多的话。
倒是宗锦,脸瞬间黑了:“一碗牛肉面多少钱?”
“十二文。”
——他买不起!!
宗锦仍旧捏着那十块铜板,憋着气和平喜在小方桌前入座,终于还是道:“那你借我两文。”
“……真要吃肉啊?”平喜说,“今晚吃了明早不吃了?”
“……”
“清汤面只要五文钱。”
“……”
宗锦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有天会沦落到吃不起一碗牛肉面。
要求自己的救命恩人出钱请吃他牛肉,他实在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他气鼓鼓地提起桌上的茶壶,替自己和平喜倒茶;就在这时,平喜侧身冲摊主道:“……抱歉叔,有一碗要牛肉的吧!”
语罢他转回头,喝了口宗锦倒的茶,道:“我请你吃好了。”
而宗锦无法回绝:“……多谢。”
“啊你在这儿坐着,”平喜匆匆忙忙站起来,“我去那边方便一下。”
看着平喜走到不远处的角落里解裤子的背影,宗锦默默喝茶,火气闷得久了之后,他整个人都有种无可奈何的虚脱。
北堂列,左丘昱。
不是因为这个内鬼,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如果没遇上平喜,他可能已经死在哪个河岸边了。等联络上赫连恒,今日这碗牛肉面,他得加倍奉还才行。
宗锦满心烦躁地想着,摆着臭脸的摊主端着两碗面上桌。他显然是听见了宗锦和平喜的对话,将那碗盛着五片牛肉的面放在了宗锦的面前。
宗锦垂着眼拿筷子,忽地听见摊主低声说:“你和平喜熟吗?”
“……他救了我。”宗锦顺嘴回答道。
“听你口音是外地人。”
“……久隆人,”宗锦这才抬眼看他,“可能还有点轲州口音,怎么你们东廷的口音很特别么?”
摊主没与他多说,放下面后便转身离开,只丢下一句轻飘飘“小心点”。平喜就在这时候步伐轻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