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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着他。
“我有一计,可让三家围剿不攻自破。”他说,“不过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只能说……八成能行。”
“说说。”
“小崇他胆子小,没主见,从小便是这样;三家围剿的事,定然是皇甫牵头,司马太芙觉得可行,便让他这么做的。刚才话我并未说明,你还记得此前在久隆吗?虽说以前我的旧部都跟了洛辰欢,但还是有人认为洛辰欢一个外姓人,不配有这么大的权利。”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再端起碗一口将汤喝干净:“再来一碗。”
“嗯。”男人便真依言伺候他,一勺一勺替他再盛满。
宗锦自己都未发现,他从前是不喜欢人伺候的,目下看着男人替他盛汤,他竟然觉得很惬意。
不是被人伺候的惬意,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惬意。
“简单来说,尉迟内部分裂,一派以小崇为首,和司马亲近;一派忠于洛辰欢,和皇甫亲近。但生杀大权到底还是在小崇手里,不然尉迟家的长辈也是不会啃的。”
“确实,”男人将新盛好的汤放在他面前,“尉迟到底是大家,即便是想从内部蚕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嗯,所以,只要小崇心生疑虑,尉迟家便要撤兵。”宗锦接着道,“司马离御泉千里远,即便是派兵,如今也正在路上。”
“你的意思是?”
“你修书一封,给我那个没用的弟弟。”宗锦道,“便说‘尉迟府东南角桂花树,久隆文庙正东,另有三’,这样。”
“这是何意?”
“你照我说的做就行。”宗锦道,“然后就是景昭的事。”
“你说便是。”
宗锦忽地放下了手中的汤匙,抬眼看他,目光炙热而认真:“若是我求你,饶他一命,你同不同意?”
“即便我饶他一命,他也不可能再待在赫连四城之内了。”
“那,他戴罪立功呢?”
“此话怎讲。”
宗锦的眼神暗了暗:“我已经知道内鬼是谁了。但这是景昭透露给我的,若你答应既往不咎,我便告诉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家围剿(中)
“……你不意外么?”
“不意外。”男人说,“倒不如说是谁我都不意外。”
“……原来你也不怎么信任他们。”宗锦道,“我还以为你们赫连当真是上下一条心,不得了得很。”
“话不能如此说。”赫连恒道,“用人不疑,行军之时我也从未刻意防着谁;只不过我一向认为,除了像禅儿这种,本就是我赫连家的血脉之外,其他的人愿意追随赫连,不过是因利而合。自然,若利益相悖,就会不合,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因利而合?难不成他们是图赫连伙食好?还是图你饷银发得多?”
赫连恒笑了笑,说:“其实你不也是一样么,你最初愿意跟着我,是因为觉得……我可以替你报仇。”
这久远的事,宗锦都快忘光了,骤然听赫连恒提及,他还有一瞬间的茫然。那是在久隆时,他险些被洛辰欢的手下侮辱时,赫连恒来救他时候的事了。
说是想借赫连恒的手杀了洛辰欢报仇,只能算对了一半。
另一半,是他想实现自己“生前”的愿望。
尉迟岚一死,最有可能完成一统的就是赫连恒。
只是这些话他没有说,他那点小心思小愿望,他也不会和赫连恒提。
男人坐在他对面继续道:“他们不过是押宝,看跟着谁最有可能名利双收;忠诚,只是这乱世中想脱颖而出的必要条件而已。”
“这话倒是新鲜,也不假。”宗锦接着道,“那你打算怎么做,直接将内鬼问斩?”
赫连恒摇摇头:“若是别人,现在杀了自然是最好;但换成是他,我们倒不必急于一时了。”
宗锦一愣:“我们?”
“怎么了吗?”
“不是……就是……”
宗锦语塞,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方才的反应——若不是骤然听见赫连恒说“我们”,他都没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和赫连恒已经如此紧密了。他明明也是“因利而合”中的一员,最多只能算个家臣,再多了重私下里名不正言不顺的夫妻关系。
可“我们”,这二字说出口的瞬间,他的心竟然漏了一拍。
他们几个时辰前还在床榻上坐着那些勾当,现在却因为这么两个字而悸动。
这真是太丢人了。
“没,没什么。”宗锦连忙低下头,“你继续说罢。”
“目下皇甫那边的动向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在赫连恒并未追究他的反常,“他若有心帮着皇甫,消息不会到如今才泄露到皇甫淳耳朵里;他定然有别的目的,待回了轲州再处置也不迟。”
“而且他知道,影子一直跟在你左右。”
“所以他是想杀我,而不是想覆灭赫连家。”
宗锦摇头:“我不这么觉得,杀了你,和覆灭赫连,本质上并无区别。”
“那便再看看吧,总之这一路上不必担心。”
“也是,反正影子无时无刻不跟着你。”宗锦随意地说出这句,忽地意识到什么般,刚端起汤碗动作便僵住了,“……等等,影子现在也在?”
赫连恒微微勾唇,拿起一旁的茶杯,怡然自得地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他的动仿佛某种讯号般,一根弩箭从房梁上射下来,落在暖和中央,“哒”地钉进地面。
宗锦倏地朝梁上看去,上头空空如也,连只苍蝇都看不见;影子当真就如同“影子”之名,若不是他们想现身,寻常人看都看不到。
有这样的人守在赫连恒身边,安全自然不必担心。
难怪内鬼虽然想杀赫连恒,却不会轻易动手——他两次动手,第一次是在三河口,影子不在;第二次便是枞坂之战,影子同样被赫连恒指派去了沙罗城,凭二人之力与赫连军里应外合地将乐正舜擒获。
赫连恒运筹帷幄的本事,着实令人叹服。
可宗锦此刻没心情夸赞他,反倒是对另一件事感到心惊肉跳:“……那昨晚?”
“他们的任务便是戍卫,”赫连恒挑眉看他,“时刻戍卫。”
宗锦的脸肉眼可见地充血,直到整张脸热得快烧起来,他终于忍无可忍地端起那个瓷盅,以吃东西当借口挡挡自己难为情的脸。
“影子是自己人,”赫连恒却偏偏还要说,“不必在意。”
“…………”
待到宗锦喝完那盅白果鸡汤,外头正巧来了人——本该去整合人马的江意来了。
“江意有事禀报——”
“进来说。”
江意脸色有些苍白,昨夜其他人喝酒休憩的时候,苦命的江意因为女刺客的事,而彻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