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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谷,视野便豁然开朗了,两旁的高山成陡坡延伸下来,将枞坂这块地方牢牢守着,可以说是座天然的要塞,想进来难,想出去更难。而这不是最显眼的——最显眼的是荒草地上一个个军帐,还有来来往往的兵士。他们各个身着乐正军的红白军服,额头上还系着带子,上面画着乐正氏的家徽,银杏叶。

只身闯敌营的感觉瞬间涌上来,宗锦顿时绷紧了脑内的弦,咽了咽口水。

哨兵小队四人再无人理会他,直接朝着营帐走了;宗锦举步维艰,在原地伫立了片刻。眼前这营地里,恐怕能有五千人;通往岷止城的路就在营地正中,将军营贯穿。那条路上有人镇守不说,背后还有圆木削出尖头所制成的路障,想要进出必先经过他们的盘查。

这均在宗锦的意料之中,可真正面对时,他不由地紧张。

他身上唯有的武器就是靴子里藏的乌金匕首,而面对这么多敌人,他就是长了双翅膀也难硬闯。

宗锦定了定神,深深吸气,再耷拉下肩膀,往盘查处走去。

——

赶路到半夜,又是扎营,又是商讨对策,眼见快至正午,赫连恒却仍睡在帅帐内铺的简陋卧榻上睡着。帅帐外有两个眼都不敢眨地守着,忽地,一道黑影从他们视野死角里窜出来,几乎瞬间就到了他们面前。二人倏地拔刀,呵斥道:“什么人?!”

黑影对二人视若无睹,既没有往里面闯,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他只是站定帅帐门帘外,拱手作揖道:“主上。”

二人这才看清楚来人身穿全黑的斗篷,脸也被宽大的风帽遮得完全看不见。

“主上在休息,你有几个脑袋来……”“让他进来。”守门人的话还未说完,里头便传出赫连恒的声音。

闻言,那两人对视一眼后收刀入鞘,默默让开些,让黑影直接撩开门帘走了进去。赫连恒刚坐起身,脸上仍有倦色:“宗锦出什么事了?”

来人正是赫连恒身边的影子之一,进来后便低声汇报道:“昨日后半夜,他随另一人偷偷往南面去了。”

接连着行军几日,赫连恒都没怎么好好休息,现下正头疼;听见影子的话,男人的头更疼了:“去哪儿了。”

“我一路尾随,他们过了三十里后便分道扬镳,”影子如实道,“他独自找上了乐正军的哨兵,进了长生谷。”

“…………”

帅帐里短暂地沉默了会儿,赫连恒抓起风衣大氅,披在肩头道:“那你回来做什么?”

“乐正军就驻扎在长生谷的入口,再跟着怕是会被发现。”影子说,“他一人恐怕还安全些,那些哨兵并未看出他是赫连的人。”

然而即便影子这么说,赫连恒的恼怒也都写在了他紧皱的眉间。

男人忽地站起来,飞快地系腰带,再将裹进了大氅内的头发拢出来:“带我过去。”

“主上,”影子道,“使不得。”

“……你在命令我?”

“属下不敢,只是主上,如今是在战场上,两军不知何时就会交战,主上若离营,出了什么危险……”“有你二人跟着,我会出危险么?”“可……”

影子想再劝说几句,但又找不到更多的道理可说——赫连恒一贯理智,这些道理他未必不懂。

“主上,自从那小倌来府,主上有不少事都做得不同于以往,”影子犹豫片刻,再道,“先前虽没看出他有何不妥,但现在看来,说他是红颜祸水也不为过。”

话音未落,男人冷冽的目光射向他。

他低着头,接着往后说:“影子跟随主上已有十年,有直言进谏的义务,主上若觉得失言,影子认罚。”

这话却是将赫连恒说得有些无言以对了。

他自己有什么变化,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并非对宗锦有何爱慕之情,只是见他养眼,觉他有趣,因他与尉迟岚的性子八分相似,才留在了身边。且越留越是知道宗锦身上有莫大的秘密,越留越是想继续留着。

若说这是因动心,赫连恒不认同。这更像是种直觉。

不是想要留下他,而是直觉告诉他,不留宗锦在身边,今后必然会后悔。

现如今听见宗锦只身出去冒险,赫连恒烦躁不已,甚至动气。

片刻后他又漠然冷静下来:“你说的不无道理,目下我确实不该独自离营……但宗锦不能出事,你二人去替我将他平安接回来,用什么法子都可以。”

“我们是要守护主上安全的……”

“不会有人伤得了我,”赫连恒道,“你去便是,这是命令。”

他刚说完,脑海中便浮现宗锦不服输的脸,再补充一句:“抓回来就可,无论手段。”

“……是。”

——

这几日岷止城中早就贴了告示,平民一律不得出城,就连专门采山货维生的农家也不允许。

通往岷止城的道口所设立的关卡,几乎等于摆设,从设立到如今,只放行过两个乐正氏族的小辈。因此,宗锦的出现,就像是在头顶扎了根大红绸似的显眼。

守关兵士一见到这陌生的衣饰,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还不等宗锦走到他们跟前,长枪便遽然打横了,隔着老远刺向宗锦。接连而来地还有严厉的警告:“什么人,竟敢擅闯!”

“不是擅闯,不是闯,”宗锦匆匆说着,在枪头前停住脚,作揖道,“我,我是来投奔在枞坂的亲戚的……”

问话人表情没有丝毫松动:“枞坂哪里的亲戚?”

“啊就是,就是岷止城……”

“你是久隆人?”

面对接连的提问,宗锦心中愈发忐忑:“……正是,正是。”

“岷止城没有西南出身的人,”那人厉声道,“都是土生土长的枞坂人……来人,给我拿下!”

“哎,哎?”

“此人形迹可疑,很可能是细作,拿下交由将军。”

旁边立刻就有两个人,迅速上来扣住宗锦的双手。他竭尽全力才忍住躲闪还击的冲动,任凭那两人反剪住他的手臂。他怪声怪气地喊了两句疼,再说:“等等!!等等这位军爷!!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亲戚分明就在岷止城!!”

“那你倒是说说,你亲戚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完蛋,他亲戚都住在久隆,统统姓尉迟。

若在这里漏了他的身份,死都算轻的——这不得把从他身上剜下三千六百片肉来,严刑拷打到他把赫连恒卖干净为止?

他早知道要这行动要背莫大的风险,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不背风险怎么血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宗锦忽地福至心灵,脸红脖子粗地嚷嚷道:“我是来投奔叔伯的,就是那个,那个,七街刘老三,卖鱼的……我是他侄子!你不信你可以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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