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9
茫然往旁边看——有间茶馆。
里头坐着不少闲嗑瓜子喝茶的客人,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手持一把纸扇、穿着长衫的说书先生。比起茶馆听说书,宗锦更喜欢在酒楼里听女人唱曲儿。他是被那说书先生的惊堂木给吓了一跳,意识到这点后宗锦便又迈开步子要顺着街道继续闲逛。
就在这时,里头幽幽传来一句“这左丘家,也不是那般软弱好欺的”。
左丘?
他差点忘了,他趁夜潜入赫连恒的藏书房,折腾出这么一大堆的事,便就是想弄个清楚左丘与北堂。
宗锦霎时来了神,不由自主地踏过茶馆门槛。
小厮领着他往角落里的位置坐下,他看着说书人,目不转睛地从腰间摸出颗碎银子,扔在桌上:“茶即可,多的赏你了。”
“哎谢谢老爷!”
“左丘家往上数三代,可也是出过一代名将左丘罗的!当年左丘将军,率军五万对抗芜渠,鏖战三天三夜,将芜渠人打得屁滚尿流,这不才换来边境几十年安宁?”
说书人声情并茂,堂下客人听得聚精会神。
很快茶水便上了宗锦的桌,他一边听一边给自己倒杯茶,暂时将赫连恒抛之脑后。
但他没想到,左丘将军大败芜渠只是个小插曲,这说书人好巧不巧,正要说的是赫连灭左丘之事。
“话说这左丘夏,可没有他爷爷左丘罗半点的气魄;高赋税、强征地,惹得御泉平民苦不堪言,不少流民都往咱们赫连的地界逃荒,在函州落户,还有些如今就住在轲州哩!”
——这些都是鬼话,不可信的。
当年明明是赫连家想西征,才吃掉了御泉,灭了左丘氏。御泉再往西是大族中行管辖的商州,往南是皇甫淳所管辖的晏州,若不是赫连当时打不过,恐怕西征能一路征到久隆。然而历史是由胜者书写,赫连家的地界自然只觉得赫连是明君,他者为恶。宗锦深知这个道理,也没想着反驳,只默默听着。
“那时候的御泉,苦不堪言;北堂一族世世代代侍奉左丘,却也在左丘夏的暴政下,动了翻盘的心思。”
“只是这北堂,既无封地,也无爵位,又如何能与左丘抗争?”
说书人说的是几十年前的事,可在宗锦耳朵里就与现在无疑——他可是成日看着赫连恒与北堂列,却怎么也看不出一点世仇的味道。
堂下也有人剥着花生嚷嚷道:“现在还有北堂列将军坐镇我们轲州呢。”
“此北堂正是彼北堂!”说书先生再拍惊堂木,“正是北堂列将军的爷爷,不忍见御泉百姓受苦受难,便下了决心——要将暴戾的旧主拉下来,还御泉人一方安乐!”
这话便说到了宗锦不知的部分了。
他也听得起劲儿,附和着道:“接着说接着说!”
“话说这北堂,也非有勇无谋之人,下了这决心,便连夜出境……你们猜怎么着?他只身飞马到了轲州,拜见赫连君。”
“北堂不晓得自己当诸侯伐,还来找咱们赫连君……”有人笑着道。
“北堂可机灵着呢!”说书先生道,“他深知凭借北堂一族,断不可能胜过左丘;他便漏夜赶到轲州,想与赫连君商议——”
宗锦耳朵都听直了,不知不觉便被这说书先生吊住了胃口。
“哒!”
惊堂木又在木桌上拍响,说书先生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扫过堂下诸位客人的脸:“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别啊,接着说啊……”
“就是就是……”
“想听,明日再来!”说书先生拿起他的小布包挂上肩头,将纸扇与惊堂木收了进去,摆摆手朝着茶馆后院儿走了。
宗锦倏地站起来,嘴角耷拉着像在发火——他最讨厌就是这等说话说一半的人!
他立时想追过去,逮住说书人将后面的事直接问个明白;谁知就在这时,外头“嘣——”地一声巨响,茶馆的地面都颤了颤,细细的灰从房梁上落下来。
“怎么回事啊……”
“外头怎么了?”
“不会是皇甫家打来了吧?”
“别胡说八道!”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好事着跑到茶馆门口道:“双喜街炸啦——死人啦——”
宗锦愣了愣,炸了?
有人私做火药?
他连忙提起茶壶,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便急匆匆跑去门外,逮着那个传消息地问:“双喜街怎么走?”
“就那前面,就那前面……你瞧,还冒烟呢!”
【作者有话说:别着急,走走剧情……
虽说咱们主要是为了白给,但天下还是要打打的,对吧-w-】
第七十六章 炸药人
滚滚浓烟将半片天都遮住了,许多人围在事发地看热闹。
混乱中,宗锦就见一男子,额上鲜血汩汩不断地涌,身上四处焦黑,神志不清地叫人七手八脚地抬过他眼前。还有人在议论这倒霉家伙是被横梁砸中了头,罪魁祸首反倒没什么大碍。赫连家的守城军士也来了,一个个拿着长刀将平民们吓唬开,直直往被炸烂了半面墙的屋舍里走。
宗锦仗着他的小个子,埋头挤进人堆里。
“……你们别抓我啊,我无心的,我真是无心的……”一水的军服里,一个穿暗红粗麻衣的中年男人尤为显眼。他同样是脸上身上焦黑一片,头发也乱糟糟地像鸡窝,还被军士扣住了双臂。
“私制火药可是重罪!”领头的军士道,“带走!”
“哎哎,别啊,别啊,鄙人这可是大事!决计不是什么私制火药!!哎……”
挤过了那些凑热闹的平民,军士们又将宗锦的视线给挡了个结实。他不得不踮起脚、扬起脸地往里看,依稀能看到屋舍内狼藉焦黑的模样。但奇怪的,屋舍内并非全数都被炸了——左边半面墙都给炸塌下了,右边却非但没那么严重,甚至有些地方还保留着墙壁原本的颜色。
这可太怪了。
炸药宗锦不是没见过,十包炸药往城门下一埋再一点,直接将城门炸出个窟窿来。他过去就不爱用这玩意儿——威力过瘾,可敌我不分,容易伤到自己人。他还从未见过炸药像眼前这般,只炸一边的。
他疑惑地皱紧了眉头,那边军士已经将枷锁戴上了那男人的脖子,就要将人扣回大狱。
宗锦忽地扬手:“慢着,慢着,你们几个!先别把人带走!”
他声音不大,气势很大,霎时间喊得军士和平民统统看向他。
然而宗锦从不畏惧他人的目光,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人群,走到了军士面前。领头者并未被他的气势吓住,不怎么高兴地问:“哪来的野小子,知不知道妨碍我们执行律法,当同罪论处!”
“什么野小子,你嘴巴放干净点!”宗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