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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景昭又羡慕又难过地盯上了北堂列的油纸包。
宗锦满脸不悦的接下来,塞进景昭手里,又质问起来:“你为什么不拦着赫连恒,要是西鹿藏了人,暗杀赫连恒怎么办?你就放你主子一个人跟对家独处?”
“你也太小看主上了,”北堂列再拿了一颗出来,仿佛硬要宗锦尝尝,“主上又不是什么羸弱书生,一般人伤不了他,况且这是在驿馆里,西鹿君倘若真做出什么来,可不是给了各家口实去讨伐么?”
“……”道理是这样,但宗锦就是觉得不对,“你没有眼睛吗,看不出来白鹿弘图谋不轨?”
“看得出来,哪有那么巧的事,我们刚到,他女儿就在院中弹琵琶。”
景昭:“确实。”
北堂列接着说:“湖西第一美人,果真姿色动人。”
景昭:“确实。”
北堂列再说:“西鹿君暗算主上不至于,我看他是想卖女儿。”
景昭:“确实。”
宗锦忍不住嚷嚷道:“景昭你少在那附和,看到那个什么湖西美人魂就丢了?你不是喜欢……”“不是不是!!我没有!!我就是觉得,觉得……”景昭赶紧阻止他说出更多话来,“觉得北堂将军说得有道理……”
那颗蜜饯宗锦死活都不接,北堂列干脆转手扔进了自己嘴里,草草咀嚼了几下便咽下。他自顾自地走到内室的坐塌边,先推开小窗看了看外边,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们都看得出来的事,主上自然心中有数。既然他愿意和西鹿君叙叙,那便是有他的打算,我们身为家臣,服从便是。”
北堂列说得在理,赫连恒那样擅长谋略的人,不可能看不出这般浅显的意图。
既然是懂那湖西第一美人为何出现,他还像鬼迷心窍了似的跟着阁中详谈……那便是觉得和湖西结盟,值得考虑了?
宗锦眉头紧锁着,垂头思索着赫连恒的意图;北堂列喝了口茶,接着若无其事道:“再者说,那湖西美人确实漂亮,落落大方,琵琶也好听……主上丧妻多年,也是时候再娶了。”
“你的意思是,”宗锦冷声问道,“赫连恒真有可能娶了她,跟湖西联手?”
“嗯,确有可能。”
“……没用的东西。”小倌咬着后槽牙骂道,“已经是天下第一家了,居然还愿意和湖西这种蛮夷野人联手。”
这话骂得没头没尾还不占理,北堂列抬眸悄悄瞥了眼宗锦的侧脸,犹豫着道:“你莫不是……”
“哥是看上那女子了么?”景昭傻乎乎地接茬道。
“闭上你的嘴!”宗锦低吼道,“老子是觉得赫连恒这么做,很丢人!没点天下第一家该有的气魄!”
北堂列摆摆手:“只是叙叙,又不是必定联手,且等着吧。”
宗锦只觉得心间那粒砂,越来越大,硌得他好生难受,无法缓解。
他蓦地拉开房门,丢下一句“我去天都城里逛逛”,便走了出去。景昭才想着跟上,北堂列便好像看穿了似的,叹着气道:“你还是别跟着你哥了,他在闹别扭。”
“可是他一个人出去……”
“怕什么,这里是天都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天都城。”北堂列说,“况且他都不见得会出驿馆……你会下棋么?”
景昭茫然:“什么棋?”
北堂列指了指一旁隔断上摆着的旗盒:“围棋。”
“不会……”
“不会正好,来,我教你玩……”
第五十三章 湖西第一美人(下)
这驿馆里的陈设颇有天都城的风格,西偏院的屋舍中,赫连恒与白鹿弘对面而坐,中间是小几与茶具,旁边便是落地纸窗,像是不畏惧驿馆里谁来偷听他们的谈话似的,随意敞着。那纸窗外头仍是特意修葺的景,碎石铺地,独有棵樱树在侧,现如今黑色的枝丫立在寒风中,倒也别具一格。
白鹿弘虽年长,却没在赫连恒面前摆出长辈的架子,熟练地摆弄着茶具,很快便将第二道茶斟进茶碗中,递到了赫连恒面前。
“天都城不产茶,茶叶都是两湖来的,尤其是这玄檀茶,千代路来喜欢。”
赫连恒颔首接下,嗅了嗅氤氲的茶香,再浅尝一口。
那位湖西第一美人,也就是白鹿棠,正在坐在赫连恒身旁,像是怕搅扰了二人说话,特意将琵琶弹得轻柔动人。她这会儿就如同院子里卖艺不卖身的乐伎,弹琴以供男人们欣赏取乐;可真当赫连恒不动声色打量这女子时,又丝毫品不出轻浮之感。
白鹿棠垂眸把着琵琶,十指如青葱,灵活又柔软地在琴弦上动作着,面容清丽脱俗,很难让人生出什么不正之心。
“我也喜欢。”赫连恒将茶碗放下,直视着白鹿弘道,“我猜西鹿君是有话想说,现下只有我们,不如直言。”
“素来知道赫连君是这样的性子,爽快。”白鹿弘笑了笑,说,“千代爻登基已有三年,现在还是黄口小儿;呈延国上下都是太后和千代戎在操持,不过去岁起,千代戎便病了,说是现在也未痊愈,时常不去早朝。”
赫连恒点头:“我也有所耳闻。”
上一代皇帝驾崩得早,如今的皇帝千代爻四岁便登基,如今也才七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朝政大事皆由太后和他的亲叔叔千代戎在操持,说到底不过一个傀偶皇帝罢了。但千代戎是个能人,只可惜不是嫡出,未能争过上一代;现在他身染重病,各家收敛着的野心便都浮出了水面。
“千代戎染病,湖东和东廷就不安生,”白鹿弘道,“现正拉拢耕阳,到时候东边四家有三家联手,我们湖西就难了。”
“哦?”赫连恒道,“这我倒未曾听说。”
白鹿弘重重地叹了口气,端起茶壶再替赫连恒满上,说:“时局如何变化,我本不在意,也无心争天下……”
说到此时,琵琶曲忽地一转韵味,先前如女子娇软耳语诉说情肠;现下一串泛音若雨落湖面,接着便悲切起来,衬得白鹿弘的话语都更伤春悲秋了不少。
“只是东鹿与我们世代仇敌,”白鹿弘捏着茶碗,轻轻地转着,“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输在他们手里;东鹿也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如今三家结盟,偏偏夹我在中,东鹿什么企图,已经昭然若揭。”
赫连恒静静听着,外头枯枝风寒,房中琵琶茶暖,若不是白鹿弘来意太明,他说不定还会觉得有几分惬意松散。
他嘴角上挑,笑容淡漠而虚伪,好似只是为了表现得不那么冷漠才客气地笑了笑:“西鹿君直言便是。”
白鹿弘跟着笑起来,但他笑得有些苦涩,换言道:“小女棠儿,如今也到了出阁的年纪。”
“令爱明艳动人,定能找到好归宿。”
“我这女儿,直是我的掌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