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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地感觉到疲倦上涌。但他仍旧撑着,张着嘴不停地吸气,河水冲进他的嘴里他也无暇吐掉。

终于,在他彻底没有力气之前,这条河最湍急的地方过去了。

小倌一手搂着赫连恒,一手拼命地划,朝着岸边没命地前行。

“……哈,哈,呼,哈……”

九死一生中,宗锦拖着赫连恒的身体,一步一顿地拖上了河岸边的芦苇地。

赫连恒的腿离开水的一瞬,他便瘫软地倒了下来,躺在赫连恒身边剧烈地喘息。

“这……这……哎……真是……”宗锦望着碧蓝如洗的天,忍不住道,“真不愧……是老子……”

良久后,他才平顺下呼吸,缓缓侧过脸。

赫连恒脸色苍白,发丝黏在脸颊旁,凌乱而狼狈。这还是他头一次见男人脱掉那身镇静。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在赫连恒鼻间探了探——已经没有气息了。

溺水之人,若是救得及时,再渡几口气,是能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可他真要这么做吗?

赫连恒可是他唯一的对手,是他欲称霸天下的最大阻碍。

现在,赫连恒昏迷不醒,身边只有他……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

宗锦猛地握紧了手里的丛火。

第三十九章 野外求生

其实在更久之前,赫连恒还见过一次尉迟岚。只是那时候他不知尉迟家,尉迟岚也还未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鬼。

那是十几年前,各地的分封领主至天都城朝见千代皇室时。

那时候的尉迟家,就连觐见时都是最后一个走进大殿的,众人都不拿正眼瞧上一代的尉迟君,觉得此等不入流的小家不配和自己平起平坐。赫连恒年长尉迟岚三岁,那时已经是氏族所有人眼里的继承人;那年他随君父朝见,不得上太辰大殿,只可在御园里等候。

“那儿不能上去吗。”他在御园里散步,忽尔听见少年发问。

他循声走过去,在棵巨树后看见了少年与随侍。

随侍说:“少主,那里只有皇室才可上去,还只能是四时祭拜,才许登塔。”

少年不屑:“凭什么?塔修了就是让人登的,不然修了作甚?”

随侍为难:“……少主,这话说不得。”

少年不以为意:“有什么说不得,只有皇室可以上去,那我当了皇,是不是就可以上了……”“少主!”随侍连忙捂住了少年的嘴,急切道,“这话可是谋反!万万说不得,要是叫人听见……”

少年闹腾得很凶,拳打脚踢地挣开随侍的手:“……呸,越是不让人上去,我就偏要上去。”

“……上头也没什么好玩的……”

“不是叫摘星塔吗,我就想上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可以摘星……”

听见这话时,年少的赫连恒忍俊不禁,在树后笑出了声。

少年和随侍倏地看向他所在之处,冷声问道:“谁在那里!”

赫连恒大大方方走出来,轻声说:“偶然路过,无意冒犯。”

“有什么好笑的?”少年道,“算了,你想笑便笑好了,总有一日……”

那时候尉迟岚说的是什么来着?

他已经记不起来了。在天都城那次偶然的见面,赫连恒并没放在心上;很久之后,在他率军进攻商州,在边境第一次和尉迟岚面对面交手之后,他才想起来十几年前的那一日。

目下怎么又突然想起来了?

年少的尉迟岚,那句话说的究竟是什么?

男人似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忽然又一线光远远的亮起来。他的意识在这一刻才彻底脱出久远的梦境,身体的感官倏然回归,好像有谁正抵着他的下巴。

是谁?

唇上柔软的触感又是什么?

肺腑好似有火在灼烧,疼得令他难以忍耐。他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睁开眼——宗锦眼睫低垂,近在咫尺。

还托着他的下巴,正替他渡气。

小倌未曾注意到他已经睁眼,抬起头再含口气,又要凑下来;男人就在这时无法抑制地抽搐了一下,猛烈地咳出来许多水。

“……呼,呼,”宗锦一下子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地喘气,“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救不活了……”

赫连恒尚无法回答他,只能俯身,狼狈地将冲进肺里的水咳出来。

河岸边的风早将湿漉漉的两人吹得浑身冰冷,可现下谁也没有精力去注意那些,赫连恒才从鬼门关被拽回来,宗锦也已经累得索性躺在了枯黄的芦苇丛里。

良久后,男人才抬手擦了擦脸,说:“是你把我救上来的么。”

“不然呢?”宗锦没好气道,“你自己飘上来的?”

赫连恒并不在意他的口吻是否失敬,自顾自地慢慢起身,远眺两旁,再问:“其他人呢?”

“不知道,”宗锦说,“我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岸上了吧,只有我们俩落水,还被冲出了好远……阿——嚏!”

话刚说完,宗锦便猛地打了个喷嚏。

如今已是冬日,二人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那么久,又在岸上吹风,不受寒才有鬼。

即便浑身湿透,面容狼狈,赫连恒却依然能维持他那副处事不惊的死相。他俯身扶起宗锦,一眼便注意到宗锦腰间仍别着的刀,随意道:“这般境况,你居然还能带着它。”

小倌忽地像心虚似的,侧身将刀藏于身后:“……这刀很重要……阿嚏,阿嚏!”

“先离开这个风口。”赫连恒说着,转身便往旁边的树林子里走。

确实,继续在这个风口子待下去,宗锦可能会直接冻死。他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不住地打喷嚏,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滑稽得很:“你,阿嚏,你是不是受……阿嚏,阿嚏……受伤了?”

赫连恒“嗯”地疑问了声,随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确实能感受到些疼,约莫是落水时撞到了礁石。

“我无碍,你呢?”男人说着,斜眼看了看他。

“我,阿嚏……我好得……阿——嚏,哈,好得很。”

换做平时,赫连恒约莫能被他逗笑;可眼下这情况让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他二人浑身湿透,就算不至于冻死,也能冻出点毛病来,到时伤寒发热,在这荒郊野岭也是能要命的。而身边的武器只有宗锦腰间那把刀,他身上只有火折子,但落了水,恐怕再指望不上。江意他们也不知何时才会找过来,情况比起敌袭那时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且除此之外,被皇甫反倒算计了一笔,让赫连恒好生不爽。

宗锦半晌才止住喷嚏,揉着鼻子说:“结果你的盘算被皇甫淳全看透了,你棋差一招。”

“还有力气说话,”赫连恒道,“不如想想怎么生火。”

“你身上没带个火折子吗?”

“你看如今这情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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