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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站不稳的模样,连忙伸手搀住他,自己后退两步道:“……你不是受了伤么,乱跑什么?”
小倌狂吸气忍痛,对方像是一刻不愿意在外面多停留似的,推搡着他的胸口挤进屋里,倏地关上门。
宗锦还没抬头,就闻到一股强烈地血腥气。
他视线落在对方的腰际,灰白的衫子与银色铠甲——这是司马家的衣饰。但更引得宗锦在意的,是铠甲上沾着的血。那血已经凝固成褐黑,衣衫上也有大块大块被血染透的痕迹,就像是这身衣饰的主人刚从战场上杀回来。
“你伤得那样重,最好别下床。”那人又说了句,然后宗锦便看到了他的脸。
是那个玩鸟的江意。
江意一边问,一边背对着他,眼几乎要贴上门缝地窥视着外面。
“尉迟家的老头们来了是不是?我得去前面看看。”宗锦道,“倒是你,你打家劫舍去了?还穿司马家的衣服,弄得这一身血……”
他话说到一半,脸色倏地变了——这里是久隆,到处都是他的“子民”。
“玩鸟的,你不会在久隆滥杀无辜了吧?”宗锦声音都低沉了许多,如此问道。
“我是奉主上的命,”江意转回头,没与他目光接触,直接内室走,“去把守在尉迟分家的兵清理掉,他们无不无辜我不清楚。”
江意的后腰还绑着包袱,只见他旁若无人地解下来扔在桌上,转手就开始卸甲,当着宗锦的面宽衣解带,直至剩下同样染血的里衣。那包袱里装得是套深紫的劲装,像是临时采买,并不见什么特殊绣纹。
宗锦对他换不换衣服毫无兴趣,只对他说的事有兴趣:“所以分家的人来了对吧……算了,我自己出去看看。”
江意动作利索,系着腰带道:“你还是别出去给主上添麻烦了。”
“我添麻烦?这本来就是我……”
——这本来就是他家的事。
“算了,我懒得跟你一个家臣解释,”宗锦改口道,“你换你的衣服,我做我的,不冲突。”
说完宗锦便要继续出门。
江意原是不想管的——他只做他该做的事,既不会偷懒,也不喜欢往自己身上揽多余的事。可他这瞬间不知怎的,视线不经意瞥见了宗锦的脚后跟。这弱唧唧的小倌就连脚也比小得跟女人似的,弄得江意竟觉得自己冒犯,不该盯着他人的脚看。
“至少穿上鞋,”江意别开眼道,“况且你现在出去不好,昨晚你才被洛辰欢捉住,现在出去再被人看见,岂不是自投罗网……你应该等主上回来,听令行事。”
宗锦这才察觉到自己脚掌冰凉,寒意正往他脚心里钻;他只好折返回卧榻附近,粗鲁地将脚插进鞋里:“大不了我不出面,我只在无人角落听,洛辰欢不会发现的。”
想起昨晚被安排着去查看小倌的动向,江意越想越觉得麻烦,更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这小倌只会找麻烦,不能让他胡乱行动。
“你头发上的血,”宗锦忽地说,“别忘了擦,不然一看就知道你出去打家劫舍过去了。”
“嗯?”江意愣了愣,扯过自己肩头的发辫到眼前瞧了瞧,果然有已经凝固的血浆,将头发粘成了一股股脏兮兮的模样。他连忙拿着染血的脏衣物,用茶水打湿了擦拭发尾的血。
谁知道房门一响,他倏然抬起头,却只瞄见宗锦的衣摆。
——
前堂的争吵声随着他的靠近而逐渐清晰,听声儿好像是二太爷。
宗锦忍痛疾走,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家那几个难伺候的老头的脸。二太爷辈分最高,九十高龄,却精神得让他总感觉还能在活二十年;再有就是二爷、三爷……反正没一个喜欢他就对了。
长辈们心怀鬼胎,都想推自己这一脉上去,分家便可摇身一变成本家。
不过现在,遇上外人想吃掉尉迟,他们恐怕心里也过不去。
赫连恒还真聪明,这种“家务事”,当然是家里人来处理最有说服力。
宗锦在心里暗暗夸着,眼瞧着已经走到最后一个转角,从这里出去便能进前堂。他刚迈出脚,一只手便突兀地从他身后出现,准确无误地捂住了他的嘴:“唔!”
那人直接拖着他往后,藏进转角处的墙后:“洛辰欢在那里,你不能过去!”
宗锦听声音都知道是江意。
他左手扣住江意的手腕,拼命想扯开;但他原是习惯用右手的,左手的力气小得可怜,根本无法撼动江意。
江意又说:“你现在出去,只会乱了主上的计划。”
“唔唔!唔唔唔!!”
小倌死命地扭动挣扎,呼吸粗沉可怕;江意说什么都不肯松开他,大有一副要这么捂着他嘴直接拖回赫连恒房间的架势。
而前堂的争吵也就在这时候,忽地爆发出一句相当狠的话:“就算各位尉迟家的长辈不服,这也是主上的意思;若非主上授意,印章又怎么会在我的手里……各位应当知道,这枚黑玉印的分量。”
是洛辰欢在说话。
一时间江意也被那边的情况所吸引,带着宗锦前压,凑近了墙面上装饰用的六角镂空。
宗锦也停止了动作,眯着眼从镂空里奋力往外看——他二太爷站在中心,身后跟着一群分家的小鬼,就连他那个喜欢叽叽歪歪的堂妹也来了;站在正前占据主位的依旧是洛辰欢,气势上竟然不输给老者。
可宗锦的视线并未在他们身上多做停留,而是不由自主地再往其他各处打量。
直到他找到赫连恒的身影。
赫连恒静静站在那儿,恰好介于两股势力中间,薄唇抿着似笑非笑,眼神却还是那么冷淡地在旁边看戏。
二太爷拄着拐,怒火中烧着拼命敲了好几下地面:“让一个外姓家臣来掌管尉迟家,除非老朽死了!”
洛辰欢则态度截然相反,微笑着回答:“可本家的事,也轮不到分家做主。”
“你,你……”
就在这时,皇甫淳裹着他的大氅皮笑肉不笑地走进了这场面中:“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吵的,这么大年纪,别气坏了身子;尉迟本家的事当然是尉迟本家商讨,照理说我们这些前来吊唁的人也不该插话……”
他说着,忽然打了个响指。
一刹那尉迟府的瓦顶上凭空冒出了不下百人,密密麻麻地伏身在各个房顶。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穿着桃花纹的衣饰,手持弓箭,瞬时便瞄准了堂下诸人,只等皇甫淳一声令下便会动手。
皇甫淳接着说:“但尉迟君生前与我要好,也跟我说过几次,胞弟难担大任。既然这尉迟君的印章做不了假,那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呢?”
“皇甫淳,你这是要来硬的了?”司马太芙怒声问了句。
“怎么会,”皇甫淳道,“天下之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