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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反应的周景拖出来溜达,一个人对着个木头小孩儿也有说有笑,给他读故事、一起玩拼图。在规律的治疗疏导和杨松桥不厌其烦的攻势下,周景花了一年多才逐渐能正常表达与人交流,又为了赶上杨松桥跳级一年,考上本市最好的高中。

“医生说这是一种伤害后应激的自我保护补偿心理,松桥取代了‘抛弃’他的兄长,成为阿景走出自闭的契机,让他放下过去,朝前看。”周启天以一句命令式的劝诫结束了谈话:“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梁晨却读懂了那后面的言下之意——不要喧宾夺主,不要不自量力。

自己只是个暂时借住在周家的陌生客人,他差不多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当梁晨再次细细描摹那些被放进相框里的拼图,他心中忽然升起某种异样的直觉。打开相框将拼图完整取出,梁晨发现所有拼图表面都有一片不明显的凸起,沿着凸起挖开不规则的拼图硬片,他终于看到那些被藏起的相片,相片里的人或笑或发呆或闭着眼睛睡着有的看着镜头有的没有——

无一例外,全是杨松桥。

他刚点上一支烟,房门就被“哐”地一声粗暴推开。他有那么一会儿条件反射地想把烟扔掉藏起来,但在周景挟着一阵冷风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梁晨只是痉挛地蜷了蜷手指。

满屋的烟味让周景皱了下眉:“你进了我的房间?”

“对。”梁晨盯着燃烧的烟:“我胃不舒服,想找点药……”

胡说八道,周景懒得听他瞎扯,逼近了一步:“谁允许你动我东西的?”

对方冰冷的怒气几乎都要凝成实形,他却像没发觉一样漫不经心扯开话题:“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舒服吗?其实我一直吃不惯你们家西式的早点,喝牛奶也要拉肚子,你记得家附近那家早点铺子不,我们要偷偷存几周的零钱才能买两个煎饼——”

“相框里的东西你看见了?”

梁晨一顿:“——还有他家的卤蛋也特别香,必须起很早才买得到。但两年前铺子就不见了,听说老板娘——”

“梁晨,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周景忍耐地压低声音:“那些相片,你碰了吗?”

那支烧到一半的烟被按灭在掌心,梁晨沉默了许久终于恹恹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看见了,碰了,拍得不怎么样,怎么了?”

周景震惊于这个人的无耻:“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解释什么?”梁晨冷笑:“为什么自己弟弟会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吗?”

空气一瞬间凝结成冰,周景良好的教养让他及时制止一拳头挥在对方脸上的冲动,被当面拆穿隐秘暗恋的难堪和被轻视的愤怒让他一时说不出话,连脖子都憋得通红。

然而梁晨还没有完,他把手心捏烂了的烟头烟丝扔在桌上,轻佻地继续:“我猜杨松桥还不知道吧?对吗?他知道他当弟弟疼的好友脑子里在想这些龌龊东西吗?他知道——”

“闭嘴!”周景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他衣领,眼神凶狠得恨不得活生生咬死梁晨,他粗粗喘了两口气,咬牙切齿:“你敢告诉他一个字——”

“你放心,”梁晨被扯得呼吸困难,努力挤出一个讥讽的笑:“我不会的。”

周景厌恶地一把扔开他,这个人还是这么“卑劣”,就像他厌恶的出生他厌恶的乡镇他厌恶的市井和社会底层小人物,最擅长贪小便宜和嚼人舌根。他所厌恶的过往追着赶着要把他拽回被遗弃的难堪回忆里,他小时候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他不信梁晨有那么好心:“你想要什么?”

“你为什么——”梁晨死死盯着周景的脸,妄图从中看出端倪:“为什么会喜欢杨松桥?为什么是他?”

“不关你的事,”周景冷酷地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梁晨茫然了一瞬,在看向对方的时候又不自觉挺直了背脊:“我要你认我这个兄长。”

“……什么?”

“来A市那么久,你还没叫过我一声‘哥’。”梁晨扬起下巴:“难道我不是你哥哥吗?”

周景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哥哥。”

梁晨呼吸一窒,连针锋相对都忘记,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他的弟弟嗤笑了一声。周景盯着他的眼睛,每个字都凉到骨髓里:“你也配?”

第10章

10.

晚上七点实验才收尾,培训班的人个个累得不行收拾完用具果断撤了,周景却忽然发疯要去拳馆。这几天周景的状态明显不对,杨松桥看孩子看习惯了,不太放心放他一个人只得舍命陪君子。周景捶了半小时沙袋,又跟教练酣畅淋漓地打了两场终于觉得舒坦了一点,回头看到小个子的男生窝在休息区沙发里看杂志,困得哈欠连连还硬撑着等他,一时间有些自责又有一点小小的开心。

冲完澡往回走那段路杨松桥总算精神了些,两人复盘了一会儿今天的实验数据,到分岔口的时候杨松桥叫住了他:“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别跟哥这装,我还不了解你?”杨松桥看起来大大咧咧,在某些判断人情绪的方面却敏锐惊人。其实自从梁晨转学过来之后,周景稳定了好几年的精神情况就出现了裂痕,这几天更是脸黑如锅底,把几个低年级的队员吓得不敢靠近。这些都一定和他哥哥有关,但既然阿景不说,他也不会主动提及,遂挥手道:“算啦随便你,反正什么时候想说了,我倒可以勉为其难地听一听,谁让你是我小弟呢!”

周景心念一动:“我会告诉你的。”

“嗯?”

这几日的憋闷和焦躁像是真的被安抚到了,他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十分少年气的腼腆笑容:“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他回到别墅的时候心情还很好,发现梁晨不在之后又更好了些。餐桌上照例放着几样赵姨为他准备的宵夜加餐,周景嚼了几片饼干又两口喝完牛奶,把餐具扔进洗碗机就上了二楼。

周启天上周回来住了两天又出了国,赵婉也有别省的生意要打理。在寒假的最后几天,他早出晚归,就是不想在任何地方看到梁晨那张和他过分相似的脸。还好他血缘上的兄长也十分识相,自从上次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就没再出现。他不怕被杨松桥知道自己的感情,但他痛恨这份感情以及重视的人被那人当做筹码随意拿捏,他偏偏不会如他所愿。

楼梯上到一半忽然一阵晕眩,周景差点一脚踩空连忙抓紧扶手。他扶住额头,那阵头晕目眩却并没有消失,渐渐的连视野都开始变得模糊,浑身就跟被抽了骨头一样越发无力。周景一惊,以为自己病了叫了两声赵姨才想起这个周末赵姨请假回女儿家,应该晚饭后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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