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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瓮,梁怀惔看着棋局思忖,他在寻找出路,不看他棋的走势,只看傅忱的走势,从最开始傅忱的那步棋开始,到后来的每一步,看他放出去的饵,埋下去的棋子,梁怀惔越看越熟悉。

这、这是他最开始为了救阿囡时,入了军营,在南梁的军营当中是如何步步为营杀掉最开始的梁怀惔。

如何收买南梁的武将,如何在西律埋下诱饵,如何与玢王结盟,将西律做成一个四面楚歌的局面,最后西律为了保全大局,把傅忱推了出去。

都是他做过的事情,他要跟傅忱说的事情。

最关键的那个棋,就在傅忱的手里捏着。

是他的饵,也是两军撕杀最关键的导火索,是怀乐。

挖到阿囡。

一切,他都知道了。

梁怀惔想要坦白的一切,他全都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

“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傅忱把白子收入掌心,“不久前。”

梁怀惔眼神锋利,“不久?是多久。”

难怪他一直都没有再去询问他,他早就查出来了。

“你给我赐官的时候。”

“嗯。”傅忱应声。

“你怎么知道的?”

玢王已经死了,所有相关的人全都被他肃清干净了。

傅忱就算凭借仅有的线索知道来龙去脉,怎么会挖得这么深?这么全面?

傅忱从一旁软杌子底下拿出一本书。

是旧书了,保存完好,但是翻阅的痕迹明显。

梁怀惔的瞳孔骤然放大。

是.....阿囡写的赋水论,他以衡宗的名义出了不少银子让人私自编的一本书。

这本书。

衡宗衡宗,衡取他莫衡之当中的衡字,宗字,只因为很多帝王的名号里都有宗字,梁怀惔就择了一个宗。

傅忱拿的这本《赋水论》,是最先编订的一本,还是梁怀惔亲手用米浆糊编黏上去的。

上头有很多字,是他和阿囡写的。

他当年带着阿囡回南梁的时候,把她安置到了汴梁的宫殿内,这本书留给了他。

里头的水运,是村里旁边的水,只要够聪明,就能摸到他们的莫家庄。

怀乐的字写得特别好看,赋水论上面好看的字,是她写的,下面的批注,是莫衡之在后面补上去的。

“你是怎么确定阿囡是我的亲妹妹,就凭一本书?”

当然不是凭借一本书,最起先是傅忱肃清西律朝官之前,就找到了梁怀惔留下的蛛丝马迹,最终确定他的身份,是那把烟城月。

西律的造剑炉誓死不服,怎么可能给南梁皇室的人造剑。

烟城月给的不是梁怀惔,而是莫衡之。

而确定怀乐的身份,很早就露了马脚,只是那会傅忱只存了疑云并没有深究。

真正的怀乐并不是早产儿,而莫衡之的妹妹是早产儿,所以她的身上有早产儿的症状。

这些早产儿的症状很容易被怀乐没人照料,身子虚弱的病症掩盖了下去,毕竟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不受宠的小公主。

只要不用梁怀惔的身份去查,用莫衡之的名讳顺着蛛丝马迹去找,至于北疆,很快北疆的事就翻了出来。

所有的事情,傅忱都知道了。

梁怀惔算计这么多,只是为了给怀乐治病。

母妃的青梅竹马,是真的,一切都是因为母妃的青梅竹马。

如果母妃的男人没有逃窜去莫家庄,怀乐没有救他,父皇派过去的人没有屠杀莫家庄的人,他没有虐.待怀乐导致痴傻,没有在莫衡之献了半条命救怀乐洗记忆时突然出现。

怀乐也不会得了忘症变成一个小结巴。

小结巴....傅忱眼眶一热。

那样,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

梁怀惔为了他的心头肉,逼得西律国破受南梁欺压,让他到南梁后,无数次无缘由地鞭打他。

是想要他这个寒顺之年出生的祥瑞之人的心头血。

梁怀惔没有逼疯他,真正逼疯他的,是梁怀乐。

傅忱爱上了怀乐。

因果因果,怀乐的家因为傅忱而亡,最终傅忱也因为怀乐而亡。

说是欠,谁又欠谁。

恩恩怨怨,说不清的。

傅忱几乎要把手里的白棋捏碎了,他生生忍住,侧过头,又看到了梁怀乐了。

是幻影,傅忱尚且有能力分辨,却又忍不住沉沦,让自己深陷其中。

她笑着伏在傅忱的肩头,声音清脆。

“忱哥哥,跟阿乐去放风筝好不好,风筝飞得好高,如果挂到树上阿乐就取不下来啦。”

她嘟起红艳挺翘的红唇,“忱哥哥生得高,风筝要是挂到了树上,忱哥哥帮阿乐取下来好不好?”

傅忱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蛋,答得温柔似水,“好。”

梁怀惔沉浸在震惊当中,没有察觉到傅忱的异常。

等他回过神,傅忱起身了。

他过去拉开门,没有了依靠,傅唯禹摔到了地上。

“酒呢?”

傅唯禹往里看了一眼,见到梁怀惔好好坐在那,没有和傅忱发生不愉快,御书房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再打量两个人的脸色都还好。

这算是聊得好了吧?

没出事就好,傅唯禹心有余悸,真是惊险极了,她真担心傅忱和梁怀惔打起来,到时候她去拦谁?

“酒..酒拿来了。”

小黄门连忙端上来,傅忱拿了酒,叫来人,“把公主带下去,没有朕的指令,一步都不许踏出殿门。”

禁足??!

“哎哎.....皇兄...”

傅唯禹还没有崩出来一两句话,就被傅忱叫上来的人拖着手,拽了下去。

很快清静了。

傅忱阖上门,他把就酒打开,取出靴边的那把短刃,挑开酒坛的塞子,浓烈的酒气散发了出来。

梁怀惔从他的动作里面隐约猜出来他要做什么了,他只是觉得不可信。

他真要这样做?

傅忱一把拉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那块肉。

他调转短刃的柄,递给梁怀惔。

“她...总是心软,真恨了我,动手也动不到哪里去,真叫她来剜,她一定不敢。”

“我从前太混蛋,做过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不知道要怎么弥补才好,幸好上天给了这么一个机会。”

“我知道的时候,能做治好她的药引,你不知道.......”

短刃的刃面映照出傅忱红了的眼眶。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只要换得她好,我这条命赔上去,都是荣幸的。”

梁怀惔一直没有接,傅忱硬把短刃塞到他手里。

“怎么,回回打我都恨不得重一点,这一回手软了?”

梁怀惔接了短刃,他看着傅忱露出来的心口。

“你....想好了?”

问的什么话?傅忱笑,他把一坛酒推到梁怀惔那边,另一坛就被他举起来,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酒喝得猛,倒灌的时候,傅忱的脸都浇了酒,里头还滚着他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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