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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筝察觉了端倪,想起幻境中因此导致的恶果,季应玄心头泛起一阵冷意?。
他有点想对?雁濯尘动手了。
两人僵持间?,流筝蹭蹭蹭跑上?来,推门探进一个头:“哥哥!姜盈罗果然说她愿悔过,告诉我?冥泉水可以?让你恢复灵力,又说陈子章会来杀她,让我?留下保护她。”
雁濯尘问:“你打?算如何脱身?”
流筝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把她敲晕了……”
“事不宜迟,咱们走。”
雁濯尘转身下楼去,流筝跟上?,回头朝季应玄眨眨眼,做口型叫他好好休息。
季应玄报以?温柔一笑。
***
前往冥泉的路崎岖坎坷,红沙漫天,三步外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轮廓。
陈子章躲在?路旁的裂岩后,左手握弓,右手持箭,紧紧盯着来路的方向。
他的手在?轻轻颤抖。
这是一次漏洞百出的伏击,他想报仇,却不想与?敌人同归于尽,奈何那位神通广大的莲生真君实在?可怕,单手抓着他的脑袋,往他的灵府里?塞入一些陌生的记忆。
“现在?,记起我?是谁了吗?”
莲生真君声音沙哑:“立刻去找雁濯尘报仇吧,倘若不能杀了他,那你就告诉他……”
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打?断了陈子章的思绪,他趴在?岩缝里?看,见雁濯尘一身白衣,以?手遮面,正在?红风沙里?艰难前行。
陈子章深吸一口气,挽弓搭箭,朝着雁濯尘的方向瞄准。
利箭穿透层层帷幔般的沙尘,呼啸着刺向雁濯尘,却在?距他只有一尺之距时被一道剑光挑开。
那是一道无?色剑光,只有从半空被搅乱的沙雾轨迹中才能看清它的流转。剑光将利箭斩断成数截,击碎陈子章面前的裂岩,化作一道弧光缚住他,飞落在?雁濯尘面前。
雁濯尘身后慢慢走出一个紫衣姑娘,收了剑光,剑刃抵在?他喉间?。
流筝问他:“解药在?哪里??”
“没有解药,”陈子章看向雁濯尘,将莲生真君教他的话说出来,“十数年前,少宫主给别人下此毒时,难道不知?这种阻断灵力的毒药是随着时间?自解的吗?”
雁濯尘瞳孔骤然一缩,将陈子章从流筝手里?抢过来,押着他向前走了几步,确保流筝听不清他们的对?话,这才低声喝问他:“这是谁告诉你的!”
十数年前,他交给张郡守一符阻断灵力的药,让他给他外甥服用,避免在?剖取剑骨时他会灵力暴动。
他曾怀疑过自己中的是同一种毒,又怀着侥幸不敢相信,如今听陈子章说出这句话,他隐隐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陈子章说:“是莲主大人告诉我?的,你在?城中幻境里?见到的那个少年,也是他派夜罗刹假扮,为的就是让你心神不宁,好让别人伺机给你下毒。”
流筝要上?前来,雁濯尘厉声冲她道:“你站在?原地!不要过来!”
“哥哥,你怎么了?”流筝的声音充满担忧。
雁濯尘心中狂跳,一边紧紧攥着陈子章的脖子,一边对?流筝说:“你退远一些,不要听。”
“哥哥……”
“听话!”
他很少用这般严厉的语气对?流筝说话,流筝心中半疑半忧,无?奈地后退几步,确保哥哥在?她能保护到的范围之内。
陈子章嘲讽道:“原来少宫主也并非事事磊落,也害怕罪行为人所知?。”
“你少废话!你还知?道什么?”雁濯尘眼中现出一丝血红,似是恐惧,又像是疯狂,“你告诉我?,我?可以?饶你一命。”
陈子章轻嗤,莲生真君已经?向他承诺过,只要他把该说的话说了,就能保他不死。
于是他继续说:“我?还知?道,西境莲主就是当年被你剖了剑骨的那个孩子,他会夺回剑骨,向你报仇,屠尽太羲宫——”
话音未落,一道细如红线的灵光闪过,割断了陈子章的脖子。
他的头死不瞑目地握在?雁濯尘手里?,身体直直地后仰摔落,血喷如注。
雁濯尘倏然抬头,看见前方远处一道朦胧的宽袍红影。
……西境莲主。
第34章 对峙
季应玄心道还是晚来了一步。
客栈里?听流筝与雁濯尘三言两?语, 他已猜到陈子?章伏击背后有人授意。因为刚被雁濯尘怀疑了身份,所以?他难得谨慎, 落了几步才赶过来探听。
却没想到授的是这番意。
陈子?章如何得知当年事?如何知晓他的身份?为何要冒死捅破这件事?
疑窦无数,但季应玄不?敢再留他,怕再迟疑下去,“季应玄”这个名字会从他嘴里?吐出来。
但是陈子?章说的已经足够多,季应玄不?敢赌雁濯尘到底信了几句,猜出多少。
忧怖境里?的景象昭示着即将应谶的恶果,事关流筝,他也如雁濯尘一般乱了方?寸。
红沙如蝗,风尘漫卷。
山麓上的风沙如层层帷幔遮掩着他, 相?隔十数步的距离,两?边朦胧的影子?静静对峙。
季应玄抬起手, 陈子?章掉落在路旁的弓箭飞进?他手中。
他竦峙而立, 张弓搭箭,红莲灵力自掌心涌向弓柄,普通的木弓霎时金光大盛, 玄黑的箭刃上燃起一簇红莲业火。
风沙停滞, 灵力缥缈,箭刃直指雁濯尘。
“哥哥小心!”
流筝感受到这凛冽的杀意, 飞身跃到雁濯尘身边,驭剑光作盾护, 挡在他面前。
雁濯尘的心跳变得缓慢而沉重,他紧紧抓住流筝的肩膀,想要把她推走:“让开。”
流筝屹然不?动, 全?身紧绷,警惕地怒视着前方?被风沙重重罩住的虚影。
“我叫你让开!”
雁濯尘低声冷厉:“难道你看?不?出来, 即使我有命剑在手,你我两?人也未必敌得过他?”
“我看?得出来,”流筝说,“所以?我更不?能抛下哥哥。”
雁濯尘说:“这是我的个人恩怨,与你无关,你现在马上出城回太羲宫!”
“是吗?”流筝冷冷一笑,“我不?信与我无关。”
无色剑光骤然盛炽,搅动风沙如游龙,与金赭色的箭火隔空对峙,双方?皆不?肯相?让,隐有一触即发之势。
季应玄握弓的手在微不?可查地轻颤。
明明占尽上风的是他,师出有名的是他,但他却觉得自己像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迷茫又狼狈。
他厌恶这种与她对立的感觉。
要杀吗?当着流筝的面杀了雁濯尘,让真相?湮没于风沙,此?后她会怀着恨意活下去。
可是张弓的手迟迟不?忍松开,他不?敢见流筝伤心的模样。
他是如此?地……懦弱。
墨问津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一鼓不?成,此?心不?复,一步退即步步退。
他不?放箭,流筝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