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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描述便知此人十有八九就是刺伤大将军的刺客,可晋王竟将他带回府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这人是晋王派去的,还是晋王同何人达成了什么交易,要取大将军的性命?这次刺杀和现在同夏人的战事,究竟有没有关系?

他越是想,便越是不寒而栗,以至于根本不敢细思,忙向吕同光询问消息是否可靠。御史弹劾,可以风闻言事,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确凿证据,可这件事牵扯到晋王,几乎捅破了天去,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吕同光带他见了他那个同乡,谭彦良向他细细询问许久,找不出半点破绽,这会儿也由不得他不信了。昔日刺杀大将军之人现在竟在朝中任事,而且官职越做越大,一路高升,眼看着就快升至六品。这倒也罢了,可他现在正在西北军中,在大将军麾下,说不定等战事到了关键时候,要变起不测,把凉州的大局全都搅烂,到时岂不悔之晚矣!

他深感此事决不能压下,无论自己性命如何,也必须向陛下奏明不可。即便身死,也是为国尽忠而死,死得其所!他身为侍御史,有监察奏事之责,他不来说,难道还能指望旁人么?于是一夜未睡,连夜草好奏疏,进呈御史台。

御史中丞辛应乾素与萧宏义交好,见了这份奏疏,一霎时便明白了此事的分量,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电光石火之间,他心中转过一个念头:此事涉及晋王,要不要做个人情,传信于他,教他提前知晓?

可他随后便在心里摇了摇头。刺杀大将军绝非小事,凶手至今没有找到,仍是一桩悬案,这一年当中陛下已念叨过几次,言语之间甚是不满,几个查案之人都吃了挂落,倒霉至今。没想到一年之后,这凶手却忽然被人给挖了出来,而且和晋王有关。

事涉一个亲王、一个当朝大将军,还有西北边军二十万人,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谁也说不准这封奏疏送上去,往后要发生什么。地动山摇之中,谁被石头砸死,谁青云直上,没人猜得出来。

他不知道挖出这个凶手的人是谁,也不敢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个时候一定有眼睛盯着御史台、盯着他、也盯着晋王。若他此时给晋王送信,定然被打入晋王一党,往后东窗事发,必被人当做马前卒给第一个弄掉,到时他便是再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他与萧宏义虽然交好,却也没好到性命相托的程度,更无意上晋王的船。可思来想去,仍觉可给晋王送个顺水人情,便对御史大夫苻修进言道:“兹事体大,明日便教谭彦良当庭上奏吧。”

本朝御史弹劾时,往往不着常服,而是头戴獬豸冠,身着朱衣纁裳,手捧牙板,趋陛言事,当庭将事情一说,满朝文武都听得清楚。左右此事既已曝光,便绝不可能再压下,定要举朝皆知,只是或早或晚罢了。朝臣当中,总有些对晋王忠心耿耿的,能将此事向他透出风去,他也好早做准备。

不料苻修闻言,向他瞧去一眼,辛应乾被他严厉的冷光一瞥,一霎时心中透亮。别人不知,可他身为御史中丞,和苻修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清楚苻修是太子的人。他只觉此事比自己先前所想的还要再大得多,于是半个字都不敢再多说,改口道:“还是请大人决断。”

苻修抚须道:“此事牵涉太大,还是明日由我向陛下密奏吧。”

辛应乾忙低头称是:“如此最好。”

就这样,此事始终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刘瞻身在凉州,更是一直被蒙在鼓里,浑然不觉,一直到雍帝抓人的口谕传来,竟才如梦初醒。

雍帝怕打草惊蛇,特意压下消息,算着时间,等赵多一行人刚刚来到凉州之时才下令动手。就在刘瞻接到口谕的同时,长安那边,吕同光、刘瞻府中那个和吕同乡的下人万小五,都被控制了起来,防止他们逃跑或是被人灭口。当日为张皎诊治的郎中也被挖出、关进牢里,不需拷打,便将那日张皎身上伤口形状、分布尽数交代出,与当日闯入秦府的刺客身上所受之伤都能一一对上。

张皎的刺客身份,几乎已是板上钉钉,只差将他押回、查看身上伤口,这一锤定音。

等刘瞻接到消息,无论想做什么都已晚了。他派去的人还没赶回长安,便和送信的人在半路上碰到,两人一对,便知木已成舟,一齐回来向刘瞻复命。等见到刘瞻时,张皎一行人已从凉州出发好几日了。

刘瞻虽已在心中设想过许多次,一旦张皎刺杀秦恭的事情败露,他该如何处置,可从没想过这事被发难之人捂得这般严实,他竟没提前一点得到消息。赵多带来的口谕实在太过突然,如同当头一棒,将他砸得蒙了一瞬。一连数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两眼一抹黑,仓促之间连主使之人是谁竟都没有头绪。

他身在凉州,远离中枢,虽然心急,可一时之间也伸不过手去,只得按照先前便想好了的一步,去向秦恭伏乞原谅。

刘瞻将张皎对他所说之事,一无隐饰,尽数告与了秦恭,想要从他手中请得一封手书,请雍帝网开一面,轻饶张皎。秦恭闻言,沉吟良久,面上虽然看不见什么怒意,可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最后只道:“此等大事,还是由圣上决断为好。”

秦恭虽是苦主,这等举国震动的大事,其实也不由他做主。他这般反应,也不算超出刘瞻意料之外,可刘瞻仍是不免心中一沉,默然良久,对秦恭行了一礼,沉声道:“日后张皎若是……若是还有命在,定来向大将军负荆请罪!刘瞻告辞。”

雍帝口谕当中,除了押走张皎外,还让刘瞻也回京问话。赵多与奚文光提了人,连一夜都不多留,当日便要动身,看来是从雍帝处领了死命令。刘瞻也无法强留,辞别秦恭之后,便即匆匆往回京的车队赶去。

张皎已被囚在槛车之中,头上戴枷,押送之人知道他武艺高强,仍不放心,更又在他手上捆了铁索,只恨不能将他捆成粽子。刘瞻催马走近,看到张皎头上戴的竟不是木枷,而是几十斤重的铁枷,面色一变,跳下马去,手扶在槛车栏杆上,怒道:“奚文光何在!”

旁人都已收拾停当,只等刘瞻赶来便要动身。奚文光听刘瞻要找自己,从不远处小步赶来,恭敬道:“殿下。”

张皎听见刘瞻声音,向他转过脸去,身上哗啦啦地一阵乱响。刘瞻没再看他,闻声却也不禁切齿,见了奚文光,还未说话,先冷笑了一声。

他虽是亲王,却一向以温和近人著称,几乎从未和人红过脸。举朝皆知,晋王虽然身体不好,可涵养甚佳,无论对着什么人都不端架子。奚文光听见他这一声冷笑,不禁大出意料之外。

“不知殿下唤下官何事?”

“这枷是谁让你上的?”刘瞻指着张皎头上铁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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