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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仔细照顾姑娘。”

李琯走后,蔺怀生朝晏鄢招手。晏鄢起先不应,心里不肯认这是生生,满心全是怨怼,却不知该怪谁,其间又是哪里出了差错。

直到蔺怀生又开口唤他:“晏晏,你过来……”

他一唤晏晏,晏鄢就全拿他没办法。而起初,这一声称呼还是晏鄢亲自送到蔺怀生手里。

等晏鄢走到蔺怀生床边,蔺怀生又要其坐着。两个人挨得很近,蔺怀生举手吃力,但不掩亲近,手指触碰着晏鄢衣领下的纱布。晏鄢几乎感觉不到蔺怀生的触碰,他太小心翼翼了,亦或他实在没有力气了。晏鄢握住蔺怀生手,让他尽情肆意地碾压脖间的伤口,但蔺怀生依旧温柔。

他盯着那,看着一层层裹得密不透风的纱布。

“还疼不疼?”

蔺怀生甚至还能闻到晏鄢身上的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不疼。”

晏鄢笑着欺骗蔺怀生。

但在蔺怀生的话里,晏鄢觉得自己仿佛真的不疼了。

晏鄢有意修饰了嗓音,但出口时依然无法遮掩声音沙哑,脖子上的伤俨然有损晏鄢的声带。

晏鄢自己也皱起眉,但不等想出巧言来宽慰,蔺怀生先吐了两人一身。

因为受不了浓郁的血腥味。

……

李琯走之前特意留了眼线,因此并不担心。他仍然匆匆回来,只是因为他想蔺怀生了。蔺怀生每时每刻都需要人照料,人人都能在蔺怀生这里得到殊荣,李琯自私得不愿意别人从他分去一点蔺怀生的青睐。

殿门紧闭,眼线却全在殿外。

李琯霎时冷下脸:“怎么回事,不是叫你们好好看着吗!”

宫人们也很无奈。

“姑娘吐了一身,晏三小姐征得姑娘同意,便让我们备了热水,说伺候姑娘稍加洗漱。”

而蔺怀生历来不喜人沐浴时候待在身边,原先他黏着李琯那会,尚且还是自己每日独自洗漱。这两日身体差了,还没沐浴,只是眼下一身狼藉,不得不洗。

宫人们不明真相,李琯却是知道晏鄢那狗东西的秘密,生生和他相处,是尽数被占便宜。李琯当即提剑踹开门。

殿内水声哗动,李琯冲进来时,蔺怀生已经在浴桶里。他背对着李琯,长发披散,只露出一点莹润的肩头。而晏鄢垂着眼,正一勺一勺地把热水浇在蔺怀生的头皮,替他洗着头发。

只听一声巨响,晏鄢径直被踹远,一路滚到了外间的立柱下。晏鄢咳了两声,双手攥拳,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浴桶氤氲的热气熏得李琯头脑发胀,他没有再管晏鄢。他极端愤怒又极端胆怯,兴奋在这二者之间。他现在代替了晏鄢的位置,离蔺怀生最近,他想要不管不顾接替晏鄢做他刚才为蔺怀生所做之事。

这么大的动静,蔺怀生该转过身来了。李琯渴望生生转过来,又明白生生不该转过来。

但蔺怀生真的如他愿。

长发沾水,像一条条黑色的墨线纹在蔺怀生胸前,他不仅转过来,还游到靠近李琯的浴桶边。水没有那么深,恰衬他如出水芙蓉,但莲本多君子。热气难散,但蔺怀生非要李琯拨云见日看到真相。

李琯不可置信,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水里完全陌生的蔺怀生,他自己头昏脑涨,甚至不敢逼问一句“你是谁”,只是下意识对蔺怀生举起了剑。

蔺怀生却靠近,浑然不怕剑尖真的割开他喉咙。他压抑的疯劲,把剑寸寸逼退。

蔺怀生微微抬起下巴,像与他的表哥玩闹一般,下巴主动来搭剑刃的尖峰。

他垂着眼,有些失落,还有恶毒。

“我若是男子,表哥就不喜欢我了么?”

剑狼狈脱手,百般无用。

47、出嫁(26)

李琯几乎狼狈而逃。

一池水, 一柄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李琯把什么都带走,又把什么都留下。

可蔺怀生不在意他。

李琯把晏鄢也揪走了。慌乱过后的李琯会把郁气尽数发泄在晏鄢身上。晏鄢当初在净慈寺伤得再重, 时至今日身上也不应该还有那么重的血腥味, 除非他仍然不断地受伤。那么便是狗咬狗了。

到此为止,蔺怀生几乎有把握地确信,李琯、晏鄢与师岫是一伙, 三人中李琯身份最高, 其余两人或与他合作、或受命于他。

殿内再无别人。蔺怀生这才从浴桶里起身, 慢条斯理地抽走挂在屏风的衣服。他穿得很慢,细致打理好身上的每一处。伤痕被覆盖,脸色又被热水蒸得红润,他看起来很好。

李琯不能接受蔺怀生表现出来的生病样子, 并将之妖魔化, 可蔺怀生曾经真实接触过这一类人。他们也有对生命的渴望和珍爱,只是无法克制伤害自己的行为,他们囿于麻痹和清醒之间,比蔺怀生表现得还要更为痛苦。何况蔺怀生这些天如此大胆, 是因为他本身并不具备痛感。自我伤害是情非得已的手段,蔺怀生已经达到目的, 就不会再这样做下去。

想到这,蔺怀生叹了口气。

还是不要屏蔽痛感,否则他也觉得自己疯太过头了些。

……

今夜, 殿里熄灯很早。它没有等来以往时时刻刻来献殷勤的人,仿佛也因此冷寂。但它外头增了更多人,宫婢与侍卫,形形色色人等, 他们都进不去这间宫殿,就反过来将它包围,衬它珍贵。

万籁俱静,檐下宫灯随微风轻轻摇曳,几息灯火变换间,无声无息溜进来一道影子。

他静静伫在床边,明明黑暗与幔帐,但他仿佛直视无碍,能够看到他想要看的那人。又或许他只是看。不同于以往,他沉默不再是伺机,长夜漫漫也可作陪伴。

床帐里透出蔺怀生的声音。

“你来啦。”

黑影一怔,全没想到蔺怀生竟会醒着,并仿佛在等他。但下一秒,蔺怀生猜透他心事,应验他心思。

“我等了你好多天。”

这时夜已经很深了,否则黑影不会来。所以他竟第一时间想,蔺怀生怎么会挨到这么迟,怎么会如此睡不好。

他仍未说话,但今夜蔺怀生仿佛全在和他的心声对话。

只听窸窣声音,里头蔺怀生慢慢地坐起来。

“我最近夜里总是会醒,睁着眼,却什么看不见,但也睡不着。”

蔺怀生说稀疏平常的话,仿佛至交好友,有约夜半,仍来相会。但他们不是。黑影明白,蔺怀生只是病了,病入膏肓,他整夜整夜地睡不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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