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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情分划干净了, 那么活过来的蔺怀生该属于李琯了。

蔺怀生扭过脸,目光追寻着李琯。

“你说,我不是病了……?”

他要李琯的肯定,李琯仿佛说什么都让他聆听旨意。

李琯自然锲而不舍:“生生不是病了, 是被别人害了。”没有多少人能在清醒之后正视自己自残的模样,李琯不想再让蔺怀生受这份苦,便不停地和他说。

“有人故意把你害成这样,等我杀了那个人,生生就会好起来,不用遭受这种痛苦了。”

李琯也打从心底认为,蔺怀生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有罪魁祸首。

……

在这之后,李琯变得更为忙碌。他常常衣不解带,根源在于蔺怀生。

蔺怀生现在很黏李琯,要时时刻刻和李琯待在一起,以至于李琯许多事情都无法处理。

李琯不免感到分身乏术。但好言好语在蔺怀生这里不管用,他病了一遭,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极度娇纵下是不能触碰的敏感。他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内里也像是好不容易粘合起来的。

李琯也试过借口离开,但都会被蔺怀生寻回去。他披风未罩、鞋袜未穿,赤足单衣几乎荒谬,可这般模样沿途来找,李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有一次,李琯处理事情稍迟,实在无法顾及蔺怀生,蔺怀生便故态复萌,再度拿自己的身体做威胁。

李琯当然知道,蔺怀生拿着摔碎的瓷碗片只是做做样子,只是同他闹脾气。但他笨拙耍心眼的样子让李琯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

师岫看在眼里,告诉李琯。

“你过头了。”

在师岫看来,李琯本不必也不该将蔺怀生带进皇宫里。甜蜜是真,烦恼是真,不过自作自受。

李琯浑不在意:“生生现在离不开我。”

“我如果不管他,他会死的。”

师岫默然,到底是谁离不开谁。他劝不动李琯便不再劝了,远方的角楼响起暮钟,他回过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上浮的是热气,下沉则是茶渣。

“离万寿节,只剩七日了。”

……

李琯不来时,师岫只独自做自己该做的,于祈福台诵经,夜里再有小半个时辰面圣讲经。

他自始至终没有变过,以至于再见到李琯时,看到他眼底的憔悴与疯狂,一切恍如隔世,可他们只一两日未见。

李琯甚至不知他引以为傲的漫不经心不再,他的慌乱人尽皆知。

“生生他又不好了……他躲着我,不说话,也不愿意吃饭,为什么……”

“我有很好地照顾他,我不比闻人樾当初对他差!为什么?”

师岫想叹息。

“你们还说了什么?”

曾几何时,李琯也问过师岫这个问题。

李琯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做错了,顺着师岫的话喃喃道:“生生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我便说‘一直留在这里不好么’。”

“你送他走吧。”

“在他亲眼见端阳郡主尸首、见破败王府时,他在这天地间就断了牵系,如无根浮萍。你救不了他,他会一直这么病下去,任何人随意一句话都会要了他的命。”

“如果你不想他死在你手里,就送他走吧。”

李琯将师岫的东西一概砸烂,瓶瓶罐罐,药粉扑天。

“那是我表妹!我十八年间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孩子!”

李琯发抖,他不愿意承认蔺怀生会死,不愿意承认蔺怀生会在他手里死去。不知何时起,李琯不再当蔺怀生是可有可无的性命,他把此前那个漫不经心又轻狂的自己抹杀,把局推倒,断壁残垣的自毁才能抵消他上位者的狂傲。

“……那就找一些他熟悉的事物陪他。”

李琯开始拼命地搜罗,挖空自己过去许多年的记忆,与蔺家姐弟相处的点滴一一浮现。他在寻找那个那么天真又柔软的孩子,手里拿一点小糕点、小玩具就会乐不可支;后来他被困在高阁,哪怕李琯只是偶尔想起去看他,趴在他的窗台边,他眼里都有一分欣喜。

宫里没人吃的桂花糕,李琯如获至宝,捧在蔺怀生的床前。

“生生,你看呐,我买回来了,以前你最喜欢吃了,我偷你一口,你还哭着骂我。”

蔺怀生睁着死气沉沉的眼睛。他不肯吃东西,现在脾胃除了素粥什么也受不了,他只能直勾勾地盯着李琯的掌心。他这副样子叫人看得心悸,李琯却狂喜于蔺怀生终于愿意给他一点反应。蔺怀生不能吃,他就替生生吃,干涩的糕点噎得李琯想吐,他想对蔺怀生笑、想对他说话,说他全都吃掉了,但张口却是一连串的咳嗽。身体的本能,哪怕他厉害到能用刀把柱子钉穿了都没用。

李琯背过身,擦干净脸上、手上狼狈的点心屑,他眼角咳得发红,嗫喏着唇讨好道。

“生生,真的很好吃……我在那边盘子还留了几块,等你胃好了,我们再吃好么?”

蔺怀生笑了,他朝李琯伸出手,李琯诚惶诚恐地握住,却听蔺怀生说。

“姐夫……”

李琯笑脸僵住。

原来一块糕点也有先来后到,谁先给蔺怀生买的,那个位置就永远属于他。

“姐夫买给我和姐姐的……”

“姐姐……”

蔺怀生为姐姐发疯,李琯为他发疯。

第二日,李琯带了一个人进宫。

时隔多日,晏鄢清瘦了许多,脸色苍白,脖子上的纱布还没拆下。

李琯满心满眼都是蔺怀生,他把晏鄢带进宫里,但没给一个正眼,只当对方是哄蔺怀生开心的工具。李琯把蔺怀生扶起来,对他指着晏鄢,说道:“生生,看是谁来了。”

蔺怀生说:“是晏晏……”

李琯顿了顿,万万没想到晏鄢都得他青睐。他费尽心思找来每一样东西,每一样都胜过他本人。李琯从来没有这么不甘心过,可现在他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晏鄢听得清清楚楚,两声‘晏晏’,仿佛间隔万水千山,再相见两面沧桑。

生生怎么成了这样?

李琯挤出笑脸,他现在好像闻人樾,拙劣去仿那点笑容。

“是她,我特意请晏三姑娘来宫里,有她陪你,生生会不会早点养好身体?”

蔺怀生想了想,微微点头。

嫉妒来不及,李琯先满心舒了气。

之后没陪一会,李琯又要去处理正事,只好让蔺怀生与晏鄢单独相处。走之前,他拍了拍晏鄢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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