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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面走出个相貌平平的男人,穿着夹棉夹克、牛仔裤,非常恭敬地对他道:“走吧,赵先生。”

赵尔春四下看了看。“刚那大妈呢?”

“放楼道里了。没啥问题,您放心。”

赵尔春回头望了那屋子一眼,没想到待的时间这么短。“全城监控量那么大,你们查得还挺快的。”他当时进地铁后就把外套脱了,绕了几大圈才往海棠观月这边过来。

“倒也不是查的。星海计划都到眼前了,清算当年民祉党的事,其实没那么急。”

不是查的。赵尔春深吸口气。“你叫什么啊,职级肯定不低。”

“赵先生也不像资料里说的那样胸无大志。难怪您和您的兄长都和反动份子牵扯不清。”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举报你的人,就是那屋子的租客。当年不死乐队主唱的儿子。我们悬赏金挺高的,他可能是为了钱,也可能是为了撇清关系吧。”

*

赵尔春从监察署出来,人已经被打得浑身肿痛,表面看倒是没什么。幸好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连他头上的天热气公司,他也仅知道是去托国开发的。当时关于托国的天然气矿报道非常多,这样融资组建的公司多如牛毛。

赵进亲自到门口接他,进了车里,开口道:“先去医院吧。”

“不用了。他们的人给我处理过了。”赵尔春问,“哥,你当年为什么要资助他们。”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在赵尔春眼里,赵进一直是政治掮客,游走各党之间,从来不跟他讨论这类问题。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不过是个掮客。不过,我要跟你说,当年我到这个位置,是陈中授的。”

赵尔春眼神一动。当年大运之春,改制派力量很大,每天在说政治要散发活力、经济才能跟上。陈中作为副委员长,顶住泰山般压力,坚决浪潮般的“春天之声”。理由到十年后才让人看清,那股“春天之声”,想要收割的是农民地里最丰硕的秋实。

“像我们这种人,在这个体制内,很多。有些人会像梁朔一样激烈反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有的人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但是……”

“徐洋这个人,你以为他在关心什么家国大事、底层命运,他其实只是在发泄自己不满。”赵进从旁边翻出一个文件夹,扔到赵尔春身上。

赵尔春打开,里头密密麻麻全是徐洋的档案资料。

“他爷爷是徐耕成,辽洋军的少校,功勋无数。所以他爸才有机会在那个年代接触到平民根本碰不到的朋克摇滚。当年跟着那群人聚集到首都,也是托那位少校的福。否则你以为谁都能在十四中读书?”

“他爸是人民党的?”

“那个时候,除了我们这些赞助人和学生,谁还谈理想啊。我们看中的是他们的纲领,而他们则想借此飞黄腾达。不过没成功,让现在这三家绞杀了。后来那些愤怒地年轻人不服,搞运动,又整出一场血案。”

赵尔春前后一联系,大概就明白了。

“现在那个徐洋,经过他爷爷、他爹的事,不但要钱,他还要名、要地位。所以你给他钱没用。他和冯鑫一直有来往,就卖点你的消息。冯鑫许诺他一整套的捧人计划,他自己也要参股,就不怕被别人拿捏。”

“怎么样,这你还要跟他来往吗?”

“我要当面问问他。”

“随你。”

第14章 九十封信

第九十封信。

赵尔春将牛皮纸信封塞到徐洋紧闭的工作室门缝下面,而后从楼道往下走。刚下一级台阶,便听工作室内有人道:“小徐,这里有封信——没落款。”

“谢谢。”

“上次来也看见了,这人还挺执着的。不报个警?”

“不用,骚扰而已。谢谢你。”

听见开门的声音,赵尔春赶忙下楼,躲到楼下大榕树后头,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一开始,由于徐洋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赵尔春便每天到工作室、海棠观月堵徐洋,想跟他聊聊,徐洋使出浑身解数避开他,两人愣是没碰过面。大约一个月后,徐洋受不了了,到他面前大吼:“又是这样。姓冯的完了,我每天心惊胆战,而你和你哥屁事没有。我跟你,真的玩不起。现在你是不是连我手头仅存的工作都不让干了?你要真迷恋我,行,”他双手齐齐整整地摆出来,“走,把我锁你家,我这辈子也不干别的了,让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洋当然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自己一通发泄之后,转身就去砸工作室的作品,三两下就砸得稀巴烂。

赵尔春赶忙拦住。他一开口,徐洋就瞪着他,同时顺手抄起一件砸地上,看都不看一眼。

赵尔春没辙,只好离开。

他怀疑,徐洋是怕自己听到他的辩解心软

——他还有机会!

于是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在徐洋面前出现,反而每天往他工作室塞信。第一封信里写着:

“我知道你觉得我虚伪,我也确实一直在骗你。但那都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可能会觉得,用骗的方式来表达爱,那就更虚伪了。但是,如果我不这样,我们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我们重逢的时机本身就没给我太多选择。

首先,没有任何人会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为钱所困去做那种事,尤其是在你可以帮助他的时候。后面只能说是一步错、步步错。如果再重新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会这样“耍手段”,我不后悔。

而且,你也骗了我一次,害我被打得好惨。我们算扯平了吧。

还有,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这话你听起来也许很不舒服,但从某种程度上讲,你我都是局外人,即便像你这样硬插进去,只要不乱来,其实影响也不大。是的,我哥可以摆平这些事。现在仍旧可以。

我也知道,你打心眼里恨我们这一类人,恨赵进。你爷爷是功勋将士,父亲搞运动被丢进精神病院死了,自己年近三十一事无成,而赵进作为幕后赞助却依旧飞黄腾达,赵进的弟弟一个草包废物还在享受荣华与地位。你怎么可能甘心?我知道,我都知道。

而且对不起,这次之后,我终于还是去调查了你的过往。我忍不住。

你父亲当年的朋友说他是个非常糟糕的人,他打你和你母亲,你母亲跟他离婚,他为了你爷爷的遗产硬把你留下,然后就打你,把你当佣人使唤,带各种男男女女回家,还对你灌酒灌药。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可怜你,而是觉得很难过,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你,你痛苦恐惧孤独的时候,我只看到你外在的光华,却没有鼓起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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