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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做不得假。”他把烟摁灭在垫了香料的瓷碗里,手心贴着徐洋胸口,“你扪心自问,这半年,我们在一起每一刻的感受,都是假的吗?”
“人要吃饭,也要繁衍。原始冲动有什么可假的。”
“那他妈男人对男人有感觉也是为了繁衍吗!”
徐洋忽然沉默。他有一百种可以反驳赵尔春的话,但此刻,在初冬辽远的星空下,他觉得无聊。
他为什么、凭什么要为一群纨绔连谎都撒不圆的可笑行为烦恼?他明明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主。
他回头去看赵尔春,在阳台的暖黄灯光下,深陷的、红彤彤的、几乎要哭出来的眼窝,苍白的皮肤,还有透了些许光亮的柔软头发。
他伸出瘦骨嶙峋的大手,拇指指肚的茧擦过赵尔春的眼眶。
“但慕容冲还是把苻坚杀了。”
赵尔春握住他手腕,脸埋进这只大手里,小心翼翼地呼吸。“我能说吗?那个我喜欢的男人。”
“不能。因为我不信。”徐洋抬手握住他后脑,两人框到怀里,“不过我信我现在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两人不带任何肉体目的的亲密接触。
赵尔春不知道徐洋说这话什么意思,但他觉得,这似乎比下午在浴室的一幕更能称得上进展。
他呼吸着初冬的空气、带着酒味的温泉,还有徐洋身上的特殊味道,心中满溢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平静。
或许徐洋不信他,但至少他愿意与自己分享此刻。
朱红旗忽然敲了敲阳台门。
两人分开,各自站好。
朱红旗对徐洋道:“那个……我小叔听说我们在一起,让我顺便帮转达一声,说请你下周一去厂里一趟,亲自检查成品。”
“你小叔?”
“就,做你雕塑的,也姓朱。”
赵尔春脑子轰的一声。“我哥找的朱叔叔?!”
“你哥?”
这就是赵进埋的炸弹,因为离得近,随时都能引爆。
第11章 遇事不决转耍赖
徐洋坐到椅子上,向后靠着,一言不发。
赵尔春把朱红旗赶进去,拉上窗帘,未及回头,便听徐洋道:“我不需要听你的解释,从一开始,你跟我说的话里,就真假掺半。我只想知道你们的目的,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徐洋语气十分冷静。
赵尔春不做多想,脱口而出:“如果我不撒这些谎,我们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这一整天他精神实在太疲累,几乎有些自暴自弃。
“交集的意义何在?”
“我喜欢——这重要吗?你能够有机会被所有人看见,能够过你想要的生活,单纯地创作,衣食无忧,这有什么不好?”
徐洋忽然提高声量:“单纯创作?”
“是……”
徐洋猛地站起来,“哐当”一声,椅子向后倒地上。只听他大声道:“你跟我说说,被包养的有几个能单纯地创作!”
“是是是,”赵尔春当即急了起来,语速加快,“你觉得中间人是我,就会有被包养的感觉,就会像你们学校那些有金主的男的女的一样,逐渐丧失自由、丧失尊严?是的,没错,我知道,很多艺术生一开始也是因为单纯地相信有钱人的所谓深情,最后泥足深陷成为洗钱工具,永远失去创作能力和创作自由。就是因为这个,我一点没有触碰你的工作领域,是我哥——”
“还是团队作案?一个负责用漏洞百出的感情获取信任,一个负责用利益将人套牢。学校的推荐也是你们找的吧,把我炒作起来,卖高价,圈钱洗钱?”
赵尔春终于受不了,哑着嗓子吼道:“朱阳手下一堆人干这个!我他妈要是想拿你当工具,根本就不需要亲自来!也大可不必叫这么一堆人陪我演戏!”
夜空顿时沉默。
忽听徐洋冷笑道:“你们的存在,真让人渴慕权力。毕竟一句话就能让一个人的人生经历大起大落。”
徐洋靠近赵尔春,掌心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脯。“你现在的生气是真的。但为什么生气,我不知道。”说完便拉开窗帘,朝外走去。
也许十分钟前,徐洋觉得赵尔春一次次的小小骗局无伤大雅,而此刻,他发现,这场骗局否定了他整个人生。
赵尔春试图去拉他,但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让对方相信自己了。
*
徐洋把赵尔春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那之后有一个月,赵尔春持续使用“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照常献殷勤”的方式,上班下班时间准时出现在海棠观月门口、馨园大门,但徐洋毕竟是自由职业,要避开他太容易了,整整七天未见一面。
从朱红旗那里得到的消息,徐洋并没有撕毁合约,因为违约金他赔不起,合作仍在继续。
赵尔春一筹莫展之际,接到赵进的电话,让他回去一趟。
进门便见桌上摆着一张机票,旁边一个行李箱。
“哥你要出去?”
赵进坐沙发上,下午三点,正吃午饭。“你看看。”他穿着衬衫西装,头发往后梳得整整齐齐,似乎刚回家不久。
赵尔春拿起机票,上面写着从北都到西加尔,身份证号是自己的。“我?”
“出去避避。这个月审计临时调了几个民选党的人,你什么都不知道,进去也无所谓,但我怕他们上手段,先把风头避过去吧。”
“什么事这么严重?”“上手段”指一些逼供行为。理论上对干部家属不会用这些,除非撕得很难看了。
以赵尔春的经验判断,这种事发生概率极低,赵进对他总是过度担心。
赵进顿了一下,筷子盖在碗上,抬眼对他开玩笑道:“怎么?最近忙着谈恋爱,一点没看新闻?”
“忙着扑你点的火。”
赵进淡淡笑了。“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不愿为所谓的少奋斗十年找更有钱的伴侣吗?”
“我不想听你说教。”赵尔春将机票塞进兜里,拉起行李箱。
“我是想你知难而退。一个聪明的、自知不具备掌控他人的超能力的人,从骨子里害怕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这种害怕甚至超过了他们对利益和亲密关系的渴望。对徐洋来说,欺骗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在你面前那么弱小、那么无助。他没有任何力量。和你在一起,就相当于将人生交给你操纵。”赵进向他温和地规劝道,“我做的事,不过是让他感受更加深刻而已。”
看赵尔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重新拿起筷子,夹出排骨萝卜汤里的排骨,自言自语般补了一句:“这是你们不可调和的矛盾。”
赵尔春双拳紧握。在他语无伦次地向徐洋解释自己不会因为这种事骗他的时候,已经更进一步强化了赵进设下的陷阱。
并且,更可怕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