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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二楼,喃喃道,“其实香扇说得也没错……”最近瞧着三爷,总闷闷不乐似的。
晴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星月笼罩下的月蜃楼犹如天宫仙苑,那卧房内只留了一盏八角琉璃灯,透过窗纱显得朦胧而温暖。
“别想那么多了,最近天凉了,他懒懒的也是寻常。”
其实她心里大约也知道些端倪,永宁侯自今年五月奉命出使南域,就一直未定归期,也不知能否赶在年下回京。
原本每月都有书信寄回来,但眼看明儿就二十六了,这还没见着信的影子,三爷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记挂的。
岁试出榜,他拿了同场第一,若侯爷知道了还不知怎么为他高兴呢。
贾环昨日到相国寺上香有些被风扑着了,白日里还只是略有两声咳嗽,不想夜里却发起热来了。
如今已是秋日,不比夏日里让人放心,晴雯怕他夜里口渴,上楼换了外间小炉上温着的水。
“咳咳……”
听到这咳嗽声,她轻轻推开隔门进了卧房,“三爷?”
这一看可不得了,贾环烧得脸颊泛红,额间全是汗。
“老天,怎么发起热来了。”
月蜃楼有专门储放药材的香室,依照贾环的体质,祛寒解热常用的药一直都是备着的。
晴雯忙点灯下楼将人都叫了起来,“快去一个,先把药煎上。”
云翘披着衣裳吩咐人烧热水来,先拿软帕给他擦了擦后颈手心,“原已经比前两年好了不少,偏偏又为着科考半分也不得松懈,如此日日绷着精神,若坏了底子可怎么样呢。”
“读书用功的事,谁又好劝呢?何况他的性子哪里是能听得劝的,只可惜了这好容易养起来的身子……”
贾环一时觉着冷得打寒颤,一时又热得出汗,这样被折腾着也迷迷糊糊醒了,“喝水。”
“快拿茶来。”
蕙儿忙倒了茶端来,“三爷,这是雪梨茶,快喝了润润。”
屋里进进出出七八个人,烛光影影绰绰,让他心里有些烦躁,“都出去,别晃来晃去的。”
晴雯忙摆手让其余人都下去了,只留了自己和云翘在屋里,还有蹲在外间煎药的铃铛。
听他嗓子还是哑,就又喂了两口雪梨茶,“起热了,这几日可出不得门了。”
“算了……”贾环靠在枕上,长发散在肩头,面色苍白双颊潮红,纤细瘦弱的锁骨隐隐透出薄衫,十分瑰艳。
云翘拿了一身干净衣裳来为他换了,“好在不是很烫,等会儿喝了药再擦一擦。”
他皱着眉头,长长的眼睫垂着,在面上落下一小片阴影,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不高兴。
乌云和雪球原本在廊下互啃,现下也进了屋趴在床边,露出个肚皮打滚,“汪呜……”
“三爷病了,哪有精力陪你们玩。”晴雯想将两个小家伙抱走,却有些抱不动,“太重了。”
贾环头昏脑涨的也懒得说话,只抱了被子窝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他昏昏沉沉即将睡着的时候,铃铛端了煎好的药进来,“晴雯姐姐,药好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明日一早去找人请王太医来看看。”
云翘接过药轻轻吹了吹,贾环长年喝药,早已习惯了汤药入口的苦涩,但是今日却有些抗拒,“好苦……”
晴雯用帕子为他擦了擦唇角,忙哄道,“若是退了体热,咱们就不喝这个了。”
他还是恹恹的,也不想说话,翻过身往被子里缩了缩,不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云翘与晴雯二人对视了一眼,也未敢叹出声来,只得小心收拾了一番,一齐退出卧房在外间暖阁内静坐守着。
一直到天亮,贾环也仍旧熟睡着,他的体热退了一些,但还是未好。
王太医赶过来的时候,他正起身在喝药,丫鬟们都退到屏风后边儿去了,只有个老妈妈站在边上掀帐子。
“气虚血亏……忧虑过重……近来天香汤可还喝么?”
贾环浑身乏力,只点了点头,又道,“这两日总觉得劳累,身上也凉得很。”
王太医摸了摸胡子,“秋冬阳气内敛,原是固本培元进补的好时节,只是三爷食量太弱……长此以往,恐伤精气。”
“往年您春日里多病,也是冬日太过体虚的缘故。”这话他已不是头一次说了,只是贾环在冬天吃不进东西是老毛病了。
倘若强行进食也是伤身,还是要一年一年慢慢调养为宜。
把过脉开了新的方子,王太医又多嘱咐了几句,便背着药箱离去了。
这次的发热大概几日就能好,但贾环自己须得多重视,万不能以此积成大病,那从前几年的精养就全白费了。
晴雯从屏风后出来,眼眶都有些红了,嘴上忍不住道,“常日里总让你多吃一些,看你冬日里瘦得,可怎么好呢。”
贾环蹙着眉头,声音也小得很,“这哪能怪我……”
他并不是故意不吃东西,是吃不进去,但近两年已经比从前好些了,起码一日三餐饭是吃全了的。
不像往年冬天,他一日几乎只吃一餐。
云翘和香扇面上也不太好,贾环看了心里不痛快,便轻声道,“太医唬你们的,若真有这么严重,我也不用活了。”
“呸呸呸!嘴上可有些忌讳罢,还生着病呢。”
贾环生病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贾母和王夫人、赵姨娘等都一道来看了看,陪他用了午饭才走。
众人都知道他这些日子用功,心神劳累了些,一时不妨着了风寒对他的身子来说也是寻常。因而也并未苛责月蜃楼的丫鬟,反而给她们多赏了一个月月钱。
彩绮端着药碗下了楼,与芳官同在侧室洗茶碗,“好端端竟又病了,也不知何时能好。”
“三爷的身子是我见过最难伺候的了,想来那宫里的公主皇子也是比不上他的。”
芳官闻言道,“左右我是不用近身侍奉的,倒白得了一个月钱。”
彩绮却努了努嘴,“还是宝二爷院里好,我听碧痕说,二爷半年才点灯读一次书,常日里怡红院也松快得很。”
“你若是想去宝二爷院里,我就替你回了太太岂不好?”
二人惊得浑身一抖,猛地回头看去,只见香扇正端着茶盏小盂就站在门旁看着她们。
“香扇姐姐……”彩绮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忙上去接过托盘,脸上的笑也僵住了,“姐姐怎么下来了,三爷身边可离不得人。”
香扇木着一张脸,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该庆幸是我下来,若换了晴雯,早把你的嘴撕烂了。”
彩绮心如擂鼓,暗骂自己蠢,只得拉着她的袖子急切道,“好姐姐,你千万饶了我这次,我再也不敢了。”
芳官站在边上一动不敢动,不断地回想自己方才有没有说错什么。
“饶不饶你,不是我说了算的。”香扇忍着心头怒意,将袖子扯了回来,“你既然不愿留在月蜃楼,何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