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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蛊惑的目光化作有形的长指,深深戳刺着阿姒内心,她脑中一霎空茫。青年眉眼愈发温柔,溺在深处的一对长指像剪子般张开,轻轻一扩,再一勾。

裙摆上绣着的云雀引颈长鸣,却只发出含糊的呜咽。

阿姒的理智濒临崩塌。

“呜……”她咬住唇,这才察觉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像中了箭的雁,不顾钉紧的玉指,吃力地撑着几案,转过身要逃离他。晏书珩静止不动,可阿姒这一转一拧,却是给自己找麻烦,她瘫软着趴倒在几上,手紧扣桌案,光滑案面因她紊乱的气息而晕开一片雾白。

美眸半阖,又用力睁开。

仿佛只要闭上眼,便等同于屈从内心放纵的念头,阿姒睁着泪眼,秀眉无助地蹙起。嫣红的唇半张,案上水雾很快消散,又更快地漫开。

“不,我……我要回去了。”

她勉强说出一句话。

青年贴在身后,和煦的声音蛊惑道:“阿姒总是口不随心。”

在她即将说出下一句推拒的话时,他的嗓音又染上那温柔而危险的气息:“阿姒当真不想要我了么?”

这回阿姒能确定,他说的“不想要他”是在问她可会从他身边离开。

她身子滞了滞。

因她的心虚和紧张,晏书珩的手被紧紧环吸住了,青年眼底愈暗,往她弱点处深探,声音亦沉哑了些。

一缕润泽从指端蔓延到指缝。

“阿姒果真在骗人。”

袖摆又是一漾,伴随着惊呼,阿姒只觉得船要翻了,她马上要坠入水中,双手胡乱挥动,拂落案上酒水。

“哐当——”

杯盏掉落的声音吸引了在舱外划船的护卫:“长公子?!”

舱内的阿姒这才想起外头有个护卫在划船,虽隔着厚厚的毡帘,可她却觉得他们似是在旁人注视下行事,这反而激起一股隐秘的、放纵的快意。

眼前煞白,摇摇欲坠的思绪轰然崩塌。阿姒抖得厉害,她终究还是坠入了这惹人堕落的深渊。

且还是在意识尚清醒时。

颈侧覆上轻柔的吻。

“阿姒……”

这一声比羽毛还轻,比狐妖在夜行的书生耳边的低喃还惑人。

尽管曾有过纵情肆意的那一个时辰,可阿姒身心有个共通之处——就如她所言那般,她的心能给,也能很快收回。她是惯会骗人的小狐狸,是勾人的精怪,也是紧紧守着自己宝珠的蚌。

哪怕曾对他敞开过心扉,只要稍有松懈,她就会紧紧闭上。

晏书珩竟觉取悦她是前所未有的艰难,他一点点欺进,像推开一扇沉重的门般,稍一松动,就会被往外推挤。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青年脖颈后仰,喉结滚动,额上青筋衬得肤色愈白。阿姒抓紧几案边缘,他的手覆上来,这玉竹一般漂亮的手骨节分明,青筋像藤蔓般。

看着晏书珩那只扣紧她手背的手,她便想起他滚动的喉结。

只这一眼,她犹如偶然服过一次五石散的人,平静数日后再次嗅到这惹人堕落的气息,理智被来回撕扯。

或许他这人,就是一剂五石散。

这厢小护卫还不明就里地戒备候着,只因他听到长公子传出压抑的哼声,他们的使命是护主子无恙,任何能威胁长公子安危的人都需留意,包括主子身边人。便警惕地问:“长公子,可需清理?”

护卫步子动了下。

阿姒霎时慌了,可她颤着唇,说不出话来,只慌乱无助地摇头。

“别怕。”

颈侧落下安抚的轻吻。

毡帘后,传出的声音清越而温柔,但却稍显压抑,似从牙关挤出的:“无碍,你先下去吧,不必守着。”

在乌篷船一侧还有一叶小舟,护卫闻言不疑有他,领命而去。

他武功高强,换船时可做到几乎不晃动船只,但这次即便运用了全部功力,却激得船舱剧烈颠簸。

舱内传出女子讶然的惊呼。

似哭似恼。

俄尔是几案重重一晃的声响。

“晏书珩!你混蛋,呜……”

舱内,传来似是轻拍巴掌的声音。

看来又吵起来了。

护卫眼中的长公子一直都是端谨自持的世家贵公子,便未往别处想,更不觉得长公子会和一个女郎动气,只寻思着这女郎又掀桌又打人,气性挺大。

舱内,炭盆烧得正热。

博山炉中香炉袅袅升起,又沾散不见,和阿姒的意识一样。

晏书珩从后轻搂阿姒,吵过架的两人一道半伏着趴在几案上,因这番动荡肩头皆急剧起伏,稍许,船只平静。

可静下后,阿姒却觉得更难捱了,他的存在无比清晰。那青筋一跳、一跳,像缠绕在粗壮树干上的藤蔓。

他开始下棋。

两手一上一下,各执一子。

两指轻夹。

玉做的棋子温润,好几次要从指缝滑溜而出,被他施力收紧。

往日只一处捉弄就能让阿姒心神不宁,何况三处?再坚定的书生也受不了狐狸同时用九条尾巴勾缠。

意识被撕扯得更凌乱,理智就如同舱内的雪,融得更厉害了。

晏书珩这回格外耐心,因而每一刻都被这般磨人的轻往慢来拉得无限长,阿姒潮红的侧脸贴着冰凉几案,余光能瞧见他撑起上身,而自己仍是伏着。

他是执棋者,而她是棋子。

姿态的差异使得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更像掌控者与被掌控者。被撕咬的兔子亦撑起肘,上身倔强地稍稍抬高,不料却激起狼更强的掌控欲。

湖上有大风刮来。

风似蛮横刮入了毡帘紧扣小窗紧阖的舱内,阿姒垂在身前的长发摇曳,晏书珩的墨发亦随风猛晃。

远处传来细微人声。

阿姒忽地僵住,再急遽收紧。

是路过的侍婢们。

那暖阁是晏书珩处理公事和歇息的地方,因他吩咐在暖阁里备好茶水和瓜果点心及热汤,此时几名侍婢正端着漆盘走过湖边,一心细的侍婢讶道:“姐姐!这会无风,湖里的水怎的在动!”

另一侍婢抬眼,透过疏落花枝,见湖心的乌篷船来回轻晃。

起初她以为是两位主子在里头出了岔子,可那船只一前一后,笃定而有节律,哪像是出了岔子?此处离湖心最近,侍婢隐约听到里头传来低泣。她小声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走吧。”

湖里的薄冰仍随水波摇摆,彻底碎成冰渣,融入水中。越往湖心,微弱的低呼越清晰,气息亦是。

乱了,一切都乱了。

乌篷船内不再是静悄悄的,水波拍船声,布料相擦声,混杂着其余声音,像有人的手胡乱从琴弦上拂过。

阿姒被吻得鬓发汗湿,心也大乱,更遑论她坚守着的“佛心”。气息支离破碎,哭声支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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