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8
刚才说?什么?”
曲砚浓蓦然偏过头。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申少?扬,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几乎要揪着他?的衣领和他?对话,“你刚才说?什么?”
申少?扬摸不着头脑,“冥渊是?万物的起始和终结?”
不是?这一句。
其实曲砚浓已经听清了,可是?她非得再问一遍,疑心自己是?听错了。
曲砚浓用力攥紧申少?扬的衣襟,指尖松了又紧,喉头滚动,比平日艰涩十?倍,可她开口?时,却依然清冽流畅,“你说?,冥渊底下是?乾坤冢?”
申少?扬吓一跳,愣愣地望着她,“是?的。”
这又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明明是?前辈告诉他?的神情,应当不会搞错的吧?
曲仙君定定地望着他?,目光游弋着向下挪移,最终落在申少?扬指间的那枚黑色戒指上,唇角古怪地勾起了一下,说?不清是?怎样短暂而复杂的笑。
“你是?怎么知?道冥渊下藏着一个?乾坤冢的?”她一字一顿,“冥渊至暗无光,凶险之至,连我也无法深潜,从来?没见过冥渊的底,更毋论知?道冥渊下面的乾坤冢。”
在卫朝荣死?后的那么多日月,她疯了一样地想要潜入冥渊,探到冥渊的底,纵然要接受他?真的已经死?了的结局,至少?她要找到他?的遗骸,证明他?们的过往真的存在过,谁也不曾辜负。
可化神修士的神通再高,人力终有穷时,在天道与自然的面前,她也如凡人。
她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潜入,可是?从来?没能成功。
而就在她早已放弃的一天,她忽然听到这个?小修士说?:冥渊之下是?乾坤冢。
申少?扬在她灼热的目光下节节败退:乾坤冢这种?东西是?当初在镇冥关里,前辈随口?告诉他?的,他?自己根本不知?道啊。
万一这是?错的怎么办?
他?手足无措,慌张地说?,“是?、是?我在古籍里看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曲砚浓目光冷寂。
她忽然微微地笑了一笑,不再看向申少?扬,只?一味的盯着他?手指上的那枚漆黑戒指,“我曾经翻遍了所有关于冥渊的典籍,从古到今所有和冥渊有关的传闻我都听说?过。”
她着了魔一样地拼凑过冥渊的传闻,可没有一桩是?和坠入冥渊后又生还有关的。
“你猜怎么着?”她定定地望着那枚戒指,轻声说?,“没有任何一个?传闻里提到过这个?名字。”
第56章 子规渡(六)
卫朝荣默然?。
自人类修士有传承以来, 无论是?魔门还是?道门,都对这方天地有?所探索,从天地的来处, 到万物的生灭,可总有?许多是?求索不得?的, 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是个谜。
千年以前,他还在上清宗的时候, 曾抛费大量的时间在藏书阁中,一本又一本地翻阅那些已无人问津的典籍,读过数不尽的轶闻传说, 反正他无所事事, 终日清闲,少有?人来打搅。
记忆中,经义典籍中确实很少载录有关冥渊的事迹,哪怕他读过大量的书册,也只找到一些语焉不详的传说, 其中常常出现的一条就是“冥渊是?万物的起始和终结”。
当时他并没有?把这条当真,因为关于天地的起源有很多种说法,冥渊说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直到他真正坠入冥渊又以另一种形式重生,才知道这一说法或许才是?最真实的。
孤寂伶仃的一千年里,他不知多少次思索过这个传说, 因此当申少扬在镇冥关前问起冥渊,他便随口把传闻和“乾坤冢”的名字一起说了出来。
他没想到, 当日的随口一提, 竟在今日成就了她灵光一现的追索。
——她说她翻遍了和冥渊有?关的典籍。
卫朝荣在冥渊下一言不发。
他其实早就明白, 再怎么极致的冷寂和幽晦,也是?压不住心腔里沸涌的热潮的, 就算冥渊是?这世?上最十?死?无生的绝地,也夺不走野草疯长的爱欲,可他这一生总是?螳臂当车、飞蛾扑火,妄想用理?智去对抗命运的车轮。
就像是?这一刻,即使他已告诫过自己一千遍,强求来的重逢和相守只会给彼此带来更大的痛苦,即使他已约束过自己一万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可当她不经意?地提起她曾翻遍典籍找寻和冥渊有?关的载录,他还是?心潮再起。
曲砚浓是?魔门弟子,即使她不爱以魔修自居,却终究是?天然?学成了魔修的习惯,对于那些能让她实力变强、修为加深的功法典籍,她总是?来者不拒,甚至比寻常人更求知若渴;但?对于那些没什?么大用的异闻传说,她就懒懒倦倦,很难提起兴趣了。
卫朝荣熟知她这一特点。
从前他们相熟的时候,他总爱没话找话,说些藏在大部头里的轶闻故事,博来她好奇的注目。
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轶闻的时候,他还在伪装魔修,聊起轶闻时什?么也没想,只是?触景生情,下意?识地说起从前在牧山宗听师长讲过的传说,没想到竟叫她听得?眸光如星辰,灼灼地望着他。
“你从哪听说这个说法的?”她问他。
卫朝荣那一刻不知所措。
倘若他说,他是?听师门长辈授课时随口提及的,她难免要?追问他,金鹏殿外门弟子也能听前辈讲道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枭岳魔君把金鹏殿当作聚揽势力的工具,对内门弟子也不见得?上心,更遑论一抓一大把的外门弟子?
他若是?敷衍了事地推脱给金鹏殿,曲砚浓很快就能发现真相,以她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骄傲,只怕立刻就要?付诸一声冷笑?,以后?再想得?她一个笑?容就难了。
“我也忘了。”他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大概是?在我成为魔修以前吧。”
曲砚浓听他这么说,神容一怔,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片刻,很快又挪开。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久到他也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忽然?听见她于寂静中开口,“我成为魔修的时候,还来不及学些什?么。”
卫朝荣于是?也愣神。
其实她在仙魔之中都挺有?名,在卫朝荣伪装魔修潜入魔域之前,当他还在牧山宗夜以继日地练刀,他便听说过曲砚浓的名字。
他还记得?,当他在牧山宗的时候,师父将他从一对凡人夫妇那里抱回抚养,对他寄予厚望,从他很小的时候就教他刀法,不许他贪玩躲懒,也不让他和其他同门一起玩耍,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练刀。
他和同门交集很少,没什?么交情,路上遇见了,也只是?淡淡地点头,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