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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成什么样了……”
对话突兀地坠入沉默。
眼下海克瑟莱伯爵膝下共有四个孩子,长女苏珊娜与亚伦是双胞胎,他们的母亲在分娩不久便去世,次女艾格尼丝和小女儿奥莉薇亚都是第二任伯爵夫人所出。虽然一同长大,艾格尼丝与长兄长姐的关系总有些不自然。尤其是亚伦--他对魔法、剑术还有各类知识无不精通,性格也平和开朗,自然饱受众人爱戴。
然而,对这么个在哪都是注意力中心的完美长兄,艾格尼丝本能地感到恐惧。
幸而在海克瑟莱四兄妹之中,艾格尼丝最不起眼,平时很少会得到亚伦的特别关照。
“尼丝。”亚伦冷不防唤她。
沉浸在各种阴暗设想中的艾格尼丝不禁一个激灵:“亚伦?”
“总觉得在你们三姐妹里,我最不了解你……如果有什么事我没能留意,是我失职。”
艾格尼丝将脸藏在兜帽的阴影里:“不,请别那么说。我懂事的时候,你整天在外修习,聚少离多也是无可奈何……”
“这么一来,反而是寄居的那些小子们和你共度的时间更久,”亚伦怅怅吐气,仿佛真的感到遗憾,“这么一说我就有点嫉妒他们了。”
和任何一座主城一样,白鹰城中有不少其他家族的男孩。他们或是维系和约的人质,又或是伯爵夫人亲故的次子,因为各种各样的机缘在海克瑟莱门下接受成为骑士的教育。而不论他们来自何处,所有人表面上的待遇与伯爵的孩子们并无差别。
伊恩就是这其中的一人。
艾格尼丝勉强笑出声:“大哥就是大哥,这点是不会变的。”
“啊,说起来,你很喜欢到后山的花园散步?”
“嗯,那里景色很好,现在是藤花的季节。”艾格尼丝怕多说一分就会露馅。
亚伦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是吗?我很久没到那里去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抵达城堡下,近旁的气氛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献给薇儿丹蒂的花之庆典已经过去很久,气候严酷的白鹰城才终于跟上南方各国的步伐,踏入了短暂而美妙的春季。严冬残存的最后一丝积雪消融之后,整座城湿润的红屋顶都在闪闪发光,顺着和缓的斜坡向下延展,止于城市的尽头的成片湖泊;而那里,已隐隐可见今年第一批穿过海妖之泽前来的白帆。
艾格尼丝很少有机会到城下,只觉得白鹰城比记忆中更为热闹。
“拉着我,别走丢了。”亚伦牵住艾格尼丝,领着她沿着主街向外城走。
白鹰城的商贸并不发达,沿街大都是铁匠金银匠铺或皮革铺子--冶炼、伐木与皮革曾经是有雪国之称的荷尔施泰为数不多的产业。但时代更迭,自从使用魔法不再是神殿中人的特权,荷尔施泰因的白鹰城也焕发崭新生机:
近百年前,海克瑟莱族长习得了制作强力防具与武器的特殊术法,进而成为白鹰城的新主人。
自那之后,原本位于阿雷西亚边陲的荷尔施泰因便成了领主们趋之若鹜的同盟。
正巧一队骑士护送的车马穿行而过,亚伦看了一眼旗帜上的家徽,像是想起什么:“说起来,母亲和你们说了没有?”
“什么事?”艾格尼丝摸不清长兄在说哪件事。
亚伦淡淡答:“苏珊的婚事。”
“已经定了?”
“快谈妥了,”亚伦停顿半晌,声音里多了一丝嘲意,“也到了你们三姐妹一个个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长女苏珊娜成婚之后,就是艾格尼丝。
艾格尼丝垂头不语。
“不过看母亲的意思,到你二十岁为止,她都想尽可能把你留在身边。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语毕,亚伦十分突兀地补了一句,“当然,如果有心仪的人选,就算对我说不出口的话,直接和母亲提也可以……”
“亚伦。”艾格尼丝轻声抗议。
“害羞了?那我们换个话题。”
艾格尼丝试图窥探亚伦的神情,但映入眼帘的只有与往常别无二致的爽朗笑容。她转开视线,低低问:“外城的与母亲相识的那位……是什么人?”
“是母亲的族妹。”
“可我从来没听说过……”
亚伦微笑:“其中有些内情。”
艾格尼丝并不喜欢被引导着这么一问一答,却只能跟着长兄的节奏:“这是什么意思?”
“到了你就明白了。”
确实如此。艾格尼丝很快就明白了。
这是她初次来到外城。与位处半山坡的城下地带相比,这里狭窄肮脏,却热闹得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艾格尼丝这辈子从没一下子见到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人:
红脖子的醉汉一边走,一边向素不相识的行人吐口水,还没和迎面而来的水手打起来,就在街边的水沟里吐得稀里哗啦。就在几步外,有位鬓生白发的游吟诗人拨弄着缺了一根弦的鲁特琴,唱的是陌生的欢快小调,至于歌词……艾格尼丝听了几句,便不敢细听。围着游吟诗人的人群发出阵阵喝彩,但所有人都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在他奏完最后一串音符之前,便轰然而散,不留一个铜币……
在外城,每时每刻都有这样微不足道的大事发生。
亚伦牵着艾格尼丝在一座典当铺的墙根驻足。艾格尼丝回头看了一眼,幽深的门后不像有人待客。不等她发问,亚伦就淡淡道:“来了。”
与此同时,人群爆发出哄笑。
一个衣着褴褛的女人慢吞吞地拖着左腿挪过来,一手拄拐,另一手拿乞讨用的木碗,碗里寥寥几枚钱币随着她的步伐叮当作响。
刚才没能赚到一个子儿的游吟诗人装模作样地行礼:“下午好啊,我的女士。”
女乞丐翻了个白眼,口气粗鲁:“滚开!”
“不不,我还指望着今天靠您的故事赚一杯酒钱。”游吟诗人这么说着,再次拨动琴弦,抬高嗓门,“路过的友人们啊,我这就给你们讲一讲这位尊贵的女士的故事。虽然看不太出来,但她曾经也是个流着蓝色血液的名门女儿,下面就让我以一曲讲一讲当初她是怎样令上门的骑士们神魂颠--”
女乞丐重重以拐杖捶地,开始结巴:“给、给给我滚开!”
围观人群的兴致更高了。
“别唱这段了,直接讲那个臭男人是怎么搞大了她的肚子又在私奔后一脚踹了她的!呸!”中午就从酒馆里出来的银矿工笑嘻嘻地吐了一口痰。
女乞丐伸长了拐杖要去打游吟诗人,却被对方轻巧蹦开:“哎哟,您别打我,这样吧,您来给我们走两步,贵族小姐们的那种走法,我把各位的打赏分您一成,行不行?行不行?来嘛!”
女乞丐佯作未闻,继续蹒跚前行。嘘声四起。
旅店老板娘从二层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