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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了。他们这几天都不开心,爹爹和阿娘也是,他们都不告诉我,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但我都知道了,他们就是因为下雨的事情不开心。神仙也是因为下雨的事情要忙,所以才不叫上山的吗?

阿娘这几天都只做粥喝了,四哥五哥喊要吃干饭被阿娘骂了。六哥偷偷跟我说家里要缺粮了,我们想要是可以不长大就好了,不长大饭量小,就可以少吃点,四哥五哥不会挨骂,爹和娘也不会不开心……

这啰啰嗦嗦的大白话,只有铜豆才这么向他祈祷了。

除了这些清晰的祈祷,还有一些朦胧却鲜明的心念,那是山林中灵智初开却尚还懵懂的生灵们。他们不会庄重的祝词,也不会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感念却是深切真挚的。

无论是言语清晰的祝祷,还是懵懂模糊的心念,这些信仰都虔诚而纯粹。

哪怕漓池并不需要他们的香火,但他们还是在私下供奉祭拜,因为在祈求帮助之外,更多的是感念。

可漓池却心知,他并没有做什么。从雨落到现在,他甚至没有真正出手过。

在感受到三日大雨即将落下时,他曾离山查看情况,同时也看一看神庭的应对。

这场大劫因命气混乱因果毁断而生,他看到神明们调理命气来应对大劫,那时漓池隐隐感受到,他也可以对这场大劫造成影响,只有他能够将因果重新梳理,就可使这场怪异大劫削弱许多。

各地神明目前对大劫的应对无非就两种,要么襄助凡世众生,要么修改命理后对其置之不理,又或者二者兼具。

但漓池却注意到了一个异处:他原本以为神明们观察命理的手段,是他们自行修炼而成的法术,却不想在梁地见到了诸多神明一同修改众生命理。

虽然观察命理是人人可修得的术法,但观察命理与修改命理完全是两个概念,哪怕只是在命理中增加一道横死之劫,也不是什么轻松可以达成的事情,这些神明们,又为何会人人都可以进行?

漓池探究过后,才发觉,原来神明们的命理手段是从神庭印记中获得的。会修改命理的,并非神庭诸神,而是造出神庭印记的神明。

这不由得让漓池想到了一个名字——太阴。

在他的梦境中,原本的神明曾清晰地说过,太阴通晓命理。

来到此方世界这么久,漓池还从未见过哪个可以如他一般触碰因果的修行者。莫说接触,便是当着淮水神君的面施展因果手段,助余简能够留在此地,这般年岁久长修为高深的龙君也未能看出端倪;他也曾拨动因果,牵引蛇口崖黑水潭中的鬼王现身,以观《山野考异》中的记载是否正确,这般威势沉沉镇压一方的鬼王也并未觉察他的手段。

修行者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因果的概念,但这并不代表因果是可以随意窥探的领域,就如同会听琴的人不一定会弹琴,会用瓮的人不一定会制瓮。命理也是一样。

精通命理的,或许也只有太阴一个而已。

但什么样的境界才能够将命理手段化入神印之中,落到万万千千的神明身上,令他们也同样能够使用这种手段?

太阴的修为境界究竟有多高?梦境中与太阴为友的“自己”呢?能够将此身重伤至将死的敌人,又该有多强大?

漓池虽然还从未与谁正式交手过,只能凭自己的恢复程度估算实力,但他现在可做不到将自己的因果手段分给别人使用,哪怕是他的神使丁芹。

就凭他现在的状态,是无论如何也对抗不了重伤此身使之逃离到这里的敌人的。

他还不到暴露自身存在的时候。

此身特殊之处在于因果,自身的气息与术法运用并不会暴露什么,小范围的使用因果手段并不会有多大危险,这世间罕有能看破他手段的人,但大范围地梳理因果影响大劫,大劫生变,必然会引起巨大的气机波动,引来各方注意。

可怪异无心,不辨善恶因果,劫难之中,众生皆苦。

他便应该看着无辜的生灵在劫难中被磋磨吗?

漓池敛目,指尖淡青香火缭绕。

……愿我可以庇护云家人平安度过此劫,愿我和朔月也可以平安度过之后的灾劫。小神贪念,祈世事皆平,众生无忧……

这是望月的祈愿。

贪念……

凡世众生向神明祈求平安顺遂无灾无劫,神明也在祈求能够庇护众生庇护自己。

这世上,可有两全之法?

……

枯黄的土地上,根浅的花草已经奄奄一息,唯有根茎深而广的草木,才能在大地之下汲取到些许未被苦雨污染的水,勉强维持住生机。

一只山雀似乎是渴极了,探头准备去喝树叶上残留的雨珠。

丁芹招了招手,那只小山雀便被风裹着落到了她掌中。

她抚了抚小山雀羽毛炸开的后颈,温和的神力令突然受惊的山雀慢慢放松下来。

丁芹一只手卧着小山雀,另一只手聚成碗状,手心一点一点凝出水珠,慢慢聚成一小汪清澈的水。

渴极了的小山雀把头埋进了丁芹掌心,喝足之后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指尖,在抖了抖羽毛后飞走了。丁芹看了看周围,树叶下灌木底……许许多多小生灵躲藏着,它们的喉咙焦渴干燥,一双双眼睛懵懂而不安。

丁芹心中一叹,她寻了一块大石,将之削成一个深深的石碗,在里面装满了洁净的水。

她继续向前走去,没走多远,身后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胆大的小动物已经走过去,开始用石碗中的净水滋润自己干渴的喉咙。

丁芹却没办法开心起来。天地间弥散着煞气,因为苦雨而死伤生病、遭受苦难的生灵万万千千,她所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她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久长;帮得了眼前,却帮不了全部。

丁芹抿着嘴唇继续向田庄走去,那是黎枫先生在水固镇外置办的产业,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她应该来看一看的。

正在走着,远处出现了另一个年轻姑娘遥遥向这边走来,她看起来年岁比丁芹还要小些,似乎是去同一个方向的。那小姑娘瞧见丁芹后主动走了过来,热情又好奇地同她说话:“你也是去卫先生家上课的吗?”

“卫先生?”丁芹忍不住问道。

“你不知道吗?”小姑娘惊讶地看着她,解释道,“那边田庄上有位女先生,温柔又好看,名叫卫秋宁,我们都叫她卫先生。她开了一座女学堂,专门教我们这些女学生。”

丁芹恍然明悟,那是黎先生的妻子。

小姑娘还在继续解释:“每次上完课后,卫先生都会发些吃的给我们带回去,有时候是面饼,有时候是米粮。我家里原本不想让我来的,但卫先生不收学费,还发吃的,他们就愿意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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