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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奴仆,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一路疾驰,等她赶到母家时?,阿日迪家族的首领,她的亲生父亲恰好送绯战恰出来。看?到她突然跑来,两人?皆是诧异,父亲先一步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失了儿子的大妃眼圈通红,不管不顾冲上?去扯住绯战的衣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放肆!”父亲恼火开口,“你这是在做什么?”
“回?答我?!”大妃厉声问。
绯战一脸无辜:“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大妃疯了,还不快将她拉开!”父亲一声令下,先前?还在张望的奴仆们赶紧上?前?拉人?。
大妃死命攥着绯战的领子,一边癫狂大叫一边挣扎,抬手间在绯战脸上?留下几道?抓痕。绯战也不介意,还对她笑了笑,结果换来她更疯狂的辱骂。
大妃父亲面色铁青,直到奴仆们强行将大妃带走,他这才皱眉对绯战道?:“三王子,实在是抱歉,让你见笑了。”
“丧子之痛乃是大悲,大妃娘娘会失控也是正常。”
绯战与其客套两句便离开了,他一走远,大妃父亲便冷下脸来,怒气冲冲地回?到家中。
大妃已经冷静,看?向?父亲时?,眼神透着冰冷:“你知不知道?,他可能是杀绯晒的凶手。”
“王上?又不属意他做储君,若他是凶手,为何不一早将他抓起来?”父亲黑着脸反问,“你这是刚解了禁足吧,能不能长些?记性不要再闹了,你就不怕连累整个家族?”
大妃荒唐一笑:“家族,又是家族,自从绯晒没了,到现在也有多日了,父亲您一次都没进宫看?过我?,仅有的几次派奴仆前?来,皆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再跟王上?闹下去,免得伤了夫妻多年的情分,父亲!我?没了儿子啊!”
最后一句,她几乎要泣出血来,“父亲!你的女儿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直到此刻,你还只顾着你的家族吗?!”
父亲似乎被她说得动容些?许,静默片刻后叹了声气:“我?知道?你伤心,绯晒去了,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人?都走了,活着的人?总得好好活吧?你这些?日子一直在闹,搞得家族也变得被动,我?总得帮你收拾烂摊子,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看?你。”
过去很多年,每次大妃对他生出恨意,他都是这般安抚她的,她每次也都信了,可今日,她却不肯再信——
她是一个母亲,也尝过了丧子之痛,多少次都恨不得跟随绯晒离开,可她的父亲,她最敬重的父亲,却一直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还总用这些?大道?理敷衍她。
“也不知日格若是死了,父亲是不是还会如此冷静。”大妃缓缓开口。
日格是她唯一的弟弟,是父亲的老来得子,是继承人?,是整个家族的希望。父亲听到她在这种时?候提到儿子,顿时?暴跳如雷:“疯了!你真是疯了!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杀了你!”
“原来父亲也会感同?身受啊,”大妃短促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您时?时?都是冷静的呢。”
父亲深吸一口气:“若没什么事,你就回?宫去吧,这段时?间不要出你的宫殿,也不要再找王上?闹了!”
大妃冷笑一声,迟缓地站起身来,游魂一样往外走。
父亲看?到她手上?干涸的血迹,不忍地别开脸,却什么都没说。
大妃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向?他:“父亲。”
“还有什么事?”父亲皱眉问。
大妃看?着他的眼睛问:“若我?能查出绯战就是凶手,你还与他合作吗?”
父亲的脸色沉了下来:“绯战已经向?家中提亲,要迎娶木勒为正妻,将来他登上?王位,木勒便是大妃,所生之子则是储君。”
“……原来如此。”大妃低喃。
父亲神色微缓:“他若真是凶手,我?肯定是要为绯晒报仇了,等我?阿日迪家族再出一位王子,他也可以给绯晒偿命了,到时?候你便可以做太后,亲自抚养王子。”
“谁要养一个杂种的儿子,”大妃嗤了一声,“你从前?连跟他说话都不肯,如今倒要送自己的亲孙女去给他生孩子,可见血统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权势。”
说罢,她停顿一瞬,面无表情地往外走,“父亲,你让我?觉得恶心。”
父亲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拦住她。
日暖阁,屋檐下。
日头西移,院子里却还算亮堂,冯乐真用小?指剜起一点?药膏,仔细给绯战涂药。
“果然丧子之痛非同?一般,大妃这样冷静端庄的人?,竟也做出挠人?脸的事了。”她缓缓开口。
绯战勾唇:“她应是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她与你闹时?,阿日迪家族的首领也在旁边吧,当时?是什么态度?”冯乐真又问,“可曾流露出怨怼?”
绯战笑了:“人?死不能复生,真相如何还重要吗?那老小?子只怕现在日日都盼着你赶紧死,腾出位置给他的宝贝孙女呢,至于别的,都不重要。”
“所以你打?算让本宫何时?死?”冯乐真问。
院子里突然静了一瞬。
片刻之后,绯战无所谓地看?向?她:“殿下想?走了?”
“形势瞬息万变,本宫确实逗留太久了。”冯乐真看?着他的眼睛回?答。
绯战勾唇:“可还没到两个月之期呢。”
“本宫想?尽早离开,越快越好。”冯乐真毫不退让。
然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许久,绯战开口:“再等等,再等些?时?日。”
冯乐真不置可否,只是专心为他擦药。
绯战静静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眸子,等她涂完药要收回?手时?,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殿下涂药的手法还真是熟练啊。”他似笑非笑。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倒也坦然:“熟能生巧。”
“哦?是给谁涂的?”他又问。
冯乐真抽出自己的手,将药收了起来:“你又不认识。”
说着话,她起身走到院中,悠闲地伸了伸懒腰。
今日她穿了一身红衣,短短的袖子只到手肘往下两寸,露出纤细洁白的手腕。夕阳西下,落幕前?的余晖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镀上?一层温柔的金光,她好似从天上?来,整个人?都要融化于昔阳之中。
冯乐真活动了一下身子,正要使唤绯晒去给自己拿些?吃食,结果还没回?头,便直接被扛了起来。
“做什么?”她不悦道?。
“做点?殿下喜欢的事。”绯战一脸痞气,大步进门?后用脚将门?踹上?了。
一室荒唐,等结束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