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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出了寝宫。

原主的势力足够强大,因而事态还没有发展到最紧急的时候。为了避免剧情像未来那样发展,他要在小皇帝心里埋下这颗种子,至于对方相不相信……倒不必急于一时。

急也没用。

灵魂穿越这种事,就这么贸然说出来,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

他需要的是时间。

.

谢让当晚果真宿在了天子寝宫。

他自然不可能和宇文越同床共枕,只是让人搬了张小榻,挨着墙放下,将就了一晚。

谢让认床,就算有侍卫彻夜守在屋外,他仍然睡得不踏实,时不时就要醒一回。

然而,有人比他更不踏实。

宇文越几乎一夜没睡,谢让每次半梦半醒睁开眼,都能看见少年躺在龙床上,睁着一双通红的眼,阴沉沉地望着房梁。

谢让:“……”

别熬了,再熬都快成仙了。

前几回,谢让还会忍着困意劝他睡会儿。

他不是那个谢让,和他没有仇怨,不会伤害他。就算他是,他也没那个能耐,不可能趁他睡着,拿刀把他捅了。

后来,他也懒得劝了,每回醒来,只朝对方悠悠招呼一声“还在呢”,便翻过身,裹着被子接着睡。

漫长的一夜就这么过去。

谢让翌日醒来,时辰已近正午。他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坐起身,抬眼却见少年坐在龙床最内侧,抱着膝盖,顶着比昨晚还要红的一双眼,依旧阴沉沉地看着他。

谢让:“……”

这男主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谢让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感觉昨晚被这人咬破的后颈阵阵发凉。

他与宇文越僵持片刻,终于耐不住先开了口:“陛下,这早晨大好的时光,你怎么不去做点别的事?在这儿耗着……”

没什么必要吧。

“首先,这已经不是早晨了。”宇文越近乎麻木地开口,“其次,朕确实无事可做。”

谢让愣了下,反应过来。

的确,男主只是个傀儡皇帝,不参与朝会,不批阅奏折,皇帝该干的事他一样也做不得。

平日里,他独自待在寝宫,还能想办法联络一下外界,继续他的复仇计划。可现在,他(自认为)要复仇的对象就躺在他面前……

那还真是无事可做。

谢让想了想,道:“那要不,我带你去个地方?”

片刻后,两驾御辇一前一后,停在森*晚*整*理了某处宫殿外。

谢让率先跳下御辇,猝不及防吸进一口冬日的寒风,胸口顿时一阵冰凉麻痒。

“咳咳咳——!”

他偏头咳嗽起来,身旁的侍卫连忙上来替他顺气。

一袭明黄常服的少年从他们身边走过,悠悠留下一句:“废物。”

谢让:“……”

这人神经病吧!

不过宇文越这话也没错,他这身子的确很废物。

谢让自小就体虚畏寒,稍微受点凉就要生病发烧,休息不好更是要命。从小到大,他不知看了多少医生,都没治得好,只说是天生体弱,要喝药慢慢调理。

和原主那健健康康,甚至有武功底子的身体完全不一样。

不过,也有奇怪之处。

谢让低头看向自己双手。

他是昨晚沐浴时才发现的,虽说原主的长相与他一模一样,但这具身体,却和他先前的身体并不相同。

比如,他小时候曾被狗咬过,在右手手掌上留下了一个很浅的伤疤,这具身体是没有的。

又比如,他从没有学过任何乐器,可这具身体左手的指腹上,却有弹琴留下的薄茧。

这不是他原本的身体。

今日风大,谢让在原地走了会儿神,又被风吹得剧烈咳嗽起来。

侍卫连忙扶着他往里走。

谢让被人扶进屋,又倒了杯热茶放在手中暖着,才终于缓和过来。

而这期间,宇文越始终站在一旁,冷眼看他。

这小皇帝昨日被分化后的燥热折磨了一整天,又几乎一夜没睡,现在依旧精精神神。除了双眼有点发红之外,看不出半分憔悴。

反倒是谢让,吹了点凉风后整个人都萎靡起来,在屋子里歇了这么久还在发抖。

这就是年轻人吧……

谢让悻悻地想。

屋内沉寂片刻,宇文越终于忍不住问:“你带朕来这里做什么?”

谢让慢悠悠吹了吹茶叶,道:“你平时不是很想来这地方么,今日特意带你过来,还不开心?”

谢让带宇文越来的这座宫殿,是宫里的藏书库。

原主只把宇文越当傀儡,自然不会教给他任何为君之道。是宇文越的母妃幼时教过他识字,这些年,又靠买通宫里的太监宫女,偷偷给他送来书本,才学了点知识。

不过,在原主的监视之下,那些书本只是聊胜于无。

藏书库,的确是宇文越往日最想来的地方。

当然,带小皇帝来这里,并不仅仅是想讨好他。

谢让还想找一些关于二次分化的书籍。

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听旁人诉说,他向来没有安全感,自己来查才放心。

谢让抬手一挥,说出了那句自己以前就很想试一试的台词:“想要什么尽管拿,不用客气。”

宇文越:“……”

当今圣上板着脸进了书库。

谢让昨晚的胡言乱语,宇文越半个字都不信。

对方究竟想做什么,他暂时还看不明白,不过,这书库里的藏书不是假的。谢让既然肯让他来挑,他自然不会拒绝。

皇家的藏书库规模极大,由下到上分了好几层,宇文越领着个小太监穿行于一列列书架之间,很快找到了许多平时想读却读不到的书。

“全是讲政论和治国的书啊……咳咳,你还挺用功。”青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宇文越回过头,后者倚在书架旁,随手翻阅着他刚找出来的书卷。

小太监哆哆嗦嗦站在他身边,抱着满怀的书,头也不敢抬。

宇文越眸光一沉。

他不相信谢让,本能觉得对方是反悔了,不愿让他接触这些书籍。可青年并未阻拦,只是悠悠道:“我之前那些学生要是你有一半努力,也不至于考试前还临时抱佛脚。”

之前那些学生?

帝师谢让此生只收过他一个学生,哪还有什么其他学生。

宇文越眉头蹙起,没有说话。

藏书库内不能烧地龙,越往里走,环境便越阴冷。

谢让披着一件厚厚的裘服,一张脸被冻得发白,神情也恹恹的:“以你现在的程度,看这本太浅了,应该换一本……”

他的视线在书架上搜寻片刻,眸光忽的一亮,朝头顶某处伸手探去。

固定在肩上的裘服因这动作滑落些许,露出了他纤细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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