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软塌塌
直到车子驶离学校,沈琼瑛才松了一口气。
但意识到自己孤立无援,她又后怕了起来。
“我要跟你谈谈。”她强自镇定,十指攥紧了大衣的下摆。
她今天是真的慌了。
沈瑾瑜曾威胁过要来小隐的学校,但沈琼瑛从没当真,因为他是认可小隐这个儿子的,那他就不会去给小隐带来困扰。她也笃定了沈瑾瑜会爱惜羽毛。
可现在沈瑾瑜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沈琼瑛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上次小隐的殴打激怒了他。
她抿唇:“今天你不该过来的。”
他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开车。
“我说!我要跟你谈谈!小隐的事!”就像对空气说话,一再被无视,她越来越慌,忍无可忍。
车子最终停在君雅的停车场。
“要谈,就去房间里谈。”他径自拔出钥匙下车,“或者,你也可以打车回去。”
她望着他的背影,蓄满的怒气值突然抽空,一阵阵无力。
回去做什么啊?她只是脸皮薄不愿深想,实际上不用思考也知道,议论她的不是什么好话。
她一再绷紧努力维系的“清者自清”,只要沈瑾瑜一个出现就变成了装模作样。
再次认识到,只要沈瑾瑜还活着,他就能无止境给她制造麻烦,让她和小隐根本无法安宁。
想通了这一点,她原本坚挺的肩膀垮了下来。
一前一后跟他进了房间,他没有开口,气氛有些凝固。
沈琼瑛心里不认为沈瑾瑜真的会对她做些什么:他要发泄,完全可以去找梁双燕之流;找上她,总归还是有些作践的意味在。
他喜欢把她带回家里,或者在她的床上,因为那样更能摧毁折辱。
猫捉老鼠一样撕咬、啃噬、甚至偶尔用她接受不了的道具……直到她屈辱不堪时再拆吃下肚。
他享受对她的精神凌迟和征服。
沈琼瑛想好了措辞,试图感化他:“小隐是我们的儿子,你不能再这样逼他!”
这是她第一次审时度势,认可沈瑾瑜对于沈隐的血脉。
然而沈瑾瑜的反应跟她想象的不同,表情近乎无动于衷。
他把她逼退到床上,面对面审视:“姐,你很讨厌我吧?”
她敛下眼皮:“我在说儿子的事。”
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对视:“我查过沈隐从小到大的家访背调,亲子关系都是一般,老师的备注都是你过于消极,甚至在他小学时有过缺席和拒绝沟通的时候——”他嗤笑:“想想也是,他长着跟我一样的脸,流着跟我一样的血,你怎么可能爱他?”
“可是为什么,这半年来你对他态度急转直上?”
她脑袋嗡的一声,一把推开他:“他跟你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法?”他索性蹲下来,仰视她的每一个微表情。
沈琼瑛慌乱过后,反而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泄露一丝破绽:“你不是知道吗?我是这半年才从宁医生那里痊愈,会矫正很正常吧?”
沈瑾瑜没再发问,似乎在斟酌她语气的真假。
沈琼瑛被他看得发毛,豁出去反问:“你当初答应过我不会去骚扰他。现在我陪你也陪过了,你的报复我也受过了,我已经没什么可给的了,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为什么?”他怪异笑了笑:“你真的想知道?”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头晕目眩被他压在了身下。
“做什么?你放开我!”她拼命反抗。沈瑾瑜有100种方法逼她送上门去,难道开了个钟点房特地为了泄欲?这太可笑了。
她之所以安心跟他来酒店,就是因为知道沈瑾瑜对她还是有些特殊情怀在的。哪怕是根深蒂固的恨,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到泄欲工具的地步。
而且沈瑾瑜从小就有洁癖,去酒店必要自带寝具。虽说亲眼见过他跟梁双燕开房的情形,她心里并不是完全信的,毕竟沈瑾瑜就是那种龟毛到开房都要担心病菌感染的人。
想到这里,她索性借题发挥佯装吃醋:“你和别的女人开房,不要在这里碰我!”
意料之中的解释没有到来。以往的沈瑾瑜哪怕不信她拈酸,至少会愉悦拿着耐心哄;今天的沈瑾瑜不同寻常,好像完全不在乎她怎么想了。
他似嗤笑似自嘲,三两下扒开她的大衣。
看他是来真的,她急了:“别碰我!!!”
他冷冷审视,眼睛鹰一样无情锐利:“怎么,不装了?”一把揪住她后脑的发根,在她耳垂咬出血珠:“你想谁碰你?”
她步履维艰,吓得噤声。总觉得今天的沈瑾瑜锐利又清醒——如果说以往他对待沈琼瑛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余情,那他现在就完全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
在她震惊发懵的功夫,沈瑾瑜毫不客气咬了上来。
熟悉的被狗啃一样的疼痛和屈辱。
后脑头皮传来针刺般的疼痛,他对她越来越手重,可以说是毫无怜惜了。
身上一凉,衣服被他剥落,打底衫被推到了腋下,露出丰盈的高耸。
“我陪你……我陪你……”她知道今天多半要遭罪,索性退而求其次,“小隐快要高考了、只求你、别打扰他、离他远点、让他安安静静的……”
话未说完,已经被他掐住了脖颈,他分外冷漠:“上次因为姜佩仪,这次你为沈隐卖身?你还真够可以!”他玩味地笑了:“怎么,你很爱他吗?要为他这考虑这么多?”
沈琼瑛语塞,脸色从苍白转而涨红,像极了恼羞成怒,“他是我们的儿子!我爱他不行吗?!”她不愿承认沈隐跟沈瑾瑜有瓜葛,但为了让沈瑾瑜对小隐的恶意少一些,她不断强化着。
然而今天她所有的策略——都注定激起相反的效果。
他的神情堪称扭曲:“你爱他!你凭什么爱他?你真以为了解他吗?你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吗?!他就一定比我强吗?!”
沈琼瑛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怎么就较劲成了这样。
没等她思考,他的身影鹰隼一样,凶戾急切覆盖了下来。
就好像急于证明什么。
她以为自己可以应付,可直到肌肤上熟悉的疼痛感传来,全身都在发抖,唤起了被他虐待的恐惧,不顾一切挣扎。
裤子早就被褪掉了。
他表情无动于衷,没有一丝怜惜,近乎冷酷粗暴架起她一条腿,贴了上去。
他的唇堵了上来,唇畔还沾着她的血迹。
“唔……放……救……”沈琼瑛刚开口,就被咬住了舌头。
她不得不吞咽着血腥味的口水,心里一阵阵害怕,她感觉他要咬死她!
内裤刺啦一声撕破,下面一空,她的手臂虚空挣扎了几下,又木然垂了下去。
她想抓他,挠他,可是想到他悬在头上的威胁,似乎一切抗争都没意义,她总归会被他搞到手。只不过是狼狈和更加狼狈的区别而已。
她想明白了,颓然放弃了挣扎。
耳边传来他急促的喘息声。
可是僵持了一会,就在她以为会被粗暴入侵疼痛鞭挞的绝望中,她始终安全。
下体被一坨软肉不甘心不气馁地碰撞摩擦,可几分钟过去了,依然徒留尴尬。
沈琼瑛呆滞的目光向下看去,确定看到了沈瑾瑜的阴茎的没错——软塌塌的阴茎。
第271章嫉恨
当强暴遭遇阳痿,说不好谁心更崩溃。
事发突然,她还来不及表情,已经被他死死掐住了脖子。
他一点点收紧,直到她窒息苍白。
沈琼瑛几乎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直到他对着近乎休克的她再次发起了进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他摆弄着自己的身体,用尽一切手段磨蹭狎昵,甚至捞起她的手揉弄自己的下体。
她半是尸体一样任由摆布,半是配合地揉搓套弄手中那坨绵软——不是她谄媚,只是她也想知道,沈瑾瑜怎么了?
又是几分钟过去,她胸膛中充盈着不可置信的安全感,人也仿佛活了过来。
沈瑾瑜并不意外,他其实对此有些预感,今天本来就是来求证的。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不能勃起。
最近他就没有一天闲着。
云仝山不知为何来了不少“考古探秘”的网红直播,直接带火了原本不愠不火的仝族故地,好死不死还拍到了社会人士过来动迁腾退。过程嘈杂谈不上愉快,设施也有不同程度损毁。结合前阵子专家们关于仝族文化的科普和申遗呼声的专题,这些就显得格外暴殄天物引人注目。
原本这里工程已经归属传媒公司和影视工作室,按说后续都不关沈瑾瑜的事。但说到底整个鸾乡项目都在政府的规划之中,如果发生什么骇人丑闻,沈瑾瑜这个市长难辞其咎。
更有一些小众语言爱好者来山民们家中打卡,拍录学习视频,因为语言不通,汉语和仝族语的碰撞显得磕磕绊绊,格外有意思,为此积累了不少粉丝。而却无意中拍到了老山民们被威胁问候子孙后代的对话。
语言博主们刚开始还嘻嘻哈哈,以为是山民们打嘴仗,一边偷录一边翻译,后来笑容渐渐凝固。观众们也都在质疑: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是怎么拿到山民们户籍资料的?如果说一般市民因为办理业务购买产品泄露家庭资料还在情理之中,那这些老山民几乎隐世隔绝,怎么就被抄了底?
沈瑾瑜没想到仝族申遗的动作带来了诸多麻烦,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善后几乎马不停蹄。
流媒体大行其道的今天,任何暗箱操作都显得无所遁形。他花费了不少功夫去平息这些事。而以他的直觉,这些曝光并不像是巧合,反像有备而来。
林林总总,都让人疲倦又乏味。
大学时代他也曾有过诱因不明的冷淡期,如果说是因为药物,那也该代谢得差不多了——但未知的药物,其不确定性也极难说。
而事实上,自从被沈隐殴打过后,他很是尿疼了一阵,也没好意思去医院。
他侥幸以为压力太大,加之她不在身边,才会没有性欲。
可如今事实证明,他不是没有性欲,而是失去了能力。
看见她如蒙大赦的轻松,沈瑾瑜眯了眯眼,突然掐住她的下巴:“给我口。”
沈琼瑛没有太反抗,因为深知此时不要激怒他。
她平时抗拒这回事,他也没怎么勉强过她;此时他犹如即将亡国的暴君,不管不顾掐住她的脸颊,一股脑将那坨无能的软肉塞了进去。
他试着耸动摩擦,可没有用,她承受的样子不怎么痛苦——他无法膨大的生殖器没给她的喉咙带来任何负荷。
良久,他一把推开她,喘着粗气,眼神平静到有些诡谲。
沈琼瑛窝在床头,神情麻木,心里却暗自活络猜测这局面的由来——然后她悚然一惊,想起了上次解救她时沈隐报复性那几脚……
沈瑾瑜正要射的关头,被菜刀逼着中断,当时就软了;后来沈隐跺的那几脚更是狠到足以断子绝孙。
说不清是生理原因还是心理障碍,亦或者两者兼有之。
沈瑾瑜见她脸色变幻,就知道她是想明白了。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打破她装聋作哑的包庇。
“他还是个孩子……”沈琼瑛憋了半天,憋出这句万能语录来。
沈瑾瑜表情阴冷:“他把我害成这样,你还想护住他?”
“你咎由自取!他是正当防卫!”她就像任何一个熊家长一样撇清干系。
沈瑾瑜将她的强词夺理都看在眼里,只觉得此生从未有过的灰心——她真是对他没有寄托过一丝一毫的情谊。
当初哪怕得知她跟人交往,他都没这么在意,因为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真正在意一个人不会是那种样子。
可现在?
她眼里的光亮,她的容光焕发,她的在意护短,全都因为那个人!——而那个人还堂而皇之摧毁了他引以为豪的男性骄傲!
其实性爱对他来说本身没有那么重要。
如果说当初沈琼瑛愿意答应他一辈子相依为命,哪怕剁了那玩意不要也未尝不可;可如今他一无所有,阴茎已经是他唯一能威慑她的武器。
尤其是当她为沈隐一再破例,她对二人的天壤不同,无一不映证着自己的失败。
他嫉妒!嫉妒得发疯!
“你爱他?”他的声调因为隐忍不住的怒气而颤栗——这才是他远比阳痿更介意的事实。
她清晰地回答:“是,我爱他!他是我生的!是我们的儿子!是我们在这世上最爱的人。”她强调着“我们”,赌沈瑾瑜对她还有感情,还有虎不食子的人性。
他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坚定。
他忽然笑了两声,有些渗人。
沈琼瑛不知他是否动摇,持续描补:“小隐也不是故意的,父子哪有隔夜仇?我代小隐给你道歉好吗?”
以往她避之唯恐不及,今天却再三把“亲父子”挂在嘴上,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她的意图?
而越是这样,他越是嫉恨着少年。
“道歉可以。”他几下重整好衣服,冷冷勾起了唇:“他怎么对我,我就怎么还回去。”
“不可能!”别说废了小隐,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伤他一个指头,她也不能答应!
“希望你一直这么坚定。”他眼里不含一丝感情,好像刚才的失态不曾发生过,从猛兽化作毒蛇,扬长而去,徒留她抱着衣服惊惶不定。
第272章一场闹剧
当沈琼瑛坐在派出所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天内连番遭受刺激,她脑子一片混沌。
沈隐一向品学兼优,她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单看录像和听录音,他实在板上钉钉地过分,毕竟对方只是个身形单薄的女孩,哪怕态度强硬,也只是要求他道歉而已。
他不仅打了追求者耳光拒不道歉,还把人家脖子掐出了紫印。而对方只是个小姑娘,要求他道歉有什么错?
沈琼瑛握住他的手,急得都快哭了:“我看见她凑近你耳朵说什么了,录像跟录音对不上,她一定说什么了,你说出来啊!你说出来啊!”
一旁的女警察也好奇竖起了耳朵,她其实也有些好奇,只不过一般人趋利避害,真有苦衷早就喧哗出来,哪至于自己吃亏?
在派出所她只见过无中生有的,渲染夸大的,还没见过隐瞒苦衷的。
沈隐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那种话,别说是公之于众拿出来对峙,就算是私下对着沈琼瑛,他也不忍心脏了她耳朵。
“真的没什么。”他抿了抿唇,“你别担心我了。”
“你还不肯说?”她一把甩脱他的手,伤心到悲愤:“人家都报警抓你了,你还要维护她?你说她造谣在先,她到底说了什么?寒假里她就打电话威胁过你,你敢说她没有恶意?!”不是不理解沈隐的顾虑,可这种时候了,她这点名誉算什么,能拿来和他前途比?
她对段楚楚也一直没什么好感。这姑娘心眼多,第一次见面就坑过她在先,后来还提出无理要求威胁沈隐在后,哪怕她知道打人动手不对,也本能觉得有什么隐情。
可任她怎么着急重复,沈隐也只是沉默不语。
关键词听多了就有那么点诱供串供的意思了,女警忍不住抬了抬眼皮,蹙眉:“你说威胁?有证据吗?”受害人是有厚厚一叠心理诊断的,轻度抑郁,又是外表挺柔弱一姑娘,说威胁着实让人不太能相信。
而且博文那是什么学校?非富即贵,两个当事人一个计划出国,一个前途可期,井水不犯河水,说人家陷害也实在没什么道理。
“我打电话叫纪兰亭过来……”
沈琼瑛话未说完,就被沈隐打断:“够了。”他转而对警察点点头:“没什么,算了。”
且不说以他和纪兰亭现在室友的关系,作证算不算数,到时候再问及纪兰亭为什么住他家里,为什么那么晚三个人还聚众没睡,恐怕给她过于暧昧的声名雪上加霜。纪兰亭跟她在唐宫宴拉扯过的事早就被人撞见,只不过没人乱传,同学确实都不知道,却不代表同学家长没人知道。若是因为他的事闹大了,指不定牵连给她造成什么麻烦。
还不如就不提。
何况当时的“威胁”就算还原出来,也仅称得上盛气凌人而已,并没有实质性的威胁。
女警这看向沈琼瑛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总觉得又是一个盲目护男宝的熊家长。
沈琼瑛没想到沈隐这也不说,那也不配合,整个一放弃抵抗的态度,而女方的态度显然没打算善了。
“毕竟女孩子脖子都给掐紫了,还当场昏过去,又是在公众场合,影响太恶劣。人家本身还被你们家儿子已经打出过抑郁,这是第二次……”女警本来觉得沈隐看起来还不错,没有他妈妈那么不讲道理,但想起女孩抽抽噎噎痛哭的样子,态度冰冷下来:“对方不接受调解,你既然没什么补充的,那就做好拘留准备吧。之后如果人家想要追究起诉,那是另一回事。”
沈隐当初想跟沈瑾瑜鱼死网破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从不觉得高考是唯一出路;沈琼瑛却觉眼前一片漆黑,她是切实经历过学业尽毁的,知道有污点会吃多少亏,想到沈隐会留下案底,她就摇摇欲坠。
沉默恍惚了一会儿她猛地站了起来,“我去找他。”
想起沈瑾瑜临走前那句话,她难以平静,有了些猜疑。
刚才一直镇定的少年突然也跟着站起,情绪激动:“不许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又什么也不肯说,你让我怎么办?啊?你到底为什么打她?你跟我说啊?跟警察说啊!”哪怕没有证据,起码说出事实,结合录音上下文,法不外乎人情,警察也会有判断倾向的吧?可他却丝毫不体谅她的苦心,她在警察面前又不好说得那么直白……她忍不住崩溃抽泣,这一天下来别说晚饭,午饭都没吃,她身心俱疲。
她哭起来的样子也是挺美的,因为实在无力,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眼泪止不住,有种梨花带雨的唯美。
女警看得心都跟着抽了一下,刚才的恶感烟消云散,忍不住出声安慰:“要我说,对方伤得也不是太严重,你们与其找什么关系,还不如找当事人取得原谅,她坚持的话,跑不了一个行拘,她要是同意调解,那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像沈隐这样的好学生,被拘留确实可惜。
“不行!!”这次沈隐激动得更大声。他是知道段楚楚一定会出言不逊!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女警忍不住打断,也觉得这少年不领情的程度,执拗到有些无语。要知道女方已经宣称去做伤情鉴定——虽说只是脖子淤痕,但伤情鉴定这东西,对方有钱打点,也不是没点东西可发挥。
调解,真的是最好的结果了。
沈琼瑛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了声谢就匆匆离去。
留下沈隐呼唤未果后、拳头重重捶在桌上的声音。
沈琼瑛约段楚楚见面并没有费什么力气,或者说,段楚楚其实也乐见其成。
沈隐不肯低头,他最在意的妈妈低头,他事后不得更气?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
段楚楚漫不经心看了看四周,划了划勺子:“好像以前阿姨在这里演出过?薪水高吗?日结一天怎么也有几百?哦对还有小费……”她说着,把两张人民币就势塞进服务生上完甜点后端走的空盘里。
沈琼瑛那时候做过的咖啡店很多,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但她明白这不重要,面前的女孩只是想羞辱她而已。
女孩脖子上带着条丝巾,遮住了伤痕。但说话依然沙哑,似乎伤到了声带。
她压下抵触,试图去理解对方的心情,“对不起,是我忙于生计,没把小隐教好,他对你动手,无论如何是不对的行为,我作为他的妈妈,向你诚挚道歉!”
段楚楚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意思是不便说话,之后就一直视她为空气,随她低声下气耗干口舌。
直到沈琼瑛的嗓子也干涸肿痛,细弱而无力:“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有任何诉求都请告诉我们,但凡我们能满足……毕竟你们也曾经是同窗,大家商量着解决是不是更好一些?”
听到这段楚楚笑了:“大婶,你觉得我们家缺钱吗?至于道歉,沈隐也用实际行动拒绝。你觉得我们还该怎么协商?”
沈琼瑛脸色苍白。
段楚楚很是暗爽了一阵,眼看天不早了,也没作得太过分,戏弄般提议:“要不,你去我家做一天阿姨?就一天,我给你按1000块怎么样?”她捂着丝巾咳了咳:“你让我满意的话,调解也不是不可以。”
她此时无比感谢当初匿名电话里那个自称心理医生的人。
对方声称是偶然从医院科室了解了她的案例有些同情,建议她作为女孩子,一定要通过强硬正面的方式维权,才能战胜那个羞耻逃避无处遁身的自己。
只有打压了对方,才能真正站起来不治而愈。
而如果能证明对方劣迹斑斑,那自己将自证清白。
对方总共说了这三句话,像是个纯粹的热心人,甚至连医院广告都没有打,她也没来及问。
现在想起来,段楚楚不是没有怀疑过,但,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了。而当沈隐去了派出所,她也确实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好,我答应你。”沈琼瑛没有犹豫。如果自己的委屈能小成本解决问题,她觉得非常划算。何况合法劳动,她不觉得耻辱。
如果这样就能让这个女孩子好受点,放弃纠缠报复的想法,她没什么可抗拒的。
“现在就开始。”她无时无刻不担心着沈隐会被转去拘留所。
“这么心急着伺候人啊?”段楚楚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事宣扬到校园人尽皆知,特别要给她穿上灰不溜秋的家政工服,把照片传到学校论坛去,看之前那些说她有气质的人还怎么吹?
沈隐家境一般是没错,但如果他妈妈上赶着帮佣,那他在校园也很难抬的头来。
段楚楚倒也谈不上多坏,她还真没想非要败坏沈隐,她只是心高气傲,一门心思挣回面子而已。
然而闹剧才刚开始就结束了。
沈琼瑛才跟随到了段家,还没换衣服呢,就被段父段母给请出来了。
是真的请,不是为难。
段父段母是知道女儿报警的,他们不知内情,只当沈隐是被女儿纠缠烦了,对于沈隐如此过激也是有气,因此没有制止,想要让沈隐吃个教训。
他们也只是要对方一个道歉罢了。毕竟录音里女儿只是要个道歉就被打了,这让人怎么不生气?
讨说法倒还罢了,但羞辱连坐就毫无意义。
何况今天家长会他们也去了,之前还只听说沈隐和那位长得像,这次却是亲眼看到了。还不知沈琼瑛和沈瑾瑜之间深浅干系……
女儿被欺负了,他们作为父母绝不会卑微姑息,但对方讲理那也没必要把人得罪透顶——这是典型的商人思维。
段父段母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段楚楚会出这种偏激烂主意,思及女儿争强好胜不肯吃亏的性情,在家里也曾对沈琼瑛出言不逊,忍不住多想了几分可能存在的隐情——当然,这种体谅的前提也是因为沈家母子可能存在的背景。
他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不过打死也想不到段楚楚过分的程度。段楚楚也是有些心虚不再吭声抗衡。段家先是跟沈琼瑛一再为女儿的失礼而道歉,要请她出去吃饭赔礼。
沈琼瑛也一再致歉,趁势提出和解的事,对方很好说话,提出让沈隐跟楚楚当面道个歉就可以,之后便驱车去派出所接受调解。
沈隐不情不愿道了个歉,段楚楚不情不愿和了个解。
然而之前的女警察却匆匆赶来面有难色:“我之前说得不太严谨……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他算是多次殴打伤害他人,且在公众场合影响极其恶劣,即使调解了也要拘五天罚两百。”以往其实不是这样的,别说当事人还不满十八岁,又态度良好可以从轻,单说平时普通人打架斗殴只要调解了,派出所才懒得管那摊子鸡毛蒜皮。
可上面发话了,她也没办法。严苛是严苛了些,倒也不算违规。
就连段父段母都觉诧异,沈琼瑛却有些恍惚明了。
她呆坐在椅子上,耳边再次回想起那句“希望你一直这么坚定。”
仿佛早有预感,终于印证了猜疑。
沈瑾瑜之前的表现堪称平静,她的忐忑恐慌一直悬而未决,此时终于尘埃落定。
他就是在逼她,逼她去求他。
第273章不如玩一个游戏?酒后吐真言!
如他所愿。
沈瑾瑜比她想得要忙,她在别墅回廊下从六点等到了八点,他才姗姗来迟。
她正要控诉,只见他做了个“嘘”的口型,对着电话那边道:“我知道了,不过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自媒体,先把施工区域圈起来,再有闲杂人等靠近,一律按寻衅滋事处理。”
“记者?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媒体,跟自媒体没分别。先口头拘留警告让他们知晓利害,人倒不用真的控制起来,就弄个普法学习班,对,我们只是普法不是羁押,他们那些器材不是都挺贵么?组织他们去学习领会宪法总纲第四条、刑法第249条到251条、云海省少数民族权益保障条例第十条。学习态度端正、学习成果积极向上,再归还证件和器材。”
“流媒体防不胜防,重点是舆论管控,而不是层层上报再拦截。一切为了本市形象,辛苦一下,我已经跟市委宣传部的同志打过招呼了,那边会抽调人手配合你们开展工作。”
沈琼瑛焦灼等待,沈瑾瑜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等他闲下来,已经是八点半。
而她原本一厢愤懑,被这么一蹉跎,想好的措辞似乎全都不会了。
沈瑾瑜繁忙有序有条不紊,跟她心中歇斯底里的人设相去甚远。
她忍不住想,沈瑾瑜对沈隐的极端敌意从何而来。
“先把这碗面吃了。”在她愣神的功夫,他不疾不徐给她下了碗鸡汤面。鸡汤是早就备好的,似乎预知她会来。
面汤飘着淡金色的油花和绿色的小葱,还卧了荷包蛋,看起来很可口,而她确实饥肠辘辘。
可饶是如此,她毫无胃口。
看着沈瑾瑜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心里一梗,“来不及了……是你对不对?”她把碗重重一推:“你是体制内的,应该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瑾瑜看着汤漾出少许,脸色沉了沉:“行了,我安排过了,他待会就过来。决定书又没下,你先把面吃了。”
沈琼瑛心中稍定,强打精神吃了个干净。
“我知道你身体出了差错难免心急,”沈琼瑛斟酌着措辞:“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你没必要针对……”
沈瑾瑜冷眼看着她急不可耐为沈隐开脱,心中的嫉妒已经到了临界。
他本身是个不太有亲缘的人,不然也做不出毁灭人伦的事来。但凡他有一点顾忌,也不会当着梅芳龄的面就肆无忌惮。
当初得知沈隐的存在,他也只是认为多了跟她捆绑的纽带,对这个儿子本身,他其实没太多怜爱。
沈隐跟他不能说一模一样,也几乎是80%复刻。有时候看到对方就像看到少年的自己。
但这种相似带来的不是亲缘,而是护食般的排斥。
有些基因大约是天注定。他打从初见就对沈隐保有一种宿命般的敌意和防备,处处看不入眼。
凭什么对方天生就能拥有她的爱?凭什么他费尽心机那么卑微都不行?
当初他只是想跟她安生在一起,哪怕作为姐弟相依为命,可是她没给他机会。
现在沈隐霸占着她的重心,为什么她就肯纵容至此格外破例?
她的几段恋情也算各种类型都有,可她毫无留恋说放弃就放弃,哪怕是几年的感情……说跟沈隐无关他是不信的。
尤其是上次亲眼看到了沈隐给她穿衣的神情和亲吻的禁忌,他不甘心!
凭什么他做祭品,沈隐得利?
凭什么他泥足深陷一无所有,沈隐却可以独善其身觊觎无罪!
凭什么他身为弟弟就是被隔绝的原罪,而沈隐生为人子就占尽天时地利?
就凭沈隐不敢挑明的龌龊隐晦?那就让他来撕开遮羞布!
“你对他掏心掏肺,可他对你未必纯粹。”他意味深长:“我驱逐他,是为你好。”
沈琼瑛意识到他在内涵什么,惊惧交加,艰难地辩护:“你误会了,小隐他,很好。”
看着她装聋作哑勉强维系,沈瑾瑜表情渐渐冷却,“你其实是有感觉的吧?他对你有忤逆不伦的想法。”
沈琼瑛手脚僵硬睫毛乱颤,足足慌乱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厉声叱问:“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我们是母子!小隐敬爱我,他才不是你!!”
沈瑾瑜冷笑,掰正了她的下巴:“我没有骗你,他想跟你做爱,他想跟你结婚,他甚至想跟你生孩子,他对你的渴望不比我少。”
沈琼瑛满脸厌恶不似作伪:“你疯了!你这个变态!你不要再说了!”
沈瑾瑜似被她应激般的反应愉悦了,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很恶心吗?我亲眼见到他这样吻你。如果我拿得出证据,你是不是会跟他断绝关系?”
她紧抿着唇,浑身冰冷,完全不敢去想哪里被他抓到了把柄,咬紧了牙齿不敢发声。
可是脑子越是运转越是眩晕。
在他一遍遍的吮吻里昏昏沉沉,他的吻愈演愈烈,逐渐剥夺了她微弱的呼吸。
她渐渐失去知觉,昏睡过去。
沈隐来的很快。
他心疼沈琼瑛,怕她遭罪。
他一点也不觉得所谓的前途人生能跟她比,可她显然不这么认为,生怕将来他有所建树时,这些料被人挖出来作祟。
他身上还穿着早上那套制服,只是在长达一天的扣留和奔跑过来的途中,衬衫松松垮垮从腰带里溢出,领带歪歪扭扭,领口也扯成了不羁的V型。
对比好整以暇的沈瑾瑜,沈隐实在狼狈。
“她呢?”沈隐喘息犹未平定,视线已经急切在客厅搜寻起来。
沈瑾瑜眼神往沙发侧了侧,“她睡着了。”
沈隐大步过去,见沈琼瑛睡相极沉,不由怒目看向沈瑾瑜:“你把她怎么了?!”
沈瑾瑜收拾着碗筷:“吃了粒安眠药而已,暂时不会醒来。”
沈隐稍稍安定,就想伸手去抱。
沈瑾瑜却拦臂一挡:“如果真的为瑛瑛好,建议你回避,”他仿佛胜券在握:“不想让她彻底憎恶你,就别再自讨没趣。毕竟,我和她才是一家人,而你,只是个不被期待的赠品。”
“呵!”沈隐冷笑:“我妈是不会抛下我的,她也绝不可能接受你!”
“你既然知道瑛瑛不愿接受我,那你肯定知道瑛瑛最反感什么?”沈瑾瑜饶有兴味地扬起了下巴:“有信心是好事,可凭什么是——对她抱有肮脏想法的你?”
“一个连生养自己的亲妈都妄图染指的狗东西,你哪来的底气大放厥词跟我作对?”
沈隐眼瞳骤缩,僵持片刻松弛下来,报之以好整以暇的嗤笑:“狗急跳墙?污蔑我?拉我下水?”
沈瑾瑜新奇地盯紧他每一个表情,回之以成竹在胸的洞察:“你就是用这幅面孔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矫揉造作?”
两人如出一辙的面貌神态如同镜像般,诠释着血脉之奇妙。
“你怕什么?她睡着了,根本听不到。”沈瑾瑜步步紧逼:“这么懦弱的你,又给得了她什么?”
沈隐嘲讽瞥向他的袖口:“你真以为,一天内我会栽两次?”
沈隐遗憾地挑眉,从袖笼翻出一只录音笔:“被你猜中了呢……看来,你是不会说真话了。”
其实,沈隐巴不得一吐为快,但他不能违拗沈琼瑛的意愿。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妈放下自尊来求我,你不想糟蹋她的心意,”沈瑾瑜仿佛把他看透:“可是等到天亮,我们总要做一个了断,我不会因为你抵赖就放过你,你妈也不会放弃为你操劳奔波。”
沈隐心中动了动——确实,这事僵持下去无解。
这次的事说小也小,他可以不在意,可还有半年,沈瑾瑜有无数机会借题发挥。
天分他有,但也不算什么顶级天才,并不想把精力耗在这种阴司里。
留档记录不算什么,但这只是开始,若是临到高考……高考不是他人生的依仗,但却是他能跳出云海的最佳捷径,也是他能实现人生价值的最快手段,更是他安身立命护她爱她的初始资本。
沈琼瑛是一个相当传统的人,这种人往往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无论对成功的界定还是对幸福的考量,都极其依赖普义的社会认同感。
打个比方,若是他成为一名出色的电竞选手或是操盘手,她大约会一辈子沉浸在害他失足的愧疚里。
沈琼瑛十几年掉队的落差,是有一些自卑在的,极度缺乏社会身份上的安全感。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选择非主流、过于冒险的人生。
沈瑾瑜从酒柜中拿出一瓶洋酒,晃了晃琥珀色酒液,均匀分倒在六个酒杯中,“不如玩一个游戏?酒后吐真言。”
“我们一人一杯,互相问对方问题。”
“无论说了什么,明天都拿给瑛瑛听。”
“作为最后的审判,不管结局如何,我们一笔勾销。”他说着,把录音笔光明正大扣在桌子上,勾了勾唇角:“——如果你敢承担瑛瑛知道真相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