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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吧。”
宋峻北扣好衣服上的每一粒按扣,用纸巾擦干净了指间的血,整张脸逆光隐没在阴影里。他低垂着眼俯视坐在地上犹如蝼蚁一般的男子,面无表情,只漠然道:
“试试姓宋的在国内究竟有多大的影响力。”
……
乔逾没有上车,他绕开车子,沿着墙根在黑暗里彷徨,想着心事,好像走得太远了一些。宋峻北注视着他的背影,打了两通电话。最后萦绕在男子耳旁和心里挥之不去的两句话分别是“保管好你的手机”,还有“很快会有人来联系你”。
宋峻北现在没空再管什么社会败类了。他将车停到路边,熄了灯,随即只身朝黑暗里独行的那个孤单影子追了过去。
第50章 50
50.
乔逾没有待在车上。他穿过远光灯的光柱走到车门前,然而根本坐不下来、坐不住。一离开宋峻北身边,黑暗和静谧便重新包围了他,深冬的夜风从袖口和领口钻进来,直往骨子里渗。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四周静得吓人。
乔逾开始感到焦虑和不安。他频频向远处张望,忍不住来回踱步,却因为答应了宋峻北要乖乖地等所以只能困守在这里,无法逃离。他心里开始不住地想一个问题:
宋峻北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时间过得很慢,也急不可耐。周围的死寂,黑暗,还有独处都让乔逾感到心里发毛,越来越害怕。
可是啊,站在远处车灯下,用宋总的身份打电话叫人的那个挺拔身影,此刻看起来又和乔逾分隔在两个世界了。
乔逾这是第几次给宋峻北带来麻烦和困扰了?如果那个变态到处造谣他和宋峻北的关系怎么办?宋峻北马上就要结婚了啊,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爆出黑料……
或许比在黑暗的地方独处更可怕的是,乔逾知道,不依赖、不靠近宋峻北才是对的。
于是他想往回走,僵硬的步子被锁死在脚下;他想开口大声呼喊宋峻北的名字,嘴巴也闭死了,发不出声音。他把手机掏出来,将联系人一页页翻过,翻到宋先生——要说什么?说你不在我一个人好害怕,你能不能——乔逾心里一颤,他哆嗦着手指按熄屏幕,一把将手机塞进口袋,缩回了手。
他不再想着刚刚那人珍视的眼神和宽厚温柔的嗓音是如何轻易使人沦陷,也不再怀念对方的体温靠近时带来的暖意和安心感。他太明白,他被禁止沉溺于恋爱相关的游戏,被禁止投入过量的感情,被禁止打破关系和越线。
因为这个人是宋峻北所以不可以,但他偏偏只想要宋峻北一个人。
被无尽的冷风裹挟之时,孤立无援的无力感和恐慌比其它东西更先拥抱了乔逾,而乔逾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等下去。
宋峻北说他是勇敢的。
但爱让人变成胆小鬼。
直到最后乔逾也只是独自静默地站在黑夜里,无声忍受那种叫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就好像还有人在暗中窥视他,观察他。图谋不轨的变态可能下一刻就会从背后冲出来袭击他,将他打倒,然后把他拖到更黑的角落里去——在宋峻北发觉异状回来之前。
于是黑暗里的那些画面变得加倍清晰起来,浮现在脑海里。那个变态从后面压住他,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变态拧着他的手,挺着坚硬的下体就往他身上挤。还有耳边猥亵的话语,徒劳无用的挣扎,若不是遭到制止就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这些不是幻想,他的皮肤上还残留着鲜明的触感。
乔逾脸色一变。他快步跑到马路边的排水沟前,俯身——
“呕……”
胃里翻涌几遭,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从中午到晚上只吃了几块自己烤的蛋糕,现在大吐特吐的全是混合着胃液的酸水,一路灼烧喉咙。等把胃里的东西倒了个干净,他才踉跄几步,跌跌撞撞走到边上,扶住了墙。
额头和蹙起的眉上压着明晃晃的一层虚汗,背后亦被冷汗浸湿。好在这下终于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乔逾慢慢蹲下,抱着膝盖,心里兜兜转转又问回了那个问题:
宋峻北什么时候回来。
乔逾真是……无可救药。
宋峻北匆匆赶到的时候,乔逾正蹲在路边低着头一动不动,不走近都看不出有半点活人的生气。
宋峻北心焦,伸手拍上他的肩膀,想要叫住他,将他拉起:“乔逾,……”
却没料到,乔逾像是猝不及防被吓到了一样,还未回头,忽然扬手就是一巴掌,用力打开了宋峻北的手。
“啪!”
乔逾一脸惊惧且厌恶的神情,脸色煞白,手臂防御性地护在脸前。他大声喘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先退开两步,然后才别过脸望向宋峻北。
“……”
宋峻北的手停滞在空中,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眼里只剩下吃惊和默然。
他挡开宋峻北的手,远离宋峻北的动作,刚刚回头那一刻万分恐惧和抗拒的神情,他受歹人胁迫被压在墙上的屈辱样子……这一幕幕画面交叠起来产生了某种诡异的既视感。宋峻北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订婚宴那天晚上把他的双手绑起来,嘴巴堵上,让他害怕,然后罔顾他的意愿将他按倒在床上,粗暴地用按摩棒侵犯他,强行搞到他哭和失禁——
宋峻北做的事情和刚才那个混蛋的行为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更不要提,后来宋峻北还故意说了侮辱他的话来伤他。
不喜欢可以拒绝是宋峻北说的。堵他的嘴,将他的尊严置于身下撕碎也是宋峻北做的。
到底是谁在干畜生行径。
宋峻北沉默着将手放下,取而代之的是拳头攥紧了。充斥痛悔的怒气在胸腔中横冲直撞,锥心刺骨,叫人仿佛能从喉咙里尝出血腥味。
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自己闭了嘴。
这段时间乔逾瘦削了不少,蓬厚的羽绒服也掩盖不住他日益纤瘦起来的身形,宋峻北知道他没有好好吃饭。天天连轴转地打零工,工作之外还要兼顾学业,忙得脚快挨不着地,辛不辛苦,累不累他一个字也没跟宋峻北说起过。现在他抗拒和宋峻北对视,眼神低低地落在地上,面色苍白惨淡,不剩多少血色的两瓣枯白嘴唇嵌紧,整个人看上去疲惫、脆弱、摇摇欲坠,就快要撑不住倒下。
宋峻北心里抽痛。
如果他能稍微依靠一下宋峻北,该有多好。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依赖宋峻北也没关系的。
订婚宴那天晚上却是宋峻北自己亲手把苦心经营这么久的信任毁了,甚至于让乔逾觉得,宋峻北对他来说不再是安全的。
那应该是宋峻北这辈子最后悔的时候了。
“……”
甩开宋峻北的手之后,乔逾脑海里出现了片刻反应不及的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