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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教她怎么驭使龙灵。

她应了好,转身出门。

元阙洲目送着她走远。

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却仍旧一动不动。

四周又陷入一片死寂。

没有声响。

方才还盘旋在耳畔的人声,竟连半点影子都没留下。

忽然间,他听见些微弱声响。

他斜过视线,落在桌面茶盏上。

是奚昭方才用过的。

瓷盖儿斜扣杯沿,因着摆得不大稳当,这会儿还微晃着。

轻晃间,盖子时不时便磕着杯沿,弄出细微响动。

很小。

但因房中太过冷寂,又无限放大。

这段时间奚昭常往他这儿来。

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也有说不尽的话。

但越闹,走后的冷清便越发明显。

他走至桌旁,坐在最靠近那茶盏的地方,望着那微晃的茶盏。

不多时,盖子便稳稳当当地停住。

那点儿残存的声响也终于归于清寂。

他移开视线,再不看那茶盏。

百多年间都这般过活,目下竟开始有些不习惯。

-

离开元阙洲的院子后,奚昭还在想太崖的事。

刚才她在里头将两人的话听了七七八八,元阙洲不了解那人,问什么便答什么,却不知那妖道在有意套他的话。

听太崖的意思,他是来这儿找人?

若要找人,那多半是冲着蔺岐来的。

毕竟方才还听他说要去主寨。

她正想着,忽觉身后有气息迫近——这些时日,她对妖气灵息越发敏锐。稍离得近些,就能察觉。

不过还未等她有所反应,胳膊就被人捉住了。

身后那人拉住她,斜行两步,就走到了一隐蔽长廊。

奚昭抬眸,对上太崖的视线。

那双眼审视着她,仿在确认她是真是假。

良久,那眼里才渐浮出习惯性的笑意。

他道:“这般避我,当我是什么妖魔邪祟不成?”

奚昭顺着他的话往下接:“若非邪祟,怎会耍花招骗得小寨主带你上山?”

他俩语气熟稔,仿佛先前在月府假死脱身的事从未发生,两人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见面。

但她知晓不是——

那箍着她腕子的手握得很紧,仿要嵌进她的骨头一般。

他压下的视线也如不透风的墙,牢牢锁着她。眼中笑半真半假,甚而有些勉强。

太崖将大起大伏的心绪尽藏在那笑面底下。

声音有些抖,偏还说些轻松话:“那人见我受伤,施以援手,落入奚姑娘嘴中,却成我骗他了?”

受伤?

刚在屋里,她的确听到过此类话。

奚昭视线一垂,落在他腿上。

是在小腿。

还见着些血红。

瞥见那些刺目的血后,她半句安慰话也没说,忽抬腿踢了下。

没收劲。

且正对着血最多的地方——概是伤口。

太崖闷哼一声,脸色白了些。

他看起来受了疼,却不知疼般低笑出声:“看来真是讨不着半点儿怜惜。也是,那日奚姑娘便死得干脆,将人心当柴木一般劈着,何况今日这小伤。”

听他陡然提起那日的事,奚昭面上不显情绪,语气也自然:“我还以为你是在装伤。”

说着,她意欲抽出手。

但太崖紧紧握着她,根本没法挣动。

他感受着那经由掌心传来的切实体温,问:“奚姑娘可知我那日去了何处?”

奚昭不语。

其实清楚得很。

之前薛知蕴托她两位兄长带过话,说是太崖找去了鬼域。

太崖轻声道:“那日入了鬼域,只想拆了那阴阳殿,再去部洲。每日从那处过的亡魂多到数不清,成千上百。若慢上些许,亡魂便有可能上了往生桥。想要及时找着人,只能断了部洲去往生桥的路。”

奚昭眼皮一跳,这时才发觉他眼中笑意已敛。

“去鬼域的路上,一直惦记着此事——该从何处下手,引回魂魄后又要如何返生,才能做得百无一失,而又不叫人察觉。

“但等真踏上那死地,心中却仅剩了一事。反反复复地想,直至今时今日,仍未想明白。”

太崖松开手,侧身望向不远处的枯枝。如那稍颤的寒枝般,他声音也轻。

“此回是我做错何事,又或是像先前那般,慢了哪一步,才叫你甘愿受那等折磨,也不肯在此前与我透露一句——昭昭……缘何不肯信我?”

第160章

因他侧着身, 奚昭看不见他的脸,更不知晓他神情如何。

但任谁都听得出藏在那不稳语气底下的异常。

……

要是她现在说当时是没来得及解释,好像也不太可信。

她不说话, 太崖也再未出声。

沉默间, 他无端想起父亲。

幼时父亲就教过他, 别做最聪慧的人。

由是在学宫时, 月楚临成了那拔萃者。师尊夸赞, 同门簇拥。

他只需在一旁看,在身后听。不声不响间也能将学宫摸得透彻。

父亲又教他行事不能太过愚笨, 万不能以真心托人。

由是思绪皆藏在心底, 圆滑行事。

父亲自不会骗他。

离开学宫前的数百年光景里, 他如顺水扁舟, 从没经过何处风浪的拍打。

反是那月楚临, 早早便陷在卓尔不群的苦痛里。

庸庸同门, 当日也七七八八死在了魔物入侵中。

父亲似没骗他。

和向来独行的太阴境、唯与仙门交好的赤乌境皆有不同, 执明妖族与其他三境的关系似乎都算得融洽, 又与魔物私有往来,走了正邪两道。

恰如父亲所说,磨盘两圆。

但这游刃有余的手段, 最终倾没在魔潮中。

当日魔物冲破魔域界门,血洗执明山庄时, 他离开天显学宫才不过数年。

听闻执明逢乱,他即刻从天显赶回, 但所见仅剩一片汹涌魔火。

魔火灼烧, 那时他才窥见这水下礁石, 才知晓绝无时时风平浪静的道理。

而现下又逢一遭。

在月府所见如另一把炽火,烧得他痛不欲生。

与她赌过的那三回, 未成定局前从无言输之意。

如今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那截枯枝,却是字字认败。

“你自可不信,亦可随意蹂贬我。”

他稍别过头,这回就连最后一点侧脸也瞧不见了,声音也低到几不可闻。

“左右是我动心在先。”

他要和平时一样插科打诨,或说些不正经的怪话,奚昭还能怼他两句。

但现下他露出副败相,听声音似还要哭,她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犹豫两阵,她索性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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