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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无数身影从两边涌来,很快便已人头攒动。
放眼望去,人、妖、鬼皆有,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奚昭就看见了不少奇珍异宝。大街上还有些人在演鬼王出巡,一路敲敲打打,嘴里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好不热闹。
“庙市仅开六个时辰,走罢。”月郤拉着她往前走。
奚昭将视线从一个断头鬼身上收回来,问他:“你怎知道那狐狸会来庙市,要报仇难道不该找去太阴门么?”
“庙市气息浊杂,方便他藏身。而且……”月郤顿了顿,“最近这段时间,太阴门的那些人大多都在庙市。他要寻仇,在这里下手更方便。”
“倒也——”话至一半,奚昭陡然住声,转而小声说,“月郤,是大哥。”
月郤还在看那些个难得一见的宝器,听见这话,忙抬了头。
只见不远处,月楚临与几个太阴门的人走在一起。
那般清雅气质,放在哪处都打眼得很。
“怎的这么倒霉。”月郤蹙眉。
奚昭:“要躲吗?”
之前听月郤说月楚临会来这儿,她就想过可能要碰面。
但也不能刚开就撞上吧。
这算什么?
血缘的心灵感应吗?
“走,躲一躲吧。”月郤拉起她的手。
他俩虽说戴了面具,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两人专往人最多的地方挤,又特意绕开月楚临,朝相反的方向走。
行了一阵,才发觉四周人越来越少,周围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正要另寻去处,身后忽有人道——
“两位仙家,可有兴趣算上一卦?”
月郤最先转过身去。
见是一身披黑袍的老头,他笑道:“老相士,我们统共就俩人,没一个能和仙家沾上干系的。你连这都说不准,能算什么命?”
那相师倒也不恼,和气笑道:“吉凶祸福,有事问卜——一枚铜板便知准不准。”
月郤转而看向他的卦摊。
上书“司天摸月”四字。
“鬼王出巡的场子你来算命,倒是胆子大。”他陡起了兴趣,“除了吉凶,还能问什么?”
相师的视线在那两张一模一样的恶鬼面具上游移两转,后说:“八字轮回、姻缘运势,何物都能算。”
月郤心下一动,垂眸看奚昭:“绥绥,陪我算一把,好么?”
奚昭应好。
两人到了卦摊前,那相师问:“二位谁在先?”
“我先来罢。”月郤大喇喇伸了手,笑道,“看老相师能算出什么东西。”
那相师也不问生辰八字,捏着他的手看了两遭,又观他面相。
后道:“面贵但气浊,近日恐有小灾。”
月郤又问:“是何灾祸,多大多小?”
相师将一签筒放在他面前:“郎君不妨试着摇根命签。”
月郤摇了两摇,一根命签从签筒里掉出。
相师拿起,没看两眼,忽道:“请郎君快往旁移两步。”
月郤虽不解,但还是照做。
刚站定,上空就砸下一枚果子,正巧落在他方才站的位置。
相师道:“头落无妄灾,此为一小劫。”
这真不是招摇撞骗的手段么?
月郤挑眉笑说:“这等小法术我也会。”
话音刚落,相师头顶上的枝子就陡然断裂,掉落。不过没砸着他的头,而是顿停在半空。
他手指稍动,那枝子便飞去了别处。
相师不急不恼,又说:“‘浓云蔽日不光明’——此为第二灾。”
月郤笑意稍敛。
身后忽有箭矢破空的簌簌声。
他反应极快,在听见那声响的同时便已拔出佩在腰间的短剑,转身横剑作挡。
“铮——”箭矢与剑身相撞,被弹飞至数丈开外,消失在了夜色中。
奚昭在旁看得清清楚楚,不免怔然,下意识看向那签筒。
没过多久,不远处就匆匆跑来一人。
是个兔妖,跑起路来一对长耳不住甩动。
“抱歉——”他气喘吁吁道,“方才在那儿玩靶子,明明是对着靶子射的,不知怎的就歪了。太突然,没来得及停住那支箭——没伤着你们吧?”
“没有。”奚昭在旁开口,“往那边去了,再走一段路就能找见。”
“没伤着就好,实在对不住。”兔妖连声道歉,随后往她指的地方去了。
月郤看着卦摊前的老头,视线一移,落在被箭矢打出条裂缝的短剑。
那支箭力度之大,足以穿透任何硬物。
若方才他没挡开,只怕要射穿他的眼睛。
老头面容慈和,浑浊的眼珠一转。
“还有一灾,不妨请这位姑娘先抽根签。”
突然被点到的奚昭:?
她往卦摊前一坐,随手抽了根命签。
正递给那相师,忽觉腰际的辟邪符在发烫。
她眼皮一跳,另一手已摸至腰间。
与此同时,那相师道:“举火烧窝巢,此签乃是大啊——!”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背就被一把匕首从上往下径直扎破。
命签掉落在桌面,下一瞬就化为青绿色的火焰。
他的手被扎出青黑色的血,胳膊青筋暴起,逐渐生出棕色的毛发。
再看面容,那原本和蔼的面孔此时已目眦欲裂,大张的嘴里长出獠牙。
眼见他的手变成尖利爪子,奚昭却紧攥着匕首不放,偏过头喊:“月郤!”
月郤也反应快,在她拿匕首扎那相师的瞬间,就已举剑往那相师身上劈去。
相师再顾不得手上剧痛,拼死往后躲。
匕首生生划开了他的手掌,疼得他头冒虚汗。
短剑劈下,落了个空。月郤转身一踢,卦摊被掀飞,径直朝相师砸去。
相师躲闪不及,被那矮木桌子砸中前腹,又撞在墙上,张嘴便呕出和着碎牙的血。
月郤跃跳上前,揪起他的领子。另一手攥紧拳,落向他的太阳穴。
一拳落下,那相师痛苦哀嚎两声,随后化出原形。
竟是只棕毛狐狸。
不过仅剩了一口气,身上的毛发已被血沾湿,右爪也裂成两半,不受控地痉挛抽搐着。
“老狐狸,”月郤哼笑道,“怎没算到自己的劫数?”
狐妖嘶叫两声,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月郤揪住那狐妖的后颈子,将它塞进封邪囊里,利索系好。
收好封邪囊,他快步走至奚昭面前。
“有没有伤着?”他问,抓过她的手来回细看。
“没。”奚昭摇头,看向那散乱的卦摊,“那狐狸就是你要找的?”
经过方才这番闹腾,签筒里的命签全掉了出来,又在落地后化成狐火,消失不见。
“是它,老狐狸,不知从何修来了咒言术。”月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