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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地上,累得说不出话来。

额前的汗珠不断滑落,他恢复一点力气,才勉强低头擦汗,擦到一半,柏乘眸子微动,犹豫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块洗得干净的手帕,默默递过去,手臂悬在空中。

但吴清荷完全不搭理。

一个上午闹腾下来,吴清荷不想再动,也不去在意尹夫子会不会钻出来抓她,瘫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柏乘只好把手缩回去,将手帕小心收回衣袖里。

“已经要有一个时辰了,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

“怎么会过分?不过就是吓吓他而已,你没瞧见那树枝那般粗么?还会掉下来不成?”

虽不见人影,可远处传来阵脚步声与交谈声,一听便知是杜二和他两个朋友,柏乘手上动作顿住,抬头望向传来声音的那一处,指节攥紧衣袖。

底线以下,无需再忍。

他刚犯过病,神情还是恹恹的,像是朵病芍药,唇上血色淡淡,可却依旧姿态端正,不疾不徐地起身。

吴清荷也听见了声音,指尖轻轻动两下,但再无别的动作。

反正人已经被她救下,剩下的事,她才懒得多管。

柏乘低头看她一眼,小心翼翼绕过吴清荷,穿过灌木丛出去。

杜二悠悠闲闲地走在学堂狭长的道上,嘴里还不忘嘀嘀咕咕。

“光是这样,哪里够解我心头这口恶气,我家可成笑柄了!我哥哥和太傅的婚约泡汤,今后还怎么再轻易嫁给高官!都是这个柏乘,害我哥做不成太傅夫郎!”

他说得振振有词,只是在道上转个弯,便猛然一顿,与柏乘迎面遇上。

见到他,杜二神色一僵,上下打量他一眼,有些惊讶得后退两步。

“你怎么下树的?”

“是你家先侮辱的我,不要混淆是非。”

柏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皱着眉反驳他方才说过的话,态度坚决。

杜二难以置信地瞄他几眼,哼了声:“侮辱你什么了?不过就是我妹妹喜欢你的手串,想要罢了,这也叫侮辱?她那么小,你把她甩出去,害她摔青了后背,这也是她侮辱你?天大的笑话!”

他话一说完,便忍不住冷哼一声。

“是你娘骂了我爹,若不是这样...”柏乘上前一步,做着最后的努力,试图把话讲清楚。

“骂你爹?我娘可没有,她有指着你爹的灵牌骂么?没指名道姓,你凭什么诬陷我娘,本来,我哥可以当你后爹的,现下被你这么一侮辱,呵...你就是没这个福,命里没有爹疼!”

杜二口无遮拦,言语太过恶毒,柏乘到嘴边的话悉数都忘了,只感觉心脏像被小针猛扎进去一般酸胀。

“柏公子怎的不说话了,该不会要拿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回家告状吧?还真以为我们怕你不成?”

柏乘低头,半刻不语,良久摇摇头。

“真是蠢。”

他小声自言自语,杜二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凑近:“你说什么?”

“我说,我刚刚真蠢,光顾着最后和你解释一番,却忘了人只有和人讲理,对牛弹琴,是行不通的。”

一反此前沉默躲避的样子,柏乘再度抬头,眸里像是被霜覆盖般,冷而湿润。

“你什么意思?骂我是牛,是畜生?”

这一句话像是石子投入湖面,杜二被软柿子骂了,唰地怒起来,可柏乘懒得再理会他。

“不管你怎么想,我要去告状了,跟你说话实在是白费口舌,我要告诉夫子,你把我困在树上,届时,夫子一定会打你手心,让你在学堂里出洋相。”

柏乘冷静地陈述着自己将要做的事,杜二却是颇为不屑。

“谁能给你作证,是我把你困在上头的?你空口无凭,光靠一张嘴就想让夫子罚我,真是好笑。”

杜二的两个小跟班沉默地站在后头,一声不吭,他俩可不会替柏乘作证。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下来的,但反正他就是完好无损地下来了,既是如此,凭什么还要让夫子罚他?

他实在是太狂,柏乘抬手捂唇,低咳几声,旋即幽幽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没证据,我刚刚在树上被吓得肺疾发作,现在就请医师来把脉作证,夫子知道我没撒谎,自然会狠狠治你一顿。”

此话一出,杜二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你敢!”

“我当然敢。”

柏乘早就忍够了他,再不多瞧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杜二想也不想,上前一步拦不住,顿时气得头昏脑胀。

“你要是真告诉夫子,我就...我就要动手了!”

他盯着全然不理他警告的柏乘,瞥向他披散在背上的墨发,恶狠狠地抬手去扯。

第10章 第十章

“砰——”

一声闷响,杜二手一歪,小腿像是被人捶了一般应声跪下,直愣愣地屁股着地,坐在青石板上,扬起一阵灰来。

身后的响动是意料之外的事,柏乘整个人一震,回头看一眼。

杜二呆呆坐在地上,他两个朋友被这动静吓得缩在一起,几人的身后,吴清荷抱臂站在那,百无聊赖地玩着一个弹弓。

“随手找的木叉,缠了我半截发带,不知道好不好用,如何,疼吗?”

她像是真的在探究这现做的弹弓到底能不能玩,转头问杜二。

怎么会不疼?当然疼!杜二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眶一红,想哭又不敢哭,他哪里知道这位祖宗也在场,现下慌得半句话不敢讲。

看着他的反应,吴清荷再次举起弹弓。

三人霎时意识到什么,那疼得想哭的杜二慌忙把眼泪吞回去,一骨碌爬起来,连朋友也不顾了,拼命朝远处跑。

“砰!”

一人应声摔出个狗啃屎,一人呜呼,脚下一软如烂泥滑在地上。

“吴清荷,你,你欺人太甚了!你怎么连不会打架的公子都欺负?”

一边跑着,杜二气不过,壮着胆出声抗议。

“全天下只有你能总挑弱的欺负,我就不能么。”

他的抗议太过好笑,吴清荷微眯着眼听着,再度拉弓,她少了半截发带,头发披散下来些许,眼睛微眯,神情稍显不悦。

就是这三个闲得没事干的猴子推走了云梯,把柏乘困在树上,让她还得忙着把这倒霉的小公子接下树。

给她添了好大一个麻烦。

她被惹恼了,始作俑者既然就在面前,总是要给人点教训的。

柏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子微动。

“啪——!”

杜二最惨,臀上挨个石子,一头栽下去。

“啊啊!我的屁股!”

他哀嚎一声,柏乘这才回过神来,侧头看看他,怔了下便扑哧一声轻笑出来,像是瞬间被什么哄好了一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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