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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年龄也不论力气,就问谁杀的男人最多。

于是监室里的老大反而是一个最瘦小的女人,她下毒杀了她公公、老公、两个小叔还有儿子,逃亡了七年才被抓到,法院考虑到她是被拐卖过去的,那家人还曾经对她有过虐待情节,最后判了她死缓。

女人叫肖凌芳,看起来脾气很好,跟谁都聊得来,也是她第一个来跟叶逢春打招呼,问叶逢春犯了什么事。

叶逢春平常也会听她们聊天,听她们像开玩笑一样讲自己是怎么杀人的,用的菜刀还是斧头,砍了八刀还是十刀,怎么清理的现场又是怎么逃跑好几年不被抓到。

叶逢春从来没见过这么会苦中作乐的一群女人,她们跟着其中一个会唱山歌的学唱歌,声音合起来能把屋顶掀翻,隔壁监室一开始总气得哐哐砸她们中间的墙,后来干脆也瞎嚎起来,两边人比谁的嗓门更大,直到狱管过来挨个监室训话,才装模作样地消停一会儿;她们会给男人编最下流最残忍的段子,一个经典的玩法是把自己男人的名字贡献出来,每个人给他编一个恶心的死法,最后投票决定谁编得最妙。明明在上头来人检查时个个装得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眼泪流得真挚无比,但转过头后脸上分明都写着“我没错,下次还敢”。

叶逢春约莫是她们之中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后悔过的,倘若她当初再冷静冷静,或者能看到一点东山再起的希望,都不会捅出那一刀。

她照实说了,她们倒没有瞧不起她,还把她拉入伙了。因为她来得晚,也只杀过一个男人,在监室里排号只能垫底,年纪大的就算了,有两个年纪比她还小的,也总是嬉皮笑脸地“妹妹”“妹妹”的叫她。

后来她们陆陆续续地出狱了,然后又进来一些新人。

叶逢春还记得肖凌芳出狱前那阵子,她每天晚上都要爬到一个人的床上,和对方紧巴巴地挤着睡一夜,最后一夜,她想和叶逢春挤在一起睡,但是叶逢春块头大,自己睡那张小床都睡不开,两个人就把床垫拖到地上拼在一起,搂在一块睡了一夜。

叶逢春甚至还能想起,那天晚上有两个人夜里上厕所都不小心踩了她胳膊一脚。

她还听见了第二个人偷笑了,说不定就是故意的。

那是她难得失眠的一个夜晚,怕吵到肖凌芳连翻身都不敢,尿也一直憋着。

天快亮的时候,肖凌芳趴在她耳朵边说:“其实啊,我才不是舍不得你们,我就是胆子小,害怕到了外边过不好,被人用有色眼镜看。但我想,我连杀人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啊,是外面的人怕我才对。”

“逢春,你也会有这一天,我知道你胆子大,打起架更从来没输过,你更不用怕,别再偷懒了知道吗?好好表现,老于说下一个考察的就是你,嘘,别跟别人说哈……”

肖凌芳走后,能跟叶逢春说上话的人更少了,她有时候想起肖凌芳的话,会多少表现积极一点,她不算心灵手巧,只能在一些体育比赛里多拿点荣誉回来,有好几回老于都点名表扬她了。

但直到她自己出狱前一阵,老于找她谈话,她才知道老于从来没跟肖凌芳说过类似下一个考察谁的话,非要说考察谁的话,她们所有人都在老于的考察范围里,表现好的都会被老于记录下来。

叶逢春想,肖凌芳或许和监室里的所有人都说了同样的话,这个骗子。

不过,这么会骗人的人在外面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吧。

0031 吃早饭(民工篇)

早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叶逢春才知道梁钟和温庆华吵架因为温庆华想给梁钟转学,梁钟不愿意,但是温庆华异常坚决,甚至已经在给他联系新学校了。听梁钟说,那是一个管理非常严格的私立高中,每年升学率非常高,同时学费也相当贵,听说还有过好多学生跳楼自杀。

“我不想转,我在现在的学校很好,这里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有我熟悉的同学和老师,我虽然成绩一般但过得挺开心的,再说……”梁钟偷偷从粥碗上抬起头,迅速地瞄了叶逢春一眼,又赶快低下头,继续抱怨着,“再说我妈都说过不要求我以后多有出息,只要活得简单开心就行,他凭什么要求我,明明他以前都不问我成绩的……”

叶逢春听他嘟囔这些的时候,脑子里只有明晃晃的四个大字:“关我屁事?”

叶梓本来一直安安静静吃着饭,突然插了一句嘴:“姑姑,前几天你让我给你下单的那几本书,我看物流信息今天下午就能到了。”

“哦。”叶逢春也才想起来她之前还让叶梓帮她买了几本书,是关于桃树种植和桃园养护方面的,她也是心血来潮,想着反正桃园都到她手里了,打理好了也是一笔收入,现在都讲究科学种植,她去网上搜了许多攻略,但还是想看看书更系统地学一学。

“叶阿姨,我,我不是不想上进,我是觉得那个学校的模式不适合我。”梁钟着急解释着,就差从凳子上站起来了,“我还是很爱看书的,我看过的书可多了,世界名著我基本上都看过。”

“不错。”叶逢春敷衍地夸了他一句,“我一本都没看过。”

她打小就不爱看书,小时候家里也买不起书,他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梁钟一时语塞,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用余光看看叶梓,叶梓只顾埋头喝粥,也不知道叶梓怎么做到的,喝起粥来一点声响都没有,在叶梓旁边他就像个八辈子没吃过饭的野人一样粗鲁。

吃完饭叶梓去厨房洗碗,叶逢春看着梁钟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先开口说:“你今天晚上还是回家住吧,跟你爸爸好好谈谈。”

“我……我……”梁钟仰头看着她,一向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浓密的睫毛轻轻一眨就粘上许多透亮的水珠,“叶阿姨,我不能再住一晚吗?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会做饭,洗衣服拖地什么的我也都会做。”

明明叶逢春就坐在他面前,和他之间也就是一只胳膊的距离,但梁钟恍惚又感觉她离自己好远,她坐在云端居高临下,而他双膝陷进泥土,天与地之间有多远,他就有多难触碰到她,好像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场荒唐梦,是他春心萌动无法抑制犯的癔症罢了。

但怎么会是梦呢?哪有那么真实的梦呢?梁钟不相信那是梦,他不可能做出来那种梦,在那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女性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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