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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手指抚摸鞘上的凹伤,心疼坏了。

“还有。每近叁十步都有箭来。”小粮并不避让,只是摸了摸左袖的貂绒,“擦掉了些,可惜啊。”

小韦冷汗才出,此时浑身更是凉遍,战战兢兢举起宝剑,”你怎么知道。”

小粮仍不回头,平静地安抚马颈。身后呼啸声再度破空而至,愈见强劲狠烈——“那是我另一个夫君。”

另一个夫君是很好的猎手,秋狝时既能活捉獐子野兔雉鸡,又能引弓猎杀恶豹,名声在贤而有德与刻薄寡恩之间反复横跳。

带贤字的贵人一般命途多舛。于是燕偈果断地滑向了做人的底线,也就是一个没烂透的烂人。

“他就爱射些獐子野兔雉鸡什么的……哦,他生肖是小兔,他不杀兔子的,我忘了。”小粮耐心地给小韦科普这个即将把他们一箭双雕射个对穿的男人。

“偶尔也杀。我不忌讳这些。”事主就在他们近旁应了一声。

“这样啊。我记错了。”小粮点头。

小韦骨架都快抖散了,但还是努力将剑鞘挣开一些。惨淡的光,犹如宝珠蒙尘。他看着立马眼前的情敌,狠下心喝道:“你别过来!“

“来都来了。”燕偈说,“抵抗便杀一双,坦白便只杀你一个。现在写认罪书,还能考虑留你写字的那只手。”

小粮问:“其他部分呢?”

燕偈说:“你真残忍。问这么清楚干什么?”

小韦一吸鼻子,背过身跪下,用食指在热沙里写大字。在京中都摸不得粗糙一点的装裱纸面,此时指头下了真劲,受沙砾摩擦,剥肉之苦,竟不觉得。

小粮翻身下马,解开纱巾,长发顺风飘拂,鹿皮小蛮靴踏出小小的沙窝。她悲喜不露,负手问:”你在写什么?”

“与妻诀别书。”小韦悲恸道。

小粮仿佛没听懂般,点头微笑:“很好的字。”

小韦更低首,双肩颤抖:“别跟他走,他除了杀就是杀!”

“他爱杀些野物,未必会乱杀人。”小粮温和地将手搭上他右肩。小韦偏过头来,满挂泪滴的脸颊揾在她手背上。

他轻微地啜泣:“我韦仲因,这一生……只会有一个未过门的妻。”

“别伤心,以后会有个妻好好走过了门的。”小粮笃定地安慰他。小韦哭得更惨了。

她换过帖的丈夫已经招来随从,他下马,两边将轿帘分拨,他便稳坐其中。闻言,他冷冷道:“啰嗦什么,上路了。”

小粮并未将手抽走。她柔声道:“就来。再等一个人。”

燕偈沉默。片刻,扇骨猛击轿门外的珠玉垂帘,他怒道:“还有一个?”

小粮无辜地回头看了一眼:“错怪小粮了,要来的那个可不是丈夫……”

他闷哼,竹骨扇在琳琅碎玉之声中收回去。轿窗上的轻纱盈盈蓬起,是他在忙不迭扇风:”茶来!”立即有玉瓶奉上,斟了小半杯送进去。

“我只等一盏茶的功夫。”燕偈合扇饮茶,恢复稳掌局面的镇静。

“就来,就来。”小粮笑微微。小韦仍然握着她的手,依恋不舍。他勉强止泪,凝汇神识,这时才隐约觉出身后淡淡的血腥气。

小韦一怔,想及方才的金箭,小粮坐在马上避也不避,定是受了擦伤。只因穿了一身好貂,捂在身上,没立即发散开来。

热风吹送开幽幽浮动的铁锈味。两厢顿有不祥之感。

燕偈啧道:“这茶是喝不下去了。”他再次拨开珠帘,这次是用戴着象骨扳指的手。“蠢人,血流干了也这么耗着?过来。”

小粮不动。燕偈茶杯一震:“要我亲自请你?”

“姓燕的!”小韦咬牙,支撑着起身,“小粮就是被你射伤了,你怎么还敢如此口气!”

燕偈一顿,随即出轿,甩手将鲜泡的好茶倒入沙地,表情阴刻,“何如?本少最拿手的本是一箭封喉,对你们已经是天大的仁厚。牙尖嘴利,窃弄威福的无耻小贼,你说话才要仔细些。”

诗礼传家的小韦当真一个字也回不过去,眼前只有阴黄色的日晕,他一阵目眩,胸口几乎叹不过气来。小粮拉住他,面向燕偈,依旧恬淡微笑。

——“公子拿手一剑封喉?”

“不错,你还有什么……”燕偈应声,却觉不对。这问话分明从身后来,并非小韦那孱弱的责问。

字句伴随着沛然的,杀意。

他手中的兔毫杯向来人面门甩去,同时掣电般沉腕出刀。随身的弯月胡刀劈开滞重的空气,连同众人头顶浑融的斜阳也斫破。霎时间,诡秘的暗红霞光流泻,倾泼在无垠鬼碛。

雪亮的刀面反照出一张面孔。红霞笼罩四野,面孔的倒影仿佛浸在血泊中,森然一笑。

“剑走轻灵,刀行厚重,两法相悖。公子怕不是在说大话吧。”来人空手格开刀锋,沉声如怒,仿佛那一笑竟是海市蜃楼。

“阁下就是她要等的人吗?”燕偈半边身体的劲都被化去,冷汗不已。

小粮的小蛮靴又沙沙地跑去。她捂着腰侧,笑道:“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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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是小粮家乡称呼男性长辈的叫法。也有些市井里的歪解,认为这是种不当的亲昵。

良政现在只任着领空饷的闲职,因而有了大把时间来继续少年时的侧帽风流豪侠义气。但在开会打瞌睡画小人的府衙内待久了,多少与当今的江湖有些脱节。比如他不知道,小人百分率较他年轻的时候上涨了百分之八十。

燕偈一下就悟过来了。他大声道:“我的嫡亲丈人老泰山您万福金安!”

良政一愣:“你说什么,什么老丈人。”

小韦刚刚起身,又快跌倒了。良家人怎么都这么不在状态。

小粮一拱手,和父亲老实解释:“达达,这两个男子,一个是小粮的夫君,另一个,也是小粮的夫君。”

“是么。”良政反应快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跟着抱拳,“两位,本人近年都在关外活动,家里一应事体都由小粮她大姑关照,所以并不知道二位的身份,请多包涵。”

小韦自然敬重这样刚直质朴的长辈,虽有点尴尬,还是礼貌道:“伯父好。”

良政颔首,想起什么似的,对燕偈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想砍我。”

燕偈平静道:“小辈不敢。”说着双手将自己弯刀献上。

良政冷哼一声接过,但这弯刀对他来说并不伏手:“剑。”

小韦疑惑:“您骂谁?”

“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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