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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比盛沣迟更顽固□□的人。
盛珵转过头看着?盛绪,沉默了一会儿,才挪开眼。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日常生活一切正常,医生说?他是太?孤独,没人再和他聊这些生命里最亲近的人。”
就连盛珵也不能?,他在外求学,工作,一刻不停,只能?偶尔回来看看。
“呵,那也是他自找的。”
盛绪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儿,既酸涩,又恨,听见盛沣迟满是眷恋的叨念这些人,他就更恨,恨不得言语能?化成刀子,将他们都捅的血肉模糊。
“盛绪。”盛珵双眸收紧,提醒他想想在门口答应了什么。
盛绪扭开了脸。
盛珵走上?前去,站在床边,单手撑在被褥,腰弓下去,伏在盛沣迟的耳边,提高了些音量。
“爷爷,盛绪来了。”
这句话说?出来,盛绪本能?地攥紧了揣在兜里的手,如?遇到挑衅的猛兽,小臂肌肉高度紧绷,目光抵触地盯向盛沣迟。
然而没能?等到他预想中的针锋相对?,冷言呵斥,盛沣迟对?盛珵摆了摆那只埋了针的手,藏起乡音,用标准的普通话说?:“今天不让看视频,眼睛酸。”
“不是视频,他来病房看您了。”
盛绪绷紧的肌肉,高涨的敌意倏地散了,他五指松开,杵在原地。
很可笑,那些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咆哮完全不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但?偏是这样平静的,琐碎的,看似没什么内容的轻喃,轻而易举地震荡了一颗故作坚硬的心。
盛沣迟这才扶着?盛珵的胳膊转过头来,他的眼睛实在是不太?好了,只能?囫囵看见个颀长的身?影,他眯缝着?眼睛,向前探着?脖子,一遍遍用力眨眼,寄希望润出来的泪水能?够让视野更清晰一些。
“没这么高吧,他有这么高了吗?”盛沣迟嘀咕着?。
但?嘀咕完这一句,他似乎也想到了曾经无数次的不愉快,于?是没敢叫盛绪到身?边来让他看清楚,只是这么静静望着?,连眼睛都不挪开一下。
窗外有人放起了礼花,映的窗帘一阵阵飘红,这样一个值得庆祝的年节,天空也应景的明澈。
虞文知收拾好了椰子鸡,替盛绪关上?房门。
晚上?十一点,他收到盛绪一条消息,说?可能?要过几天等手术结束,问他吃没吃饭。
虞文知给他回吃了,让他安心在医院呆着?。
果然往后的两?天盛绪都没回俱乐部,虞文知看了眼日历,距离除夕还有四天。
终于?在第三天中午,虞文知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号码显示是B市的。
他挑起眉,伸手点了接听,然后抵在耳边,安静听对?方的来意。
“虞队好像并不意外。”盛珵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虞文知望着?窗外扯起唇,手指下意识勾起窗台已经有些打蔫的虞美人。
“少?校那天不是暗示我了吗?”
新的虞美人送来了,但?是虞文知没把旧的那支扔掉,他没有盛绪日日更替的习惯,所以如?今水杯里插着?两?枝。
“爷爷刚做完手术,要看恢复情况,可能?人老了脾气也变了,他日常起居非要盛绪在旁,我就闲了。”盛珵先是简短的说?了盛绪回不来的原因,哪怕这些盛绪早就已经交代?过了。
虞文知知道,盛珵本没必要跟他说?这些,之所以说?了,是把他当做盛绪的恋人看待的。
盛珵停顿一刻,继续说?:“我们可以见面聊聊吗,在我和盛绪原本的家。”
听到这个地点,虞文知还是有些吃惊,但?他并没有表现?在语气里。
“好。”
盛珵发了一串地址过来。
这串地址是在老城区,小区名?字也不如?现?如?今的商业小区高端,但?以虞文知粗浅的年代?知识,他认出在当年,这绝不是寻常人家能?够住到的地段。
他换了身?休闲常服,跟徐锐打了声招呼,便打车去了这个地址。
到了小区门口,发现?有人在门口等他。
“是虞队吗?盛先生让我来接你。”
虞文知点点头,跟着?他沿着?蜿蜒小路穿梭,来到一处楼房前,那人将他带上?电梯,虞文知这才发现?电梯是直通入户的。
等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他听见了节奏紧凑,音节密集的钢琴声。
盛珵侧对?着?门坐在琴房,手指在已经有些走音的老式钢琴上?跳动,他的指法纯熟,铿锵有力,所以哪怕是这样一架很久没有人碰过的钢琴,虞文知还是听出了动听的旋律。
《克罗地亚狂想曲》,马克西姆的头号作品,是不精通音律的人也会知道的经典之作。
听到这首曲目,就会想起克罗地亚废墟上?盛开的白色小花,胸膛里自然而然涌起一种悲壮宏大?,光辉不屈的情绪。
钢琴声戛然而止,盛珵从钢琴前站起身?,轻轻抚着?琴盖,将一切归于?原状。
他还穿着?那天出现?时穿的西装,他弹琴时不像很多钢琴家那样身?体随着?曲调律动,大?概是职业使然,他的背始终挺的笔直,轻易不会摇晃,站起身?时,这种板正利落就更明显了。
反而盛绪常手插着?兜,背抵着?墙,闲懒搭着?一条腿。
这两?兄弟,还真是一点不像。
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就联想到了盛绪,虞文知摇头轻笑,怎么几日不见,还想起来了。
“我猜虞队会想知道,盛绪为什么和家里闹成这样,以及听说?了哥哥,舅舅,爷爷,那最重要的父母在哪里。”
虞文知弯起一双好看的眼睛,盛珵猜的全对?。
他突然发现?跟绝顶聪明的人交流是另一种累法,虽然双方都能?很快猜中对?方的意图,但?却丝毫不得走神,因为片刻疏忽,思绪就会被落下很远。
“十一年前,南洲发生特?大?风暴潮。”
虞文知脸色骤变,只一句话,他就感?觉真相在浓雾障眼的山口破雾而来,连亘起一场横跨多年的遗憾。
盛珵继续说?下去:“中央第一时间组织救援小组赶赴南洲,任务原本没有派到我父母头上?,但?当时他们所在的辖区距离南洲不远,我爷爷秉性刚直,大?公无私,督促我父母主动请缨,奔赴前线救援。”
“盛绪那年八岁,大?概是有预感?,他当天突然发了高烧,甚至超过四十度,抱着?我母亲又哭又闹,死活不让他们离开。我母亲心疼他,因为我奶奶就是高烧转肺炎去世的,所以她和我父亲担心盛绪出事,就想带他去医院治病。”
“我爷爷不同意,自家的孩子只不过发了个烧,就那么金贵,而南洲救援只要晚一刻,都会有无数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