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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将手中棋子丢进罐子里。

他的心乱了,再精妙的布局与厮杀也变成了一团死物,“备车。”

容瑄知道沈淮臣与殷时月吃酒,知道他偶遇云娘,知道两人连夜送云娘出城,甚至连沈淮臣在哪处买了房、原屋主姓甚名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他看不懂沈淮臣想做什么。

*

马车停在一处清静的院落外,沈淮臣敲开院门,与身穿松绿色衣裙的云娘相顾无言。

他并非原主,在云娘玩味的目光中略显局促,只问道,“姑娘在这儿住得可还顺心?若有需要添置的东西尽管开口,我派人送来。”

“云娘一切都好,只是缺个暖心的人。”她垂首擦拭眼泪,宽大袖摆滑落,露出一截皓如霜雪的手腕,“公子的大恩大德云娘无以为报,不若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不必了。”沈淮臣非但没有上前,反倒猛地后退一步,郑重其事道,“姑娘在此独居,也该有些戒心才是。若我心存歹念,刚刚便已得手了。”

云娘摇摇头,上前拉住他的手恳求道,“这条贱命是公子救下来的,别人说的话云娘一个字都不信,但我愿意信任公子。”

沈淮臣收到任务已完成的提示狠狠松了口气,抽出手道,“姑娘多多保重,我改日再来看你。”

云娘仔仔细细打量着他,意识到沈淮臣说的居然全是真话。他是真的见她可怜才顺手帮扶一把,既不好奇她的身份过往要求回报,也不因她孤身一人而有所垂涎。

可笑!污泥里开出莲花,这糜.烂的天下竟真有坐怀不乱的君子!

苍天何其不公,偏是在这个时候,偏是叫她定了决心之后才发觉。

云娘的神色忽然冷了下来,与不久前判若两人,“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沈·做好事不留名·淮臣短暂思索过后,语气笃定地告诉她,“在下雷锋,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

“雷……锋?”云娘缓缓重复道。

好奇怪的名字,从未听说世家贵族中有位姓雷的公子。

“轰隆隆——”

出城时天就阴沉沉的,此刻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眼看有场暴雨。云娘记起那夜沈淮臣畏寒的样子,焦急道,“雷公子,雨天难行,不如进屋休憩片刻,待雨小些再走吧。”

先前沈淮臣要走,云娘挖空心思挽留,这会儿她想通了愿意放人,却又走不脱了。

云娘心急如焚,匆匆将沈淮臣安置在偏房后,回屋写了封密函:[计划有变,需从长计议。]

暴雨如注,雪鸽徘徊在檐下迟迟不肯离去,云娘眼皮跳个不停,连打几声呼哨才不情不愿地飞远,却不知对方几时能收到消息。

转眼间,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沈淮臣草草吃过晚饭,无比想念府里温暖柔软的床榻,永远可口的点心菜肴,还有……男主。

沈淮臣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他说的话,身边人有时候很难接上,容瑄却可以。世间好像没有他不懂的东西,无论沈淮臣说什么问什么,永远能得到回应。

周遭安静极了,只有夜风拂过树杈的飒飒声,还有珠串似的雨滴撞击地面与纸窗的噼啪声。沈淮臣不敢上床躺下,本能地守着烛台跟系统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天,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沈淮臣猝然惊醒。

他听到了一阵微弱的脚步声,有人正在靠近他的房间!

一人一统万分紧张,沈淮臣依系统所言从商城买了包迷魂药攥在手心,满脸戒备地盯着屋门。

系统知道沈淮臣害怕,不住地安慰他,【宿主放心,不会有事的,发现黑影咱们就把迷魂药丢出去糊他一脸,本系统负责把歹徒电晕!】

脚步声消失了。

沈淮臣眼睛眨也不眨,等到眼眶发酸发涩了也没瞧见半个贼影,正要松口气,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唔唔唔!”

系统咻地飞出来预备开电,却听见了男主的声音。

“嘘——,别怕,是我,是我。”

沈淮臣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容瑄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的易容膏被雨水晕开些许,显得有些滑稽。

明明浑身湿透滴滴答答淌着水,靠在上面凉津津的,可沈淮臣疯狂跳动的心脏归于平静,久违地感到了踏实,“你来晚了。”

“抱歉,我来晚了。”容瑄俯身,借烛光理了理他睡得乱七八糟的发丝,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由于惊吓、委屈而微微泛红的眼尾。

第18章 (补字700)

温柔安抚过后,容瑄在沈淮臣耳畔低声道,“听我说,云娘很可能跟前些日子的连环杀人案有关,今夜恐有异变。”

“来之前,我已通知了官府,所以檀郎不必怕,护好自己,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府衙的人就到了。”

“那你呢,你又为何要来?”沈淮臣知道这个问题问得很不合时宜,但他还是问了,“身份一旦暴露,你们兄妹,你的母后,还有身边伺候的下人们,全都活不成。”

容瑄一怔,撩起衣摆坐在他身侧的长凳上。

他轻抚了抚沈淮臣的眼睛,那双墨色瞳孔中蕴含的情感是世间罕有的瑰宝,是昏暗烛火也无法掩盖的熠熠华光,“我当然要来。”

“檀郎,我来时看到你一个人孤零零趴在这里,庆幸你没事,心中却又懊恼极了,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来得再早一点,再快一点。”

沈淮臣面颊微微发热,不自在地别开脑袋小声嘀咕,“你知道就好。”

容瑄勾了勾唇,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间变了脸色,往沈淮臣手中塞进一支袖箭,飞快地道,“找地方躲好,若有人近身,你就……”

“罢了,”容瑄凝望着他,不知为何又浅浅笑了一下,改口说,“躲在我身后,怕,就闭上眼睛。”

话音落下,闪着寒光的剑刃划破空气,直冲要害。

沈淮臣被半搂半抱地带着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剑锋,容瑄拔剑出鞘,旋身与来人缠斗在一起。

家具在打斗中四分五裂,窗户破了个大洞,断裂的窗纸在夜风中簌簌作响,成为兵刃相接的铿锵声里唯一的伴奏曲。

剑风将烛台扫落,房间唯一的光源熄灭了,沈淮臣并不逞强,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帮不上忙,便如容瑄所说摸黑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躲好,右手紧紧攥着男主递给他的袖箭。

容瑄背对着他,不着痕迹将刺客朝院中驱赶。

沈淮臣不懂容瑄的剑法是何等水平,但见对方出招利落快得只见残影,以一敌五犹有余力,提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

胡思乱想的功夫,一名刺客被容瑄击中右臂,武器脱手而出,余下几人心生忌惮,短暂迟疑片刻,隐晦打了个手势,飞身逃离此处。

解决掉刺客,容瑄立刻返回室内重新点燃蜡烛,将沈淮臣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可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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