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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丰鸿仍是一脸愧疚。

沈遥凌叹了口气。

她知道羊丰鸿的为难。

不过,这种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再找她了。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又犹豫。

这时门廊外有脚步声。

沈遥凌抬头看去,羊丰鸿自觉地退出去了。

宁澹很快出现在门外。

他看着沈遥凌,一脸谨慎,走进来以后,很不熟练地问候了一句客人:“还住得惯么。”

那当然是住不惯的。

更何况,仅仅只是度过这一个晚上而已,有什么惯不惯的呢。

沈遥凌想着,但也没有说什么,很快地对他笑笑:“还好的。”

宁澹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沈遥凌便劝他:“你既然醒了,就好好去躺着睡一觉吧,很快又要天亮了。”

宁澹目光移到她脸上,看见她圆圆的眼睛很近地仰望着他,眼神里带着关心。

其实睡了那几个时辰之后他的精神已经全然恢复了,但是沈遥凌因为很在意他,所以还是会为他担心。

宁澹细细品尝着这种担心,慢慢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了前面来,手心里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桃花木盒。

他递给沈遥凌。

“送你。”

“是谢礼。”

沈遥凌一怔。

她打量着宁澹的神情,想了会儿,用有点高兴的语调说:“哇,礼物。”

她接过那个木盒,打开的瞬间,下意识地屏息。

里面是一块完整的黑曜石,表面被打磨成了许多个小小的菱形,镶在一个红宝石框里,中间留有狭小的空隙可以转动。

一根细细的珠链将外框和黑曜石串在了一起,做成了一个吊坠。

这两块宝石的价值和工艺都堪称连城,大约可以买得下她外祖家的半边矿山。

沈遥凌回神,合上盖子。

这不是什么可以随随便便送出手的“谢礼”。

她张开嘴,想说“我不要”的时候,宁澹已经开了口。

“这个吊坠一直放在父亲的遗物中。”宁澹说,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热。

他的神情是惯常的超出年龄的沉稳,但此时的语气却有些天真而仓促,“是母亲送给父亲的护身石。如果,你戴着,或许母亲会苏醒得更快。”

沈遥凌缓缓闭上了嘴。

她仰头看着宁澹,眼睛圆圆的,眼尾微挑,她模样太好,只是被她专注地看着,就会生出被渴慕的错觉。

她“嗯”了一声,语气有些温顺。

宁澹越发高兴了。

今夜本应该是他最难以承受的低谷,但沈遥凌的出现给了他一个喘息的地方。

他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一切困难,他也相信所有事情都会因为沈遥凌的一句话而变得好起来。

宁澹喉头轻轻滚动,试探着问:“我帮你戴?”

沈遥凌沉默了更久。

还是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好啊。”

宁澹长睫颤了颤,用力掌控着自己的手指不抖动,从她手里拿过了那个木盒,把父母定情的吊坠拿出来,在指间展开,更加走近沈遥凌一步。

沈遥凌转过去背对着他,宁澹伸手绕到前面,凉凉的珍珠和宝石碰到沈遥凌的脖颈,让她控制不住地抖了下。

宁澹一顿,喉头发紧,继续将珠链扣好。

沈遥凌背对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假装不知道地问:“戴好了吗?”

她只是不想转过去,那么快地面对宁澹。

宁澹没有回答她,又过了一瞬,腰间环上一条手臂,后背也贴进了一副宽厚炙热的胸膛里。

沈遥凌呼吸瞬间停滞了。

宁澹按着她的腰,让她完完全全靠在他怀里,似乎不想留下一点缝隙,脸也靠过来,轻轻地贴着沈遥凌的脖颈。

他的姿势很完全地掌控着她,但喷洒在沈遥凌下颌上的呼吸却很乱,泄露了他的冲动和任性。

他紧紧拥着沈遥凌,好像这个从背后索取的拥抱就已经是他现在在世上能获得的全部。

沈遥凌快要被他箍得喘不过气。

他才微微松开力道,仿佛已经从她身上得到了足够的爱意和抚慰。

他把她转过来,看了一下她戴着吊坠的模样。

然后有点紧张地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沈遥凌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控制了一下,垂着眼说:“你箍得我有点痛了。”

宁澹似乎觉得她的娇气很好玩,蹭过来贴着她的脸,很轻地笑了一下,低沉地说。

“好好睡吧。”

然后慢慢地松开更多,直到从她面前走开,脚步很慢地离开了这个房间,帮她合上了门。

关门的声音很轻,好像很温柔。

沈遥凌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在床沿坐下来,心中原本就乱成一团的麻绳越发扯不清楚。

她知道宁澹现在对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种错觉让他整个人都乱了套了。

对于安全感的渴望让他将身边出现的人当做了救命稻草,而这根稻草即便从前在他眼中是很寻常、很不值一提的,这会儿也闪着让他忍不住一再靠近的光。

沈遥凌吹灭了床头的蜡烛,陷入黑暗之中。

她知道,按照正常的过程是不会有这些事的。

他其实并不需要她的出现,他拥有被人追逐的资格,现在却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的错觉向她低头。

他无需任何人插手就可以度过这段艰难,而她本来只是他身边一个痴缠不休的人,现在却被摆到了仿佛救世主的位置。

她根本不应该来的。

沈遥凌有些后悔了。

她不该自大地答应羊丰鸿的乞求,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而让宁澹产生了误会。

沈遥凌摸着自己胸前的吊坠。

即便宁澹说得那么随意,仿佛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谢礼,但她却很清楚,上一世时,他们大婚的夜晚,宁珏公主才将它郑重其事地交到她手里。

她给的安慰和补偿似乎被宁澹当做了雪中送炭的爱意,于是他自以为心照不宣地用贵重的承诺来馈赠。

但她没想要过。

沈遥凌又静静地坐了很久,抬手解下颈后的珠链。

珍珠彼此碰撞的声音很动听,也很轻,像可忽略不计的挽留。

沈遥凌将吊坠摘下来,仔细地摆回木盒中,合衣靠在枕上,几乎一直睁着眼,直到屋外有了走动的声音。

她拉开门走出去,屋外的人立刻和她问安。

“沈三小姐。”

“早上好。”沈遥凌点点头,看向声音来源处,“是谁来了?”

大约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侍从反应了一下,才回答:“是杜御医,来给公主煎药。”

沈遥凌点点头,她也无事可干,说不定等会儿又要和宁澹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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