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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亮出王印的一刻,王子典三人心情激动,眼神变得灼热。冷风袭过,发热的大脑迅速清醒。

收回迈出的步子,三人相顾一眼,隐去眼底的一抹晦暗。

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执政手捧王印,沉声道:“天子背信弃义,臣子离心;倒行逆施,亲子谋逆。自平王迁都,上京未曾有此大祸,幸诸侯出师勤王,力挽狂澜,以正乾坤。晋侯为侯伯,居功至伟。”

这番话出乎所有人预料。

“执政如此夸赞,寡人受宠若惊。”林珩握紧剑柄,目凝霜雪,眼底酝酿风暴。执政所言看似好话,却处处充满陷阱,显然是要陷他于不义。

楚煜神情微冷,下一刻又扬起笑容。眸光落在执政身上,话中隐含刀锋:“寡人在上京九年,少见执政这般夸人。不知执政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

“寡人也想知道。”楚项随之开口。他与楚煜是宿敌,难得立场一致,同仇敌忾。全因在上京为质期间,没少见识执政的手段,都曾在他手中吃亏。

赵弼不落人后,紧接着说道:“寡人在上京期间,唯见执政效忠天子,君臣相得,传为世间佳话。不想今日竟见君臣反目,实令寡人大开眼界。”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摆明了挤兑。

其余诸侯大眼瞪小眼,都是屏息凝神,轻易不敢作声。

执政却能面不改色,无视四人的态度,将王印捧得更高,朗声道:“天子昏庸无道,不义无德,不堪为天下共主。仆年事已高,老朽无力,且沉疴在身,恐时日无多。为天下计,唯请侯伯掌王印,效言公当年之事,留朝教导新王。如新王不肖,亦可仿效上古,禅让移权,匡扶天下。”

此番言论一出,犹如惊雷炸响,凡在场之人无不大吃一惊。

与此同时,城东方向的烟柱开始散去,显然火势受到控制,或许已被扑灭。

喜烽神情晦暗,看向失神的天子,清晰看到对方的痛苦,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陛下,我改主意了,你不应该死。”喜烽压低声音,在天子耳畔说道,“死了就一了百了,活着才能尝尽痛苦,切身体会何为孤立于世,众叛亲离。”

“你……”

“执政或是真心实意,或是给晋侯设陷,无论哪种,你都会被舍弃。亲子谋逆,臣下背叛,你注定尝遍苦痛,活着也将生不如死!”

听到喜烽这番低语,天子瞳孔紧缩,再也无法隐藏惊惧。

喜烽哈哈大笑,打断执政递出王印的动作。

他心知喜女未能成事,此前安排落空,倒也不觉得遗憾。纵然无法亲眼目睹,他也能预见到天子的下场。

失去权柄,愤懑煎熬,身陷痛苦再难翻身。

“足矣!”

思及此,喜烽停止大笑,打算在死前送给林珩一份大礼,权当是帮助自己得偿心愿的回报。

“晋君,你此前遭遇刺杀,是天子与执政谋划。越康公薨,亦有天子和执政手笔。”见执政终于变了表情,喜烽语速飞快,又道出更多秘辛,“还有楚君,执政派人与你书信,焉知不曾暗结你的兄弟,联系楚国氏族?”

“住口!”执政厉声呵斥,“休要信口雌黄,妄图挑拨离间!”

喜烽压根不理会他,目光转向齐侯,继续道:“齐国勺氏,齐君兄弟的母族。据我所知,执政与勺氏多有联络,齐君怕还蒙在鼓里。”

一股脑道出知晓的情报,喜烽乐见执政变颜变色。

他的话半真半假,执政却无法辩驳。

今日之后,世人皆知其手段卑鄙。无论他想做什么,亦或是说些什么,都不会再有人相信。

天子注定落寞余生,随上京一同腐朽。身为天子重臣,执政怎能独善其身。

他绝不允许!

第二百二十章

大诸侯遇刺,事情非同小可,动辄掀起战事。

越康公之死更是扎在越人心头的一根尖刺,每每想起便痛彻心扉。如同对楚国的仇恨,深入骨髓,不报不快。

喜烽怀抱死志,自始至终没想过活着走出王宫。

他没有任何顾忌,则心中无惧,自是肆无忌惮,将所知一切宣之于众,揭穿天子和执政的鬼蜮伎俩,将一切大白于天下。

“逆贼之言不可信!”执政声色俱厉,试图扭转局面。

他能感知越人的注视,凶狠、愤怒,好似磨厉的刀锋,充满了杀意。

楚煜站在车首,居高临下俯视执政,笑容一点点收敛,如玉的面庞上凝驻冰冷。好似挣脱锁链的於菟,皮毛华丽,却也凶残嗜血。

“执政,先父当年遇刺,寡人曾递书上京,却迟迟未有回音,原因在此?”

“越君,莫听逆贼妄言。”执政沉声道。

“执政,我乃逆贼,你也洗不脱卑鄙!”喜烽声音尖利,好似夜枭啼哭。

“天子忌惮诸侯,你又何尝不是!”

“强索质子,几番刺杀,密谋搅乱诸侯国内,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没有你的手笔?”

“远有中山国被氏族窃取,喜氏一族困囿上京,我父至死未能等到公道。近有蜀国信平君叛乱,蜀国公子外逃,幸得晋侯鼎力相助,如若不然,怕又是一个喜氏!”

喜烽心知必死,不想给执政半点机会,干脆一次说个痛快。

世人如何评价,他完全不在乎。

乱臣贼子也好,巨奸大恶也罢,只要能毁灭执政所愿,让他和天子一同钉在耻辱柱上,他便心满意足,毕生了无遗憾。

“喜烽,你怀诈暴憎,与王子肥共谋叛乱,于国倾危。今又妄口谗言,血口喷人,实是卑鄙无耻,十恶不赦!”执政赫然而怒,坚持不认喜烽所言。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些话的杀伤力。

刺杀晋侯,行刺两代越侯,密结齐、楚两国宗室和氏族,无论哪一项都不该是上京执政所为。一旦传扬出去,势必会遭世人唾骂。

牵涉到越康公之死,以越人睚眦必报的性情,不仅是他,连他的家族都逃不过毁灭的下场。

入宫之前,他预想过多种场面,并为此做好腹案,自以为万无一失。

偏偏漏算了喜烽。

他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为复仇不顾一切,要拉着上京一同陪葬。他的所作所为令执政措手不及,言辞反驳苍白无力,一时间竟难以扭转局面。

执政十分清楚,在场诸侯尚未表态,心中怕已扎下钉子。

上京能设计大诸侯,在大国内动手脚,怎知小国不会遭到算计?况且相比大国,小国更容易得手。

当初送质子入上京,各国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天子与诸侯间早就存在嫌隙。仅需一个契机,裂痕就会无限扩大,再无弥合可能。

喜烽就是打入裂缝的钉子。

刺痛上京,伤及天子,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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