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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边民,抢夺钱粮,焚烧村庄,罪不容诛。集胡首以筑京观,震慑诸部。余者俘虏,发有功将士为奴。”

林珩登上祭台,沐浴在夕阳下。

玄服披覆晚霞,华贵神秘,惑人心神,夺人心魄。

“今誓天地鬼神,日后皆同此例。”

“敢犯晋者,诛!藏匿者同罪,灭其部,绝其血脉!”

林珩的声音随风传出,清晰落入所有人耳中。

短暂的寂静后,骑士全体下马,步甲单膝跪地,国人和庶人振臂高呼,声浪席卷犹如海啸。

“君上隆恩!”

“武!”

以智渊和鹿敏等人为首的氏族抬头仰望,皆心情复杂。

半晌后,氏族们收回视线,同时叠手下拜,对年轻的国君心悦诚服。

“祭!”

六名巫同时拔高声音,唱诵声穿透人群的音浪,响遏行云。

燃烧的火堆轰然倒塌,万千火星飞溅,短暂膨胀为赤色火球,继而被烟雾吞噬。

日轮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霞光消失。

明月悬空,星光灿烂,巫的唱诵声告一段落,宣告整场仪式结束。

“君驾回宫。”

林珩走下祭台,穿过矗立的甲士,提步登上玄车。

黑甲护卫在两侧,人群如潮水分开,迅速让出一条通道,前方直抵洞开的城门。

城头亮起火把,在夜色下闪亮,连成一条燃烧的火龙。

骑士擎起玄鸟旗,分两列策马向前。

玄车穿过城门,氏族的车辆紧随其后。田齐的战车夹在中间,竟无半点违和。

城内火光通明,迤逦在建筑前。

人群聚在道路两旁,目送国君经过,不约而同驻足眺望,久久不肯散去。

火光照耀下,林珩迎风而立,煞气萦绕周身,仿佛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逼人,森然渴血。

直至玄车行远,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外,人群才如梦初醒,陆续回过神来。

“君上威严更盛。”

“英主在晋,必复烈公之治。”

在议论声中,人群开始散去,三三两两走在一起,对会盟和伐胡津津乐道。

“君上下旨,战有功授田赐爵。我子随军行北,最差也能得些田地。”

“还有奴仆。”

“不知何人能得爵。”

几名高大的国人结伴而行。

他们大多白发苍苍,面容苍老,身上带着数道伤疤,代表他们不止一次上过战场。有一人还是独臂,左肩以下空空荡荡,衣袖别在腰间。

此刻,他们皆喜气洋洋,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我有三子,一人斩首两级。”

“我子仅一级,然为犬戎首领。”

“我子不能战,五孙随君上出征,合计斩首十一级,俘二十余人。”

独臂老人话音落下,周围顿时响起吸气声。

“十一级,若为一人功,必得爵!”

“五人各有战功,怎能归于一人。行事不公乃乱家根源。”独臂老人摇摇头,沉声道,“今上有烈公之风,怀霸道之志。从军征,立功机会无算。何必囿于一时,反倒让兄弟离心,得不偿失。”

众人沉吟片刻,陆续点了点头,赞同独臂老人所言。

“翁明智,我等自愧不如。”

“虽不能得爵,凭战功也能分田,还有奴仆,家中不亏。”独臂老人哈哈大笑,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十分自然地揭过话题。

彼时,君驾已至晋侯宫,骑士下马,玄车停靠宫门前。

缪良和许放出宫门相迎,分左右站立。

侍人分别站在两人身后,手中提着宫灯,照亮青石铺设的宫道。

林珩走下玄车,恰遇夜风袭过,袖摆被鼓起,悬在腰间的玉环互相碰撞,发出一阵轻音。

“恭迎君上!”

众人磕头礼拜,迎接他的归来。

“起。”林珩信步穿过宫门,召众人起身。

许放和缪良跟上他的脚步,马桂和马塘退一射之地。

兄弟倆步伐趋同,双手袖在身前,行动姿势一模一样,如同两道影子紧随前方的国君。

行至中途,缪良告辞返回南殿。

“转告大母,我稍候去问安。”林珩说道。

“遵旨。”缪良躬身行礼。见林珩没有别的吩咐,再拜后转身离开。

宫道尽头直连正殿。

丹陛上有侍人站立,各自手握提灯,火光照亮脚下的台阶。

林珩拾级而上,迈步进入正殿。

一瞬间香风袭来,清爽的气息萦绕鼻端,驱散赶路的疲惫,令他精神一振。

“恭敬君上。”紫苏和茯苓伏身行礼。随即笑盈盈抬起头,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起来吧。”林珩抬手示意两人起身,命她们取来衣履和发冠,同时大步绕过屏风,果然看到准备好的热水。

“稍后去南殿。”林珩自行取下发冠,解开腰带,随手挂到木架上。

紫苏和茯苓跟随他多年,行动十分有默契。闻言不再多说,一人送上衣袍和皮履,另一人捧来一顶玉雕发冠。

“先下去。”

沐浴时,林珩习惯独处,不喜旁人在侧。他挥退两名婢女,全身浸入热水中,缓缓呼出一口气。

紫苏和茯苓退到屏风外,安静的守在近处,随时听候吩咐。

为能缩短返程时间,林珩率军日夜兼程,途中罕见休息。如今回到宫内,骤然间放松,疲惫和困意一同涌上,让他昏昏欲睡。

连打两个哈欠,他强迫自己睁开眼,保持住清醒。奈何困意不由人,睡意汹涌而来,终将他拉入黑甜乡。

许久没听到水声,茯苓和紫苏相视一眼,同时起身来到屏风后,果然见林珩睡了过去。

“去唤塘翁和桂翁。”紫苏一边说一边从架上取来里衣,就要披到林珩身上。

柔软的布料刚刚触碰肩膀,她的手腕就被攥住。

“君上?”紫苏未见惊慌,抬头看去,就见林珩已经睁开双眼,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茯苓停下脚步,不知是否还要去唤人。

“更衣。”林珩声音响起,直接为她选择答案。

从梦中被惊醒,林珩瞬间恢复清明。

这是在上京时养成的习惯,时至今日从未曾改变。

外袍是越绢裁制,领口和袖摆刺绣花纹,技艺巧夺天工。

玉冠雕刻玄鸟,展翅包裹其上,不似晋人的手艺,更像是出自越人之手。

“君上没猜错,确是越匠的手艺。国太夫人命人送来,衣袍、发冠和玉饰足足六大箱。”茯苓一边说,一边弯腰为林珩整理腰带。从盒中取出玉环悬在腰带下,同发冠玉质一般无二。

林珩提起丝绦,指腹擦过玉环,不期然想起送出的那一枚。

算一算时间,国书早该送到越国。假若齐楚联合,不知公子煜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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