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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换别人来,恐怕对着底端未知的命运充满恐惧。

但小凤凰毕竟不是人类的思维,他还在好奇砖为什么能变成门,求知欲压倒了本能的畏惧。

这通道窄得很,不够两人并行,所有人一字排开,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几分钟后,最前面的手下推开一扇门。

纪攸本以为还会是和通道一样窄小的地方,进去后却发现别有洞天。

这是个相当开阔的地方,起码打通了原本的三层楼,天花板极高,整个建筑是没有棱角的柱形,周遭摆着极高的架子,每一层摆放着不同的精美收藏。

有珠宝,雕塑,有植物,还有一些发着光的、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三四个长翅膀的小机器人举着鸡毛掸子,上上下下认真打扫。

这些母星标配、人手一个的不值钱家用清洁机器人,在“魔鬼礁”算得上高科技了。

最让凤凰惊讶的是,从他走出星舰之后,无论是天空、街道还是酒吧,全都是暗沉沉的,深蓝,绛紫,血红,像一堆腐烂的浆果了;这个屋子却都是些粉红、鹅黄之类清新明亮的色彩,用料也是丝绸、蕾丝和锦缎。

原本二楼的位置做了个挖空,里面放着一尊半人高的唱片机,咿咿呀呀哼着轻快的小调。

谁能想到,那样浑浊的酒吧背后,藏着如此一方世外桃源呢?

乌元洲见一直绷得很紧的少年眼中焕发出讶异而赞叹的光彩,笑了:“我猜到你会喜欢这里。”

凤凰收回目光,保持着谨慎之于,又难掩年幼的好奇心。

乌元洲冲手下抬抬下巴,所有人躬身后离开。

纪攸都没发现哪里有出口,回过神来,这儿只剩下乌元洲和自己了。

男人指了指沙发:“请坐。想喝点什么?”

他走向吧台,那儿摆着台看起来有点儿落后版本但并不破旧的复制机,甚至还是老式的按键,没有触摸屏。

小朋友不能随便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这是小鸟也清楚的道理。

纪攸不说话,乌元洲也不在意,给自己倒了杯茶,还向他解释:“解酒。”

他拿着茶杯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如果是对这些器皿很有讲究的人,比如裴桉,会认出他手中那盏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瓷,实际上是千年前某个王公贵族的专用。

这样的东西本应存放在帝国的博物馆,跨过时间的长河供人瞻仰,可却被他用来盛复制机里不值钱的热茶。

纪攸坐下来。

沙发很软,像团刚晾好的蓬松棉花,不注意坐姿的话会完全陷进去。

如果他现在还是小鸟儿,如果这里不是星盗的窝点,他会忍不住在上面打滚。

人形的凤凰没忘记自己身处何地,正襟危坐,脊背挺得笔直(在沙发上这实在是个很难保持的动作),颇有几分饲主一贯的端正模样。

这样自己跟自己拉扯的架势有点儿滑稽,配上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又实在很可爱。

乌元洲忍住笑:“这里也算是个秘密基地,不过我并不常来,因为它不属于我。”

纪攸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眨了下眼。

乌元洲想起了什么,微妙地叹了口气。

他不再闲谈,转而进入正题:“我的属下告诉我,那只伴生兽被你的同伴们放走了,而你接替了它的位置。”

……是在说涅拉吗?

“你一个人提供的精神力竟然能满足整艘甲级星舰的需求。”乌元洲倾身,语气充满探究,“小朋友,你是怎么做到的?是你的精神力等级很高,还是有经过特殊训练?或者有什么放大器?”

这问题少年没法回答。

他什么也没做,就是坐在那儿和灵宠们玩,消磨了好几个标准时的光阴。

神禽之所以是神禽,就是因为天生有强大的神力。

凤凰灵力的构成和使用,都是凡人所无法理解的。

事实上小凤凰自己也不是很懂,与生俱来的东西实在很难用什么原理和公式去解构。

乌元洲并不着急要到一个详实的答案。

他有比模仿和复制少年的精神力,更优化的选项。

“来为我工作吧。”乌元洲盛情邀请,“我这里有帝国所不能提供的优渥条件,钱,权,名声,美人……哦,抱歉,你还太小了;总之,你想要什么都行。”

凤凰万万没想到,星盗单独把他绑架走的目的,是请他加入“血弥撒”。

简直像个荒诞的笑话。

然而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想要什么都行。’

那么……

他仰起小脸:“放大家走,也可以吗?”

这样的要求在男人的意料之中,他早有准备,对答如流:“当然,这不是什么难事儿。明天正好有一艘从伽玛象限回帝国的商船经过,人质……我是说你的朋友们,可以和它一起。我向你保证,不再会遇到任何阻碍,他们会顺利回到家,说不定还能赶上一顿刚做好的晚餐。”

他看了看腕机:“唔,距离出发时间还有七个标准时。”

也就是说,纪攸还有七个标准时的时间来考虑,要不要……

要不要成为星盗。

太荒谬了。

哪怕小凤凰还不知道乌元洲要自己为“血弥撒”做什么,可他是帝国太子的灵宠,帝国和“血弥撒”怎么看都是对立方。

他现在努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到谢恺尘身边;只是这努力的方向,竟然是站到谢恺尘的敌对面吗?

好像哪里不对吧!

小鸟儿的大脑都混乱了。

乌元洲也很理解,短时间如此一波三折对于这样一个年轻的孩子来说的确难以处理,并不急着要一个回答。

他放下古瓷杯,站了起来:“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船坞,看看那艘商船;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挑几个人先送上去。”

*

纪攸再一次跟着乌元洲走过弯曲的小巷,走过那些不得不屏住呼吸的臭水沟。

斜斜的楼房从上到下挂着无数乱七八糟的招牌,低空的那些只剩下几颗钉子相连,摇摇欲坠得令人经过时胆战心惊。

有几个艳粉色招牌下站着看不出性别的人,穿着暴露,对着纪攸充满兴趣地挑起眉:“二哥,这是哪里找的小宝贝儿?”

乌元洲对谁都和和气气地笑,又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儿,实在不太像个匪帮头头:“很金贵的,你们可别碰他,年纪还小呢。”

那些人笑作一团:“二哥发了话,我们自然要听的呀。”

“二哥什么时候再来?”

“下次带这个小美人,可以给你打折哦。”

“二哥你别听他的,你单独来我给你免费。”

乌元洲心不在焉敷衍:“嗯嗯嗯,行行行,好好好。”

纪攸在这样的笑闹声中只觉得毛骨悚然。

和先前酒吧里那些想把他吃掉的人不同,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又是另一种。

就好像……想把他从头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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