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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氛围。每当这种时候,城市就变了,平时的北京质朴粗粝,此时却穿上了红色外套,萧索的冬味都被压下几分。

面对此情此景,心肠冷硬如李识宜也很难没有任何波动。

出站时有发小广告的给他塞了副对联,他拿回去贴上,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邻居正好买菜回来,笑着提醒道:“贴歪了嘛。”

“什么?”

“我说你对联贴歪了。”

李识宜眉心微皱。

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难道是认识谭承久了,行为举止也变得莫名不成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抬起胳膊,揭下对联扔了。

年三十那晚谭承早早收工。

家里几十位亲戚,好多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但这种场合他怎么能缺席?再不耐烦都得端出小辈的谦卑态度来,一个一个好好应付。

“爸。”

谭振江正处在团团包围之中,扭头见自己儿子大步走进来,别管皮囊里面怎么样,反正金玉其外,看上去那是一表人才。

老爷子表情依旧严父,嘴角却颇为自豪地抬起:“过来,我给你介绍,这是你成伯伯。”

对方是余威甚大的前一部之长,谭承早已面熟,只是对方不认识他而已。他收起玩世不恭,态度谦卑地送上双手:“成伯父好。”

对方微微一笑:“老谭,你这个儿子养得不错,有点你当年的风采。我就盼着有个儿子,偏偏家里只有一个娇滴滴的宝贝疙瘩。”

“女儿好啊,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

“好什么好,整天跟我作对。”

谭承道:“看伯父的神情就知道令媛有多贴心,一提到她您的笑纹都藏不住。”

“哪里,哪里。”

谭振江问:“闺女人呢,怎么没带来,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年轻人认识认识多好。”

“她跑到南极去了。这丫头野得很,我跟她妈都管不住她。”

“急什么,以后真要是有个人降服了她,我看你还不乐意。”

对方哈哈大笑:“那也要有那么个人才行,我看呐,难!小谭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偶尔打打高尔夫。”

“打高尔夫也不错,下回有机会,咱们两个过过招。”

这么明显的欣赏要是听不出来,那谭承这几年也算白混了。他会意地掏出名片递上:“请您随时指教。”

应酬到晚上,谭承已经喝白酒喝饱了,菜都没顾上吃两口。他找着个机会抽身,坐在三楼阳台抽烟。

真他娘的没劲。

做生意就这么回事,说是靠智力财力,其实归根结底是靠关系。没办法,社会就是人情社会。难道楼下那些人都是因为情谊才来拜年的?笑话,要不是有他爷爷这根死而不倒的大树,那些人连谭家的门都不会敲。

围绕在他身边的那帮人也是,大家多多少少都是因为有利可图。真正不考虑身份地位的,估计也就一个李识宜。

想到这个名字,谭承下颌紧咬,喝下去的酒精都烧到了骨髓里。

一个电话打过去李识宜没接,他顿时坐不住了,拿上外套就大步流星下了楼。

这种场合按说不该提前消失,但谭承实在没耐性,血液直冲脑门,跟上大学那会儿一样,感觉自己就是个二愣子。

好死不死,谭曦在一楼看见他了,冲他喊:“哥你上哪儿?”

谭承回过头来威慑地指了指,意思是闭上你的嘴。

谭曦表面笑着,转头就告到他爸那儿去了,心想,让我帮你保密?做梦呢。

不过谭承也无所谓。

想怎么告怎么告,现在谭家还得靠着他,老爷子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他还特意去地库换了辆萨博,然后才威风凛凛地杀去李识宜家。

到那边小区,里面也是张灯结彩的,不过比起谭家有种天上地下的感觉。

谭承那车直接占了两个车位,停完车他扫了眼旁边的奔驰,看不出有人开过的痕迹,一股无名火就窜了上来。

什么意思,跟我分彼此?我的东西碰都不碰是吧。

刚才还因为李识宜不在乎他的身份地位而高兴,眼下谭承又变了。李识宜不肯花他的钱,不肯开他的车,对此他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除夕夜各家本就热闹,所以他咣咣拍门也没引起谁的注意。

半晌不见回应,谭承真急眼了,正要抬起皮鞋踹,突然又猛地意识到自己录过指纹。操……压根儿没反应过来。

屋里灯光大亮,电视机正在播放中央频道,旺仔欢快地跑来绕着他转圈,东一下西一下地咬他昂贵的裤腿。

“起开。”他甩了下腿,“你爸呢?”

客厅没有,卧室也没有,卫生间没开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施施然走向厨房,果然看到厨房关着门。把门一推,他这才看到李识宜站在灶台边,正在聚精会神地切菜。

李识宜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细致的脚踝从裤腿下露出来,腰杆很窄,微微地低着头,还是那么的不苟言笑,灯光下却显得皮肤极好,身形既舒展又漂亮。

谭承陶醉地欣赏着,简直爱到了骨子里。

回头看到他,李识宜手里的菜刀顿了顿,目光也有短暂凝滞,但是谭承没看出一丁点不愉快。

“你怎么来了。”

谭承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李识宜被看得皱起眉头,拿起一块抹布擦了擦手,“我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他也不跟李识宜废话,上前就把人抱住了,下巴架在肩上,姿态亲昵。

“又做什么黑暗料理的呢?”

“……”

谭承哂笑:“哟,白萝卜,这是什么,羊肉,喔,打算做萝卜炖肉?”

这个菜可以说毫无技术含量,只要羊肉质量过关,出锅再撒点盐就行。

“这肉也太肥了,炖出来多腻味。”

“又不用你吃。”李识宜面不改色。

“谁说我不吃,老子正饿着肚子呢,一晚上光喝酒了。”

闻到他鼻腔里喷出的酒气,李识宜转过头看着他,“你怎么过来的,开车?”

谭承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大言不惭地说:“一会儿吃完饭跟我下楼,给你个惊喜。”

“你死了我会比较惊喜。”

“什么?”

李识宜淡定切菜:“没什么。”

“奶奶的,你敢咒我。”

“你自己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谭承先是牢牢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盯穿,紧接着眉头又蓦地一松,戏谑地笑了。

李识宜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直觉危险,他放下刀想离开这个狭小的环境,可惜还没转过身就被紧紧搂住,面朝前方摁在了水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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