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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温柔暧昧,所有人都衣冠楚楚,礼貌矜持,女士们的缎面长裙像海面一样波光粼粼,而男士表盘上的钻石也亮得刺眼。
他跟祈妄相处过的几个月,像一场无人知晓的梦,叫人几乎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喻年细白的手指端着香槟杯,漫不经心地听着面前的女士聊着她最新买下的一座小岛。
这位女士是他姐商场上的朋友,所以他虽然心有不耐,却还是适时地露出笑意,恰到好处地夸赞对方眼光独到,恭维对方最近的珠宝事业真是蒸蒸日上。
可他的视线却总是情不自禁地绕开对方,停驻在离他不远处的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上。
他真是没想到,一别多年,他居然会在这样一场晚宴上看见祈妄。
现在的祈妄,跟他记忆里孤僻消沉的青年截然不同,英俊,风度翩翩,连袖口和发丝的细节都透着体面与尊贵。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想到这里,喉咙里不由滚出一声讥讽的轻笑。
对面的女士的声音一顿,面露疑惑地看他。
喻年一笑,“不好意思,刚刚有点走神,想起我家养的狼犬了,它早就跑丢了,前几天又突然出现了,真是奇怪。”
他明显是胡说八道,但是他一贯高傲,又有些任性乖张。
对面的女士清楚他的脾性,也不想真的跟这位小少爷计较。
她莞尔一笑,又声音自若地重新夸赞喻年年纪轻轻却事业有成,邀请喻年参加她下个月的私人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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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晚宴散场了,一小部分人留下去奔赴第二场更私人的活动,剩下的人则先行离开。
喻年就在离开的人里面。
他本来要跟徐一琳去下一场,可因为遇见了某个倒胃口的人,已经没有了兴致。
可他今天没有让司机送,是跟徐一琳一起来的。
徐一琳要安排汽车送他,他却抬手制止,“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徐一琳奇怪地看他,“你喊了自己家的司机来接你吗,那多慢啊。我让人送你呗。”
“不是。”
喻年并不想多解释,只是站起身,冲徐一琳摆摆手,“不用管我。”
徐一琳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费解。
从晚宴开始,喻年就一直奇奇怪怪的,喻年平日里虽然看着生人勿近,可是对朋友还是温柔可亲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冷淡过。
祈妄出了会场,他的那辆宾利已经等在了外面,司机守时沉默,替他开了车门。
但就在他坐进车内,准备关门的时候,一只手拦在了车门旁边。
他抬起头。
目之所及,先是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宽大,稳重。
而握着伞柄的那双手,莹白如玉,在这微寒的天气里,指尖被冻得泛着微微的粉色。
而在伞下,是一个修长清瘦的身影,铁灰色的西服,窄腰长腿,伞面微微一抬,就露出瘦削苍白的下巴和淡粉色的嘴唇。
是喻年站在车窗外。
他冷冷淡淡地望着祈妄,说道,“祁先生去哪儿啊,我正好没车,能不能载我一程?”
他的声音和窗外的雨一样没有温度。
不像是求人的,倒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祈妄关车门的手顿时停住了。
他当然知道喻年不可能没有司机来接,但他只是犹豫了一秒,身体就比大脑行动更快。
他重新推开车门,从喻年手里接过伞,撑在了喻年的头上。
“进去吧。”他说。
喻年轻笑一声,懒洋洋道,“多谢。”
然后他就不客气地坐了进来,他不再像刚才在宴会上那样腰板笔直,微微软下腰,像一条艳丽冷淡的蛇一样松了筋骨,头发被雨微微淋湿,贴在雪白的脸上。
他的姿态太过自然,连前排一直闷不吭声的的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上车后,祈妄犹豫了下,问,“你要去哪儿?”
“天景丽府,12栋。”
听见这个地址,司机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却什么也没说。
而等祈妄点头,说,“好。”
他就识时务地调转了开车方向。
在开往天景府的路上,车内沉闷得可以拧出水。
祈妄想,他应该找点话题聊一聊。
这些年,他收集过与喻年有关所有的信息,好的坏的,真的假的。
可这都不如这个人坐在他面前,像一场梦突然成了真。
但是问什么呢?
问什么都是虚伪。
就这样一路开进了天景府,12栋,喻年应该下车了。
可喻年却不动。
他的腿交叠在一起,手指搭在膝盖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微微笑了下,好声好气地与祈妄开口,“能让你的司机下去待会儿吗,一楼有个休息区。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叙叙旧。”
祈妄没怎么犹豫,声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好。”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新还有“重逢”,在全文第一章 ,大家记得看呐~
第48章 疯
司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窗外的雨滴滴答答,一下一下敲打着玻璃。
空气里弥漫着很淡的白檀香气,是喻年身上的香水,在这个冰冷的雨夜格外清冷幽暗。
车后座的顶灯被打开了,幽幽照着喻年的脸。
那双眼睛里似笑非笑,像一汪森林深处的深潭,眼底像有一抹幽幽的蓝,冷而艳丽。
祈妄情不自禁地想。
喻年跟年少时候的变化,可真是大。
他从没有想过这样冰冷的神情会出现在喻年脸上。
那个温暖阳光的少年人,倒在他怀里撒娇,哭哭啼啼说喜欢他,仰起头与他亲吻的人。
原来长大后,会像一柄泛着清光的长刀,眼角眉梢都透出冷漠,打量他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嘲讽。
这目光一寸寸灼烧着祈妄的皮肤,让他四肢百骸都在痛。
可他的目光又忍不住流连在喻年的发丝指尖。
曾经只能在电视里,报道上,还有梦里见到的人,这样真切地出现在眼前,即使有人告诉他这只是一个裹着糖霜的陷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车内久久没有人说话。
白檀香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柔软多情,却又像勾魂的锁,叫人喘不上气。
最后还是祈妄先开口。
他问喻年,“你想跟我聊什么?”
聊什么?
喻年轻轻笑了一声,他看向窗外,神色莫测。
是啊,聊什么呢,老情人尚且可以叙旧,可他跟祈妄连试用期都没熬过,非要担一个“初恋”的名义,都有点名不副实。
他声音低哑,语气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