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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要上坡接孩子吃饭。不料却瞠目结舌,愣在篱笆旁的大门外。
只见一只雪白又肥硕的巨大盘羊,倒在屋前,好家伙!那硬直的羊脖子,都比后边傻站着小哥儿的腰粗!
老汉也是老猎手了,眼前一幕极不可思议,他赶紧跑到水时身边细打量孩子,发现真没什么事,便又低头研究盘羊。
他伸手一摸,知道是脊骨断了才死的,虽然像巨大野兽咬死的,但附近,尤其水哥的后坡上,连只兔子都没有,何况巨兽?
老汉正琢磨,水时赶紧上前,“叔,咱们管他哪来的,反正是从后山上自己掉下来的,吃了算了!”
郑老头一想有理,左右也是无主之物,掉到谁家就算谁的!且这要是精细的弄出来,别说这么多的羊肉,只一张好羊皮,卖到县城,就能够水哥儿过个好冬!
想罢不再理会其他,到坡下悄悄喊上儿子与老婆,放下手中的活,也别吃饭了!先将这天赐之财处理了才行。
水时见他们在自己家忙活起来,便说,“叔,拿到你家去吧,只给我送个羊腿就成。”
没等老汉开口,大哥嫂子却叉着腰直接笑着开口,“你傻啊哥儿!这没主的东西,拿到下边去,左右都是眼睛,让别人看见不得眼红啊,在你这坡上谁也瞧不见,收拾了正好!”
郑婶子也点头,“是这个理,且这也是你的东西,我们家能沾个光,开个肉荤就是造化了!”
冬生也边在院里搭灶烧水,边感慨,“别说猎了!我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羊!”
老汉哈哈一笑,“我看呐,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有水哥儿的打猎本领好!天生的猎户,什么羊啊,马啊的,都送上门来了。”
水时见到眼前这样和谐又热闹的场面,自己也放松下来,帮着婶子洗羊内脏与羊肠,听老汉这样说,他抿着小嘴一笑,“我这叫守株待兔!”
冬生边烧火,边看着这样有生气,又小脸红润的水时,憨憨的傻笑,脸也红了。
众人很快将羊收拾好,肉太多,水时推脱实在吃不完,岂不要坏!便只留两只羊腿与羊皮,剩下的都叫搬回坡下。且水时说要顿顿去吃,郑家才勉强同意。
即便如此,连羊肉带着下水内脏,足足搬了几大盆子,上上下下好些趟。
“叔,既然四哥晚上要回来,不如也叫上之前上山的叔伯过来,叫他们尝尝羊肉,也带回去些。”郑老汉正有此意,只是水时不发话,他也不好说,冬日少猎不说,就是夏日,谁也没猎到过不是!这羊是好东西。
水时这样,相处下来,老汉越觉得他好。
日光下这孩儿的脸蛋玉光融融的,龇牙一乐还有两个小梨涡,老汉心里忽然觉得自己那蠢儿子配不上人家,糟蹋了水仙花……
晚饭,叔伯都被请来吃饭,但有人捎信说四儿书塾的老师病了,要晚一天回来。郑老汉也不以为意,儿子嘛,尊师重道哩,且又不是不回来。于是依旧开心的和兄弟们干杯喝酒。
桌上的羊汤、炙羊肉、心肝炖土豆,都极香。这羊的品质太好了,怎么做都是鲜香味。
小李叔喝的酒酣,说起最近的见闻,“要说眼前也不只这只羊是怪事,前儿有几个山里刨食的兄弟,直说从西山与东山的界河处见鬼啦!”
冬生瞪大了眼睛,“啊!哪里见鬼!”
“说是隐隐约约看到好些奇怪的人,脚步沉重,走的又整齐,身上东西也厚,像穿着盔甲,过了界河眨眼就不见了!”
小李嘿嘿一笑,又借着灯光小声说,“都说是阴兵借道!”众人一听都嘘他,只当杂谈。
水时心里不知为何忽然一激灵,并不害怕,倒是有些不安,仿佛嗅到了梦中那高塔倒落时的血腥气,当即便哽住了,再吃不下饭。
终于散场,水时与老郑早就将羊肉分好,挨个送给他们。也不多拿,一人分个七八斤,既不至于因为这些东西儿狠命推脱,又能回去给妻儿尝个鲜,省着吃也能吃个好久呢。
因着羊肉太香,几个汉子想着家里那几口子,也都没推脱,有些不好意思的拿了。
水时这才辞了郑家,回到坡上,烧起炕后,呆呆的坐在上边。他心绪烦躁,眼睛一直跳个不停,便不再睡觉,而是拿出当初那一藤筐压的紧实的狼毛,这些毛已经被水时脱完脂,这样搓成毛线后,才不扎人。
那日他翻起一筐狼毛,却感觉入手间软融融的,仔细一分辨,自己梳下来的成年硬狼毛倒是不见了,竟都是一把一把小狼的柔软胎毛。
有好一些成片成片的,也有好一些略微打着小卷。水时这才认出来,那应该是狼王隔壁小狼崽子的,那家小狼天生羊毛卷,毛发弯弯曲曲的可蓬松呢,只是不爱理人,所以水时也没进那窝里过。
他此刻心中牵挂,但有些想象不出来,符离揪人家胎毛的场景。最后没忍住一笑,怕是也木着一张脸,抬手薅就是了,毕竟谁都不敢得罪他!
伴着小油灯,水时搓了一会儿毛线,才生了困意,将将熄灭油灯,躺在了晾的半温的被窝里。
可刚要入睡,就听门口有动静。
水时抬头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小马,这小祖宗在屋里啊!于是心里纳闷,侧耳仔细听,就觉得是利爪刨门的声音。
他立即想到,会不会是狼!于是赶紧起身,解开小拴,掀开门上的小木片往外看。被小马莽撞踢坏的半页们被郑老汉重新装上,又加了个小拴才安心。
往外一看,就见门外无声无息的站了很多狼,那两只青狼赫然在列,正在扒着自己的木门,而剩下十几只高大的白狼,则谨慎的四处观望,又看着有些焦急与躁动。
水时赶紧穿好衣服,打开门栓。他见到了熟狼,是不怕的。
只是他刚开门,中间那几只威风凛凛的白狼便瞬间扑向自己!它们扑倒水时,叼着他背后的衣领子,一甩就背在狼背上。
也不由分说,最健壮那只头狼,驮着尚且不明情况的水时,迈开四腿就冲向屋后山坡,那么高的距离它竟一跃而上!又很平稳,丝毫没动摇水时。
水时也不敢喊叫,人谁见到眼前的情景,惊了狼群,也是死路一条!
于是只一会儿,它们便带着水时不见了踪影,小黑马没敢阻拦,只是大眼睛眨了眨,二话没说,抬腿就跟上了。原地只留一处空房子。
水时被群狼载护着,从人难到达的山脉行走,以最近的路线进了东山。只是它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谨慎,围在水时周围的狼不断监视四周情况,一有风吹草动,立刻三两成群的去查看。
水时觉得不对劲儿,但却从心底里觉得狼群没有恶意。它们一直以来就把他当做族群来对待,也爱护他,也保护他。
月至中天,狼群渐渐气息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