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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大?小商钦自己也不知道。

他跟那只鬼确认了几次,对方好像都不满意,辗转了几天,他终于忍不住直接开口问了,却得到了一个他没有想到的答案。

他回忆着那根柱子上画下的高高的刻线,神色越发凝重。

他要多久才会长到那么高?那只鬼会不会等着等着就不耐烦了?如果对方发现他长不到这么高会怎么样?会觉得受到了欺骗,生气发怒把他撕成碎片吗?……

小商钦把被子往上揪了揪(这里以前是没有被子的,只有稻草),盖住了自己的脸,小小的身躯在一片黑暗中蜷成了一团,挡住了脸上惶恐的表情。

他害怕了。

他害怕的是——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不想死了。

商钦本来是无所谓的,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

如果他的死能够换那群人受尽折磨,他非常乐意。

但是这几天变得不一样了:肚子不会因为饥饿抽疼,半夜不会因为稻草散落被冻醒,那些人又有好几日没有来、他没有挨打……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活着还可以这样啊。

如果死掉了,是不是就没有热汤喝?没有软被子盖了?

为什么不早点吃掉他呢?

要是一直这样长到那么大,他就不想死了啊。

梁高振正在往冷宫的路上。

作为在宫中还有些权柄的宦官,他每日要忙的事不少,倒也没功夫天天去找那个冷宫皇子的麻烦。不过看皇族贵胄趴在地下、为了那一点吃食冲他摇尾乞怜,那因为身体残缺造就的极度自卑又极度扭曲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只是这种事若是悄悄做下,自然是没什么的,没人会为一个毫无背景靠山的冷宫皇子出头。但要是大张旗鼓被发现了,一个“不敬皇族”的名头压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着他的位置准备把他拉下来呢。

也因此,他到底对那日听到的动静很有些在意,疑心是哪个小蹄子想要借此对付他,回去了之后暂且按捺了几日。

但在试探过对家,又彻底清查过手下那几个有心思的之后,却都没什么发现。

梁高振又找了当日同去的那些心腹问了一遍,所有人都道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几番确认之后,他们却连那动静都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听着了。

最后的最后,梁高振也只能将那日的事归咎为自己的疑心太重。

这几日,正受帝宠的一个美人过生辰,在这个宫城里,圣眷比份位还要管用得多,虽然只是一个美人,但排场也比高位妃嫔不差什么了,整个宫中都忙起来。这一忙,烦心事就多,少不得遇到些窝火的事。

毕竟宦官再怎么有权柄也是伺候人的,主上想要处置他们甚至都不必像对待朝臣一样顾忌名声,当真有什么不顺眼的随意打杀了就是,他们受到的对待自然谈不上多好。

这么一来,憋的气当然要在身份同是主子的人身上找回来。也因此这日稍稍得了空闲,梁高振就带着人直往冷宫去了。

只不过这一路上却也不知怎么的,不顺极了,“唉哟喂”的声音不绝于耳。要么正正经过的时候头顶上的树枝断了,要么是屋顶上的瓦片落下来砸着人,正躲的时候,脚下又多了块石头,生生跌了个狗吃屎。冷宫屋顶还没看到呢,这一群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挂了彩,已经有人在心底念叨着流年不利、回去要洗洗晦气了。

这么密集发生的意外当然不是一个“晦气”能解释的,是方暇在他们旁边一路走一路跟弄出来的。毕竟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看见那种场面,他早就防着这群人过来。

方暇让系统随时做着提醒,等梁高振几人一有动作、他立刻就过来了。

殊不知这群人觉得晦气,方暇也要骂人了。

——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灵活的胖子!!

“射人射马,擒贼擒王”,方暇弄出的这些事故针对的其实都是走在最前面的梁高振,毕竟后面那群充其量就是帮凶小喽啰,教训了也没大用。

但是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居然每一次都被他躲过去了?!

后面的跟班一个个的都多多少少受了点伤,倒霉点儿的甚至见了血,但最前面的那个人却完好无损,那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掉的模样好像是无声的嘲笑。

方暇:!

他咬了咬牙,干脆往前赶了几步,凑近了直接趴在地上等着,等到梁高振下一脚落地前,捏着一块小石子垫到了他的脚底下——这下子总躲不过去了吧?

确实是没有躲过去,但是方暇眼睁睁的看着这胖子往侧边一歪,半空中挣扎着挥手,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扭得,居然是脸着地摔在这个碎石小路上。

……半天没有起来。

方暇看着侧边隐约渗出来的血迹,脑子轰了一声,整个人都懵住了:他、他该不会杀人了吧?!!

第28章 冷宫04

梁高振这一摔,就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直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个够呛。

懵住的不仅仅方暇一个,就连梁高振后面的这一群跟班都半天没有敢动的。

又隔了有一会儿,才有一个长相白净、看起来在跟班里面也有些地位的内侍上前,小声唤了一句,“干爹?”

这下子趴着的那个人总算有了动作,梁高振往后伸了一下手,这动作让包括方暇在内的所有人都大松了口气。那上前的内侍连忙就要去扶人,结果手刚刚搭上去就被一巴掌挥开,“啪”的一下子,声音清脆,听这力道就不像是个有事儿的人。

在方暇还为梁高振这动作迷惑不解的时候,这上前的内侍却已经领会了干爹的意思,忙不迭地双手奉了个叠得整齐的洁白帕子,放到那摊开的掌心上。

梁高振手指往压住帕子、摸索着捏住其上一角,兰花指甩了甩,这才一边起身,一边拿着这帕子挡住了下半张脸。

方暇:???

他为这一系列迷惑性操作大惑不解,这会儿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人刚才趴着不起来,该不会是怕破相吧?

方暇:“……”

之前那短暂的接触,他还真没看出来这宦官是位这么讲究的人,但是看后面那群跟班见怪不怪的模样,这大概已经属于日常操作了。

那块洁白的帕子不一会儿就被血浸了个透,方暇也终于明白过来他刚才看见的那血迹是什么了,原来是鼻血啊。(虚惊一场jpg

濡湿的血迹透过布帕沾到指尖上,梁高振一拧眉毛,旁边立刻就有狗腿子奉上一块新的帕子。他单手捂着脸,另一只手兰花指挽了个手花(方暇:?)捏着新帕子挡在前面,然后才把沾着血的那条从里面撤出来递给旁边人。

这一系列操作可真看得方暇目瞪口呆:他、他之前真没看出来对方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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