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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地义的人,变成了一个把大部分人生希望放在儿子身上的女人,默认女儿也会辍学走她这条老路。
她一直是认为她是这样的,直到堂妹回家说导演选她去演电影,她要成为全国观众都认识的明星了。
村民们像看新世界一样看着导演的车,据说他们全村一起打工五年都买不起。拍电影当明星,一辆车上百万,这些都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
那个女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那天晚上她颤抖着把她叫出去,给她一件漂亮的连衣裙让她换上,她给她梳头,给她干裂的手涂护手霜,香香柔滑的护手霜在三只粗糙的手间抹开,大半部分被年轻的那只吸收了。
她带着她去找导演,她把一大笔钱给导演,她给导演下跪,让导演带她去拍电影。
第二天,爸爸知道他们家的牛全被她卖了,按着她朝死里打,打了一上午,用棍子用刀用铁锨,血流了一院子,她以为她真的死了。
在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可能终生不能下床了,在她要离开去拍电影时,她却笑了。
她那双浊黄的眼里第一次有那么明亮的光,她走出门口回头,看到她还在一直笑。
她唯一还能动的右手食指,一直在向上划。别人可能看不懂,她看懂了,那是一个飞的动作。
飞,夏飞,飞出去。
那个笑在她鼻青脸肿的脸上并不好看,却一直在她心里,一整路。
六月的牛仔草清脆旺盛,连绵生长,却局限于山的形状,一座又一座,一片又一片。
她坐车离开了那里,山路颠簸,座椅柔软,她窝在里面发誓她一定要好好演戏,拼命赚钱救她,不管多苦多累。
她不怕苦不怕累,最苦的是没有机会。
鬼校花脸上一道道血痕,是泪痕,她哭了,血泪从她干枯的眼眶了溢出,“妈妈……”
她真的好努力啊,为了她自己,为了病床还在等她带钱回去妈妈,为了更多说不清的东西,她每一刻都在努力着。
在导演的谩骂和其他人嘲讽的眼神中,她努力演一个她从没接触过的白富美,她下湖上山,在烈日下拖着血糊糊的长发满岛跑。
她一点也不觉得苦,因为这个岛太美了,这里的世界太美了。
可是,她不知道,她期待的未来是那个肮脏的洞穴。
那天晚上,她被两个投资人拖进那个洞穴,穿着吊带睡衣的她,皮肤在地上磨得好疼,可是她一句都没说,因为导演说他们要拍最真实的电影,不能用替身。
她当然不会用替身,她当替身都很愿意。
那时镜头中她被磨出血的画面,一定很真。
一开始被压住时,她还不知道电影要多真,被打第一把掌时她也不知道,当她知道时,她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她哭着向导演向其他人求救时,是不是也在镜头里,很真实。
她死时的眼神呢?
镜头把她的愤恨和不甘记下来了吗?
一定把她的怨和恨深深地保存下来了,要不然她不会留在这里,一遍遍经历死亡,一遍遍复仇杀人,却始终杀不了他们。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鬼校花的情绪逐渐崩溃,另外两个女鬼也躁动了起来,鬼气森森,嘶叫凄厉。
一只鬼手突然伸长冲向夏白。
躺在地上的郭洋大喊:“夏白!”
夏白刚要伸手就被马同峰撞开了。
锋利的鬼手穿透了马同峰脖子上的皮肤,鲜血当时就溢了出来。
“杀了你们!该死!都该死!没有一个无辜的人!”鬼夏飞神情狰狞,灰紫鬼手上鲜血外溢,逐渐猩红。
马同峰双脚离地,在即将被她举起来时,一只手压住了她的手腕。
夏白用力握住那只黏腻可怕的鬼手,“我知道,你很苦。”
“我知道,你受苦了。”
这是妈妈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天晚上隔着一层层薄薄的护手霜抚摸她粗糙的手时,那瓶她跑到很远的地方买的护手霜她一直用到死亡那一天,散发着浓浓的栀子花香。
栀子花白白净净的,就像握住她的这双手。
“我带你去杀了他们。”夏白说。
他慢慢改握为拉,拉住了那只血红鬼手,和握住他家喜神的手一样,“跟我来。”
夏飞是非常厉害的厉鬼,她能隐隐察觉到她的仇人大概在哪个方向,可她却不得其入。
他们在本源世界看到了一个道士,手拿方向盘和符纸。
那里还有一个信奉诡异菩萨,一定对鬼神玄学有所了解的投资人。
夏白合理怀疑,他们以贫苦人的死亡和挣扎为玩乐,但也怕鬼报复之说,提前请了道士,在她们死亡时,将她们封在记录一切的镜头之中,困在电影之中。
他既然知道通道,拉着她们应该能把她们带过去,夏白想试试。
那只锐利的鬼手被夏白拉住了。
马同峰跌落到地上,捂住流血的脖子不住地咳嗽,看到夏白一个人带着三个鬼向湖里走,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脖子上的血,一头跳进湖里。
清澈的湖水里,夏白在最前面,他拉着鬼校花的手。
鬼校花拉着被献祭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拉着另一个被献祭的女孩的手。
干净的湖水化开了脏污和血块,她们的长发在水中柔软自由地散开,气泡上冒,裹住点点的光亮,向着更明亮的地方而去。
马同峰看着这一幕,脑海里是另一幕。
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床旁边就是做饭的灶台,锅碗瓢盆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笑得好开心,看着正捡爆米花上的皮的家秀,昏黄的瓦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温暖的笑意顺着皱纹深入。
外面狂风大作,他一点也听不到,在这个破旧的小房间里,内心的满足像旁边炉子的小锅,咕噜噜冒着香甜热气。
“家秀,明晚还有个喜剧哩,要不要看啊?”
“不看,咱就看这个鬼片。”
“家秀,你为什么喜欢看鬼片呀?”
她抬头看向那个盏灯,用眼睛盛满光,过了好一会儿,她笑着说:“人渺小无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假的,鬼片中有因果报应,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马同峰的眼泪融入湖水之中。
他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好像要沉入湖底,被后面赶来的郭洋托住向前游。
和凌长夜猜的一样,剧组先拍鬼校花她们变成鬼后的剧情。
剧组刚开机就拍校花变成鬼后复仇杀人,这场戏拍的是第一个岛民被鬼校花杀死。
能看出来剧组不缺钱,各方面细节做的都很好,化妆师也牛逼,难得的是,配角演的都很好。
凌长夜坐在树林中的一块石头上沉默地看着,薄薄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