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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民如果被召,明早就得跟着王匠师走,总共干一个月,一天给四升麦谷。

四升麦谷啊!她离开家,家里就少张嘴讨食,且她省着吃,一个月后能带回家好几斗粮!

傍晚,求盗卢五来王家一趟,合适的进山亭民有三个,一是王葛的二叔王二,再是赵家大郎,然后是罗家娘子。

王葛:“我二叔不去。让赵郎君、罗娘子带好行囊,明早卯正过来。”

王菽给卢五两篮子刚烙好的饼,卢五很明白:“放心,交给程仲的时候一定还热乎着。”

王禾也回家了,好些天没吃过饱饭,他鼓着腮问:“为啥不让我阿父去啊?”

贾妪呼他肩:“吃都堵不住你的嘴!”罗娘子去了,自家二郎肯定不能去!

周氏听过亭里有人传夫君和罗娘子的事,她根本没当回事,自己的枕边人自己了解,夫君要是有那心,怎会舍近娶远?

王葛往饼里夹满肉酱,递给阿父,然后跟王禾说:“你寻思这是好活呢,你问大父母,贾地主家没开山道前,进野山有多费劲?咱家又不缺这口吃的。”

王翁:“阿葛,你回来后忙这忙那,大父没来得及问,你制尺挣钱,是咋个制法?这么些粮啊,得制多少尺?实在不行咱家买粮吃,你可不能光顾着家里,不顾着自己。”

其实王大郎早想问了,可自己这种情况既帮不上父母,也帮不上长女,着着慌慌询问,会显得二老不心疼阿葛一样。

王葛笑着道:“大父再不问,我就主动引着话说了。是这样的,大匠师晋宗匠师,除了得考取一次国考首名外,还需要在『百规矩千磨砺』中择一样完成。”

百规矩,就是需要制最少两种固定角度的规器,每种一百件;或者一百把矩尺,正、反面都要有度线段。

千磨砺,是指制一千把直尺,按惯例,制九百把、单面有度线段即可。

“不管选哪样,都得在主吏事务之余打造,所以晋升宗匠师之路,也叫『熬宗匠』。”

一家人有还没反应过来的,有欣喜若狂,还有忐忑、生怕自己想岔的。王大郎:“这么说,大匠师也快了?”

王葛:“昂。我下午刚进家时说了啊,一、两个月以后俸禄会更多……”

啪!贾妪气笑,一蒲扇呼王葛背上:“这孩子!你这叫说了?多大的事啊,稀里胡涂不讲明白。”

王蓬:“我看出来了,咱家还真不是我长姊最威风。”

啥意思?

王蓬先把大母的蒲扇拿过来,才说:“我长姊再威风,敢打官么?我大母就敢。”说完他往屋外跑。

正好,院外头,赵伍长认出是王二郎和王竹回来了。

第394章 375 秩干匠肆

叔侄俩冒雨赶路,是因为野山江水泛滥上岸,周围良田全淹了,以致村里人心惶惶。王二郎当机立断,把值钱的粮、酱、几床好铺盖装到牛车上,饭没顾上吃便和王竹逃回苇亭。

一家人担忧着千万别有洪灾,唯王葛犯嘀咕,以前二叔给她讲前两世经历时,可没提过贾舍村有洪灾,只言自家霉运接连,不得不自卖于贾地主家做佃农。

但瞧二叔现在对洪涝的恐怕劲,不似装的(装也没能耐装这么像),所以要么他把前世经历忘了?要么,他以为天灾这种事,会随这一世大晋的皇帝变化而变化。

后种可能……王葛摇下头,二叔是憨直,憨直不是傻。忘记前世,倘若真有这可能,不就跟没重生一样么?

“虎宝?虎宝!”王二郎抬高嗓门。

“啊?”她回神。

“明天你咋去野山河?道全淹了。”

“这样我更得去了,总不能新匠肆受没受灾、有无被淹,我这做主吏的全不知情。”

王二郎犯愁,侄女说的在理。“那明天带上我,哪里水深水浅我知道。”

“你在家吧,我比你熟悉野山江。”王翁说道:“阿葛,我跟你一道走。”

王葛心中温暖,这样的家人,她怎样付出、保护他们都不为过。“县署安排了临水亭吏在村口接应我,你们都放心。还有,二十八那天我回家,我问过了,虎头月底休归。”

那可太好了。贾妪从孙儿那夺回蒲扇,屋里闷热,她慢慢给王葛扇凉,一边感慨:“野山江周遭的好田,都是贾地主家的,这回遭的灾真是麻烦了。”

王翁:“嗯,那些田里种的全是粳稻。”

五谷里属稻米的价贵。

王竹:“村里人传,贾地主家把气撒到佃农身上,骂佃农的时候还说……这场灾雨晚下半个月就好了。”

一家人唯王艾不明白,晚半个月,粳稻就能收获,这是说贾地主家只顾自己,不管别的农户死活。

王翁:“没根据的话听听就算了。管好自己的嘴,别跟着乱传。”

王竹:“是。孙儿绝不跟着乱说话。”

既然王竹回来了,王葛次日启程,就只带上给两户佃农的粮。昨天倒腾出的空车全要带去新匠肆,还有几辆满载的,是护卫、匠徒的行囊和食粮。

罗娘子跟在队伍尾,借着告别家人看向王二,不知为何,心里的结突然松了。

一路小雨转停,停又小雨。快到贾舍村时,五骑披蓑戴笠者驻于道边。

“任亭长。”王葛记得对方模样,下马揖礼:“我是秩干匠肆主吏王葛。”

“秩干”是野山河这所新匠肆的名,寓意山垄之水。

任溯之:“王主吏,道不好行,咱们边走边说。前天我遣吏去匠肆看了,那里地势高,雨水顺坡入江,木料、竹料都没受损。现有匠工二十人,隶臣三十人,都住在草棚里,没有伤病者。就是屋舍、围墙得缓建了。”

“人无恙、连木料也能保住便是万幸,建屋建墙不急在一时。这次出来我等带了油布帐,行囊齐全,只需亭长指条稳妥的道,我们自行至匠肆。”天气不好,若对方同行至匠肆,根本没法返回临水亭。

任溯之粗嗓门一“哎”,说道:“那可不行。有一长段难行的路,伤到坐骑、损坏车就麻烦了。”

“有劳了。”王葛不再客气。

“那个……王主吏,还记得我外甥么?”任溯之清楚记得数年前贾舍村修路时,刘泊去王家送过吃食。

“我阿弟也在清河庄念书,怎会不记得。半月前我见过刘郎君的同门,说起刘郎君去洛阳的事,只是再详细的消息就不知道了。”

“考进太学了。”

王葛赶紧道贺。她不多问,任溯之自然不好继续讲刘泊的事。过了寿石坡,视野内尽是微荡漾的污水,草枝、各种污浊横飘,难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村落。

任溯之长长叹气,自认倒霉,这两年他吏绩刚有起色,灾雨又来了。“唉,沟渠灌满无法排涝,好在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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