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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起程,布大郎七人边跑边哭,好似提前给江扬送终似的。

太阳在马蹄的奔腾中,渐渐移向头顶,又渐渐西斜。

酉初,苇亭被红通通的晚霞笼罩。

彭家管事终于走了,带着几车礼来时有多兴冲冲,离开时就有多气愤和害怕。主家交待他的事,竟然办砸了!小小农户,穷的连象样的院子都没有,为何见到满满的几车礼,无一点欢喜模样?

凭什么?一家都是傻子!呸!

院子里,贾妪、王大郎都心神不定的,程亭长陪着王翁、王二郎送媒吏回来,在道边作别时,再次安抚几句。

贾妪问:“媒吏、彭管事都走了?”

王二郎赶紧说:“阿母放心,阿兄放心,媒吏、彭管事全走了,礼都带走了。”

贾妪仍心有余悸的拍下心口:“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他留在苇亭过夜。”

王艾仰着头瞧大父母,问:“等我长大了,能不嫁人么?”

“哎哟!”贾妪急忙抱起孙女,“我去给阿艾洗洗耳朵,以后再有这种事,可不能让她听见了。”

王翁让二郎把阿菽几个都叫回来,为了今日的事,老人家特意嘱咐几个晚辈都迟些归家。

“不知虎宝走到哪了?”王大郎想念着,“一天天冷了,冷得真快。”

王翁:“是啊。日子真快啊,等进腊月,就快过年了。过完年,开春、开荒,呵,对了,二郎说了,村里也开始用新犁了。还有,刚才程亭长说,铁风、铁雷郎君都留在县署,是桓郎君的意思,往后他俩管着接送虎头。”

“这……”

“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心里也有数,世上没有白得的恩。”

“是,儿明白。”阿葛在离家前已经跟他说了,早在虎头随桓真读书时,王家就已经绑在桓家上了。将来虎头若没出息就罢了,有出息的话,与桓家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阿父,二弟的亲事真年后办?”

“年后吧。你阿母说的对,咱苇亭紧着开荒,腊月里也不歇,新妇要是过来,年前就得受累,不如再缓缓。开春后,地没那么硬了,咱家也能腾出空扩院子,盖好新屋。”

明快的笑声传来,一听就是王蓬。果然,王二郎把小家伙扛在肩头,阿菽背着筐跟在后头,阿禾赶着牛车、载着满满的茅草,又到编寒鞋的时候了。

“大父,我们回来了。”

“大父,我们回来了。”

日落日升,重重复复的话语间,显露着寻常百姓生活。仲冬过去,迎来腊月,年近。

“大父,大母,大伯,二伯,阿竹来看你们了。”

“哇,竹从兄给我们捎爆竹喽。”

“阿蓬、阿艾都长高了,真好。虎头快归家了吧?”

瓿知乡跟苇亭的分岔口,刘泊跟王荇揖礼作别,互道珍重。年后,刘泊就要动身去洛阳了,王荇很伤心,那么好看的刘阿兄,再见不知何时了。

刘泊目送王荇,久久而立,慢慢的,他展开欢颜。自己提前去洛阳,确实茫然过,但一想到王葛那么有魄力,说去边郡就去边郡,去拼搏她的宏远志向,他还有何茫然的?他们都正当年华,若此时都不敢追逐想追逐的,难道要迟疑到老么?

王葛,你一定要实现志向。我们会再见的,虎头,我们也会再见面的。珍重。

过年了。

苇亭的亭子里挂上了几盏灯彩,各家各户就把爆竹堆到亭子周边燃烧。

王竹也在苇亭过年,王荇和小伙伴们玩得痛快,数王蓬和他的笑声最大。可到了夜里,他紧抿着唇,眼泪汹涌而流。阿姊知道今天过年吗?阿姊听到爆竹声了么?阿姊能喝上口热汤吗?手上又有冻疮了么?路上真像阿姊告诉家里的吗,有人管衣食、管住?

他这次隔了三个月回来,都觉得阿兄、阿妹有点变模样,等阿姊三年后回来,他是一定能认出阿姊的,可她能认出他吗?

阿姊,虎头想你。

你想虎头吗?

第286章 请假

抱歉,各位友友,我身体不适,今天更新不了了。

第287章 274 进入平州

冬去春来,正月始耕。

元宵佳节,洛阳大市的各条主街,如往年一样灯彩争妍,各类杂耍斗奇。虎贲中郎将江虨、殿中中郎钟诞陪同私服出行的皇帝走在退酤里,两旁的楼阁酒香飘逸,阁前尽垂彩绸,绸下花树琳琅,被灯彩辉映,若不触碰,很难分辨它们是真花还是彩绢所制。

当然了,要不是每隔一两刻都会“偶遇”满脸严肃的卞望之,以及那些鹰隼面相的司隶徒兵就好了。

皇帝司马有之只要露出笑容,就会显出一种难得的少年感,过往的女娘向他掷花、塞手巾,他全都接着,等瞧不见那些女娘们含羞带怯的身影时,他才将花、手巾交与江虨和钟诞。

“发现没,今年卖面具的多了。这又是因何兴起来的?”司马有之停在一面具摊前,摊两侧各用两根竹竿悬挂了三根横绳,绳上每隔两拳距离也系着许多面具,有神鬼面孔的、也有兽有禽。

旁边有个试戴面具的郎君立即停下动作,露出天性警觉的双目,恭敬中带着拙劣的假装传闲话模样回道:“听说皇城下了令,凡擦脂抹粉的儿郎,全逮去城郊犁地。陛……避免被抓,就戴上面具,陛嗯……没发现么?酒市、鱼市、酱市这些街的人多最多,因为味大,能冲掉儿郎身上的香气。”

司马有之眼透不悦。

此司隶徒兵赶紧倒退两步离开。

钟诞喊:“哎?他没给钱。”

司隶校尉卞望之瞬移般出现,朝摊贩扔下十个钱,谁知商人怯生生道:“不够,刚才那个面具是最贵的,三十个钱哩。”卞望之只得郁闷的再数出二十个钱。

众人继续向前走,司马有之发愁:“孟夏前,新犁必须在司州全面推行,多了那么些脂粉儿郎,典农都尉还喊着缺人。都忙着春耕,朕到哪再找人啊?”

“臣倒是有一法。司州郡武比淘汰的勇夫数千,闲下来整日惹事,官家不如给个恩赐,让他们和寻常乡兵一样去开荒,表现优异者,补为准护军或护军。就像会稽郡一些勇夫去边郡挣战功一样,总比颓废游荡、斗殴生事要强。”

几人走上石桥,司马有之望着幽静的河水,水中倒映的光让他一时间出神。曲辕犁的模图先一步到达都城,紧接着,木匠巧绝技能新增考核的“规矩木块”也到了。

所有考生,唯会稽郡王葛的雕刻法特殊,将作监把那个木块挑了出来,果然,外方内圆,圆球在方块内活动自如,不可取出。此雕木法,跟王父离去前留下的套球雕法一致。最关键的是,王葛留名中的“王”,跟王父在套球上留下的“林王”的“王”,笔法几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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