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


捂嘴。

张季鹰嘴角好像抽了下,桓真视线移向草编的釜具。几息过后,前者轻声吩咐:“再拿……三块木牍来。”

“是。”桓真起身,背过身体后,竭力抿唇憋住了笑。

煮鹿中原!

“鹿”字的确理解了,“煮”跟“逐”又分不清了!

张季鹰嫌王葛的手有灰,让王荇托住木牍书写,写下“釜”字后,略微一顿,问王葛:“我看你擅长编织,何不向此发展,试着考取匠师等级?”

“大人是说……匠人能像读书人一样,有专门的选拔考试?”王葛有预感,接下来的话,是关系她将来的一件大事!

张季鹰不满的扫桓真一眼。

“唔。”桓真明白了,他得替夫子解答:“成帝平熙二年时就下了匠师令,各类匠人均可通过考试,获得不同等级的称号。哪怕最低等的匠童,都能减税减役。”

“麻烦郎君告知,女子是否能考?从何处考?”

“不限儿郎、女娘,不限年纪,只要匠技过关,皆可考!小至乡、县,大至郡、州,应该都有考场。但是怎样报名、以怎样的形式考较,各地或有不同,你可向乡吏打听。”

“谢大人!谢郎君!”王葛诚挚揖礼。

张季鹰将三片木牍写好。第一片只有两个字:釜,煮!并配图釜具,热气腾腾,十分形象。

第二片上面写着“路”字,用小一些的三个隶字注释:大道也!

最后的木牍没有文字,只有一幅“夫子教授两名乡童简牍”的场景图。

待王荇把“釜、路”几个字都念熟后,木牍也彻底晾干。张季鹰将它们两两相合,用绳捆绑,告知姊弟俩保存简牍之法,以后要勤晾晒,不要被虫蛀、受潮生霉。

天色不早,需得赶路了。桓真朝部曲微一抬颌,等待已久的部曲们牵马过来。

王葛、王荇跪地,姊弟俩都不知如何行大礼,但跪拜肯定是没错的。她扬起脸,看着张季鹰,哽咽道:“小女王葛,代我阿弟王荇谢大人教导!”

王荇抱着木牍,眼泪直冒,抽泣的说不出话来了。稚子懂得感恩的赤心,让张季鹰颇为欣慰。

“山高水长,安知不再有会面时?王小娘子,那个『路』字,是留给你的。匠师之路,亦为大道!”

“是。我记住了!如果能赶上考期,我必一试!”

随一声声“驾”,骏马驰走。

阿荇泪流满面,摇的手臂都酸了,瞧着好心的大人就此离去,很难再见,小小人儿更加悲从中来,忍不住哭喊:“夫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别忘了儿啊!”

张季鹰险些没从马上栽下来,回首时,那姊弟俩的身影已经模糊。

王葛安抚的拍拍阿荇肩头,这话可不是她教的,纯属小孩子超常发挥。姊弟珍惜的将木牍用野草包裹严实,放到筐里后,又揪几把野草覆盖。

张菜这才跑过来,害怕的问:“刚才那些人在问路么?是吓唬你俩了么?阿荇别哭、别哭了。对了,阿荇为啥喊麸子?”

王葛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说道:“他们打听路,我没出过村,说不清楚。阿荇吓坏了,菜阿兄别问了。”

“好好,我不问。不过我刚才看那些人带着刀呢,应该就是富贵人家的部曲,可吓死我了。”

王葛一直牵着阿弟的手,发现小家伙的手一紧,立刻知道阿弟这是对张菜的胆怯心寒了。可她不以为意,前世早就领教过人心能凉薄到何种地步,若换成张菜遇到歹人,她逃的更快。

第6章 6 匠员与匠童

回村之路,三人又拐上“寿石坡”拣羊粪,贾三羊郁闷的告诉王葛:“葛阿姊昨天送我的草帽,叫我阿母拿走了。”

“别撅嘴了,我再编一个给你。”

“真的?”

王葛点下头。

贾三羊立马从背筐中取出镰刀:“你用这个割草,葛阿姊,你家没镰刀吗?你看你的手……不疼吗?”

王葛的脸有多俊俏,手就有多粗砺,上面布满深旧伤口,虎口、指节均有茧子。“有镰刀,家里人种地都不够使。等我赚了钱,再多买把镰刀。”

“赚钱?阿姊没出过村吧,知道钱有多难赚吗?”

“你去过乡上?”

贾三羊得意道:“我还去过县里咧!”

“那县里做买卖的,是拿东西换东西,还是拿钱买东西?”

“都有。我看那些货郎,钱、粮、帛布都收。”

“三羊,你知道县里的匠人有考试这回事么?可以考匠人等级!”

“嗯……我大兄好像提到过这事儿。呀,你手流血了!”

“没事儿。”

王荇眼睛红红的,给她吹手,问:“疼么?”

“不疼。当生出茧子后啊,割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她笑吟吟的割掉一片裙角,包住手掌。继续给贾三羊编草帽,她再问:“要不要我编两个,也给你阿父一个?”

“好呀好呀!”

一旁的王荇垂低眼皮,血已经渗透布了,怎可能不疼?只不过阿姊知道,跟别人说疼也没用。阿姊偷薅羊毛,是想给大父母做棉鞋,所以不得不讨好贾三羊。

晚食过后,王葛姊弟趁院里无人,抱着两副木牍来到大父母的屋。

“大父,我们今天得了宝贝!”

王翁发现孙儿的眼神比从前任何时候都亮,欢喜的揽他过来,问:“虎头得了啥好东西?”

王葛没想和二老打哑谜,把木牍的捆绳解开,四片木牍在席上一摆,惊得大父母瞠目结舌!

“这是……简牍?哪来的?”王翁在衣上搓搓手,才去触碰木牍,贾妪竟是连碰都没敢碰。可见简牍这等要物,普通百姓也知其珍贵!

王荇立即规矩跽坐,由王葛将寿石坡、河滩两次偶遇贵人的事,详细讲述了一遍。

“咱虎头有造化呀!”贾妪双手合十拜天。

王翁与有荣焉道:“那也得他姊弟俩懂事,才能对贵人的眼!”紧接着又可惜道,“贵人们就是不知道过日子,你们看这木片片上,还空着好些地方,以后虎头可不兴这样浪费!”

“是!”王荇也这样觉得。

其实别看王葛两世为人,也觉得大父说的有道理。

“大父,”她问道:“那位贵人说的匠人考试的事,大父觉得我能试试么?”

“为啥不能?正好,咱家有些存粮该卖了,别等乡吏了,咱自己去乡里打听,打听不着,就去县里!”

王葛眼眶都红了,说道:“大父待我真好!”

姊弟俩手拉手离开,简牍是传家之宝,肯定要交给大父母保管的。

贾妪这才平复了激动,稀罕的摸着被打磨的十分光滑的木片。

“别摸字儿!”王翁提醒。

“知道!”贾妪的手指避开墨迹,端着放到鼻前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